当许禾将‘黄语嫣’这三个字说出来时,她就知道一切已经无法回头了,尤其是看到自己父亲眼底一闪而过的急促和错愕,然后又隐约着想要闪躲目光,许禾当下有了判断,她的心凉了一大截。
指甲掐着掌心肉,疼痛感让她保持冷静和从容,许禾心底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在从墓园回来的路上,甚至在她看墓园名册上的人名,她就已经有了这个念头,如果自己的父亲真的犯事了,那唯一的解法就是大义灭亲。
当然,她会在此之前和谢沉征离婚,没有人会想要一个有‘污点’的家庭,更别提谢沉征所处的地位。
“爸,我在墓园看到了黄语嫣的墓,她墓前还放在一束蓝色的花,祝福语被雨打湿了,但还是能看到上面写的字。”许禾沉沉叹了一口气,目光由那串紫葡萄转移到对面低头不语的人身上。
那张贺卡上写着‘毕业快乐’,那束花和许君然送给自己的一样。
许君然没再说话,他什么话也没说,也没动,甚至可以说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手机屏早已熄成黑色的镜子,应该能映出他此刻萧瑟的脸。
“还要我继续说下去么?”许禾苦笑。
她知道的不多,但顺着太多的蛛丝马迹,她怎么也想不到会牵到自己父亲身上。
沉寂了一会儿,许君然骤然出声,“你让我说什么?”,他缓缓抬起头,眉目上挑,原来一向温吞的眼神一时间变得犀利,他直勾勾的盯着许禾看,搭在桌面上的手指敲打着桌面。
许禾听着声,又和他对视着,看到他张唇,略带玩笑的说出那句,“许禾,难道你连我都怀疑?”
她是怀疑,否则今天就不会坐在这,也不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这些话,但现在,她觉得眼前的父亲很陌生,仿佛像披了一层狼皮,比起沈问梅那种势利眼的态势,此刻的父更让她感到后怕,就在刚刚,她都有一瞬觉得自己好像从没有认识过他。
许君然在凝重的沉默之后,发出了长久的批判,甚至一连串的喋喋不休,他质问许禾感情用事,又如何辩白自己毫无作案理由,还提及在无数次她与母亲的对峙之中,自己是如何如何袒护她。
许禾听着炸耳,只觉得耳边点燃了一串鞭炮,噼里啪啦响着,明明很烦很响,但她心底却感到一瞬的平静。
批判也好,反驳也罢,总好过一滩死水般的沉寂。
沉默就是最大的证词,因为无话可说。
她呼吸凝滞了一秒,但就在许禾刚想要回答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许君然停下了喋喋不休的话,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向门口,门铃再一次响起,许君然连忙越过餐桌走向门口,在路过许禾的时候还冷眼瞪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透过猫眼,许君然瞧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人,顿时直了身子,连忙走回来扯着许禾的胳膊,“你来这告诉沉征了?”他问。
“嗯,说来这吃饭。”许禾看向门口,倒是有些意外。
谢沉征在车里待了一段时间,等人传来消息,他掐着时间上楼敲门,接连按了两次门铃,都没人应,他垂了垂眼帘,冷峻的身姿衬着砌在墙面上的大理石砖都带着些冷意,抬手欲想按下第三次,可‘啪嗒’一声,门开了。
开门的是许禾,他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在看到她时,脸上不由得展现出诸多情绪,低压的眉尾微挑,连带着那条疤痕也一挑动,带着冷冰冰的烦躁,许禾不禁错开眼,低了头,还是许君然率先开口招呼的他。
然而谢沉征的眼神在投向许君然的时候已然变得十分得体,只不过也只是轻轻一掠,又回到许禾身上,“吃饱了么?走吧”,他连家门都没进,只站在门口,等着许禾。
许禾点点头,扶着玄关柜子换鞋,许君然有些讨好的和谢沉征搭话,谢沉征也礼貌的回应着,只不过临走时,许君然特意叫了许禾的小名,含蓄的叮嘱她让她别乱说话。
回去时的夜色微凉了许多,星星也淡的很,整个天空有点压抑,整个车厢内两人莫不做声,那种安静折磨着许禾,使她煎熬又难过,尤其是每每偷偷看向谢沉征的脸时,她心底那股悲伤的感觉就仿佛要从眼眶里溢出来。
谢沉征眼睛一直在看向前方,丝毫没有看向她,也一直没说话,然而在许禾转头看向窗外的瞬间,他忍不住扭了头,心分了一丝神,车子差点偏离,后面车辆的鸣笛声刺啦响起,将他与她同时拽回。
“怎么了?”许禾问。
“没事。”谢沉征回答。
简单的要命的对话就这样延续到车子停下,她下车,和谢沉征一道进了电梯,电梯里又是只有他们两人,沉默在狭小的空间内被无限放大,许禾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打结又自行解开,站在自己旁边的人不说话,连喘息都是压制的,她明显感觉到他的气愤,可她也不知如何安慰他。
毕竟等会或者过几天,她要说的事情或许会更让他烦闷。
许禾正在想着,手指缠绕在一起,可下一秒,谢沉征就托着她缠在一起的双手一下举过她的头顶,在她始料未及的片刻,男人的吻已经压下来了。
从眷恋思念到强势,许禾被他亲的嘴发麻,脖子仰着快要断了,整个人都在发软,想要倒下,而电梯一顿,徒然停下,她眼角撇过那一层电梯数,才发现还没到地方,所以等电梯门一开,随时有人会进来,会看到她被他压在墙上亲。
许禾急了,她开始反抗,既然手动不了,那就乱踢,然而谢沉征根本不容许她反抗,身子只需稍稍一压,就能将她制服。
“别怕,没人。”
谢沉征尝到她的泪,徒然一松,便落入她猩红的眼底,这使得他心脏一抽一抽的,尤其是在看清许禾眼底的失望,谢沉征顶了顶舌直接将人松开。
他一离开,连带着将所有的气力都抽走,许禾没动,头发有些凌乱,嘴唇红红的,眼眶也红红的,整个人看着无措又糟糕,眼泪无声的往下留,她吸一吸鼻子,周身都混着他的气息,搅的她不得安宁,电梯门确实开了,但外面也确实没人,电梯门又重新关上,她抓着电梯墙壁的手一松,想要下坠。
谢沉征眼疾手快的扶住她,让人倒在自己怀里,看到她这样,谢沉征心如同针扎一般难受,那种疼痛和煎熬不亚于许禾。
“谢沉征。”许禾紧拽着他的衬衫,窝在他离着心脏最近的地方,低低缓缓的叫他名字。
谢沉征没回答,许禾轻笑,仰了仰头,说道:“我们离婚吧。”
说完,许禾明显感觉到谢沉征整个身子一颤,他明显愣住了,捏着自己胳膊的手掌都在缩紧。
许禾原本以为自己将这个决定说出来之后就会轻松一些,她和谢沉征是相亲认识的,最开始这场婚姻谢沉征本就不同意,不知道沈问梅用了什么办法,让谢沉征奶奶相中了自己,才牵强的成就了他俩的婚姻。
就算是现在,许禾都觉得两人之间的感情摇摇晃晃,再加上自己父亲的事情,更是两人分崩离析的助推器,但扪心自问,谢沉征真的对她不错,而且各方面都称得上完美,所以于情于理,许禾都应该这么做,这样对彼此都好。
可她现在却越感到悲伤,甚至有点自私的不想松手,她环着谢沉征的腰,贪恋着几近不多的温柔,好像她一松手,这个人就属于其他人了。
电梯直达顶楼,直到电梯门开了,谢沉征也没回应,却松了她去牵她的手,要拉她出来。
可阳台是封闭的,没钥匙根本进不去,许禾拧眉,“我们回去吧”,但谁知道话刚落,就看见谢沉征在密码锁上点了两下,突然阳台门一下就开了
他牵着许禾,让她先进,可一踏入这片未曾踏足的地域,迎面而来的晚风吹起她早已凌乱的发丝,通红的眼眶被风吹去眼前的雾霾,许禾一下子惊到张了唇,她第一时间回头去看谢沉征。
看到那个男人站在她身后,晚风吹着他的衬衫贴着肌肉纹理,却丝毫没撼动他一丝一毫,透过他的眼睛,许禾能感觉到他在坚定的看着自己,在黑夜里,在花丛中,在萤火之中,眼前这个男人好似一座大山,让她安心。
许禾唇角微微抽动着,她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见到谢沉征朝自己走来,许禾一下扑到他怀里,眼泪肆意的流下。
她后悔了。
她不应该就这样放开他。
“还想离婚么?”
谢沉征明显感觉到女人的眼泪浸润了衣衫,又热又凉,他轻拍着许禾的背反问她,见她不回答,便继续说着:“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做的时候,完事之后你说想看萤火虫,原本想着你生日给你的,但现在我觉得还是早点好。”
要不然媳妇就跑了。
听他说这些,许禾完全没记忆,脑子像是短路一般什么也记不太清,只记得自己疼的要死,还嗯嗯啊啊说了很多话,一想到这,她将头从谢沉征怀里抬起来,红着眼睛盯着他看。
“那……那我还说什么了?”许禾声音又软又黏,带着一丝丝哭后的鼻音,让谢沉征忍不住扶上她的脸,帮她擦干眼泪。
“你还说,你爸妈带你妹妹去看过萤火虫,但是从没带你看过,你还说,你喜欢粉色的花还有狗尾巴草,你还说你不喜欢吃鱼因为刺多,你还说……”
谢沉征突然紧贴着她耳边,低声说道:“你还说,你爱我。”
许禾耳膜轰然一震,心脏一角开始酥麻,‘我爱你’这三个字或许人人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说出口,但在许禾心底,分量太重,重到她有时难宣于口。
谢沉征的话让她迷了眼,也乱了心,是真的,他说的除了最后一条真假难辨,其余都是真的,她从未看过萤火虫,最喜欢粉色,不喜欢吃鱼……
“所以,还要离婚么?”谢沉征再次问她。
所以,还要离开我么?
许禾恍然抽了手,从他的怀里离开,踟蹰着点了点头,闷了一声“嗯”。
离婚,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许禾无法保证自己原生家庭的清白,也无法给他一个坦诚光明的未来。
她不是圣母,但于悦可说的对,她那点软弱的同情心与悲悯心其实在很多事情面前都无能为力,她明白也承认,但这也让她看到谢沉征的好,所以,她不该拖累他。
“原因呢?”谢沉征一直盯着她。
许禾不敢和他对视,“离婚么,还能有什么原因,何况我们之间本来也没有爱这一说。”
久之,谢沉征发出一声轻蔑地一声呵笑,像是在讽刺他们之间那少的可怜的感情。
“如果没有爱,我实在想不出自己那么愚蠢的做这些事的理由在哪?”谢沉征在许禾的惊异与错愕中低头自嘲。
“我……”许禾干巴的发声,却发现喉咙卡的要死,她看得见他的真心,说实话,她看到见,也感受得到。
谢沉征对她的好,足够她用一生来去回忆,可也正因为此,她觉得自己不该那么自私的剥夺他的未来,他还年轻,一旦出事,后果她真的想象不到,许禾没这个胆量去赌。
“许禾,哪怕你告诉我你喜欢上别人了,我都会考虑一下是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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