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浮望楼窗前,商扶砚手中捏着一封遗书,窗外可见天际紫云翻涌,电闪雷鸣却不似响在龙霓,看不见的屏障将三个世界重叠在一起,龙霓、灵渊、幽冥……
“王爷,鸣一已经带着影卫追上了陛下。”玄七紫袍银鹤铺展在地,低头叩拜。
商扶砚微微颔首,展开遗书,“阿念,你的父母为守南疆圣域,死于长公主之手……”字迹潦草,后面皆是南疆巫语。
祓禊带着镜听前往北境,而莫念在踏出龙霓的一瞬间昏睡过去,他惟有将她带回,又再与凌景珩交换了“解救之法”。
“记住,”他指尖轻抚凭窗锦榻上莫念沉睡的脸,将她额前散落的头发一丝丝理顺,冷声道,“要让所有人相信,是本王要杀陛下。”
玄七身上一颤,握拳抵地:“卑职明白,鸣一已制造追杀假象,护送陛下离京。”
商扶砚转过身来,案上灯火在他脸上描出起伏的阴影:“陛下已十九岁了,从未离过宫门……”他顿了顿,抱起莫念往外走,“传出去,若想活命,就别再回龙霓了。”
地牢里,血腥与霉味相融,商扶砚紫金袍角扫过石阶上干涸的血迹,莫念的衣裙从他臂上垂下,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摆动。
砖墙上,火把光影颤动,她的睫毛下勾出两片小小的阴影,静谧柔软,如停留的花贼。
玄七推开铁门,锁链声惊跑了几只老鼠:“王爷”
影卫用铁链把赵庆嵩吊在刑架上,龙袍未脱,他抬头看见商扶砚抱着莫念走来,惊道:“她……她还没死?!”
商扶砚不答,单手解下披肩的大氅,铺在一旁长椅上,将莫念轻轻放下,又脱了外袍盖在她身上。
“陛下看起来很惊讶?”商扶砚转过身来,眼中温柔尽褪,他取过烙铁,在炭火中慢慢转动,“本王记得,你三日前还信誓旦旦地说,阿念会死在灵渊。”
烙铁烧得通红,映得赵庆嵩脸色惨白,他挣扎着,铁链发出乱响:“下官只是奉命行事!亦是长公主说的,南疆妖人不可留!”
“南疆妖人?”商扶砚轻笑一声,烙铁贴近赵庆嵩耳侧,“那你可知道,段情留下的遗书里写了什么?”
热浪烧灼,赵庆嵩偏头躲避,商扶砚从袖中取出那张泛黄的遗书,纸上字迹皆化作南疆巫文,一道道如虫爬行,唯有“阿念”二字仍清晰可辨。
“我娘,杀了南疆守将夫妇。”商扶砚的声音比地牢阴寒,“而赵大人你,就是当年怂恿战乱的人。”
赵庆嵩猛地挣扎起来:“殿下明鉴!下官只是奉旨行事!”
“凌清秋的旨?”商扶砚将烙铁猛地按在赵庆嵩肩上,皮肉焦糊的气味瞬间弥漫。
惨叫声响起,他俯身耳语:“不如陛下告诉本王,我娘为何要杀一个南疆守将?"
莫念在梦中蹙眉,无意识地往里缩了缩。
商扶砚余光瞥见,示意玄七取来软枕,垫在她颈下。
“是……是因为圣域里的界碑……”赵庆嵩崩溃颤抖,“长公主发现南疆圣域能连通三处界域,需巫族血脉才能开启……”
牢狱之外雷声炸响,商扶砚掐住赵庆嵩脖颈:“所以你们联手蛊惑我娘,让她杀了阿念的父母,是为了控制三界通道?”
赵庆嵩艰难开口:“陛下想借幽冥之力长生,长公主则要……”话音戛然而止,他双眼大瞠,嘴角涌出黑血。
“是毒囊!”玄七疾步上前,商扶砚松开手,赵庆嵩如烂泥般垂挂在刑架上。
他转身走向莫念,指尖轻抚她的脸,发现她眉间一道红痕若隐若现。
“王爷,赵庆嵩一死,线索就……”
“无妨。”商扶砚抱起莫念,“去查二十年前先皇驾崩那晚,淑仪太妃和静贵妃都在哪里。”他走出地牢,空中紫云爬过数道火蛇,异光中隐约可见幽冥和灵渊的虚影。
玄七追来:“王爷,那陛下那边……”
“商书桓必须‘死’。”商扶砚将莫念往怀中拢了拢,挡住空荡的街道上飘来的烟尘,“只有所有人都以为本王弑君,真正的凶手才会现身。”
他低头看着莫念侧脸,痛楚在眼中一闪而逝,魂铃从她手上滑落,玄七上前拾起,细小的银链上刻着古老的符文。
“去芳华殿。”
……
青林镇,药铺掌柜吴德全的吼声震得房梁上的灰簌簌落下:“桓书!把这些药材搬到后院去!”
“是,掌柜。”商书桓身着粗布衣衫,急急从药柜后走出,汗水沾湿了额前的碎发,一丝丝皆黏在脸上。
他衣衫褴褛,满面灰土,动作姿态却仍比旁人端雅,与简陋的环境更是有些格格不入。
几日前,他沦落荒野,一路躲避“追杀”,饿得头晕眼花,吴掌柜看见,将他带回店里,发现他会写字,便收留了他。
他抱起药筐,往后院走去,连日来以做工换取食宿。
药筐里,草药散发着清香,苦涩却安神,商书桓的手指不知在何处划出了几道血痕,他自己都没发现。
“动作快点!太阳落山前要把新到的药材都整理好!”吴德全不耐烦地催促,又对店里的老主顾笑道:“新收的学徒,笨手笨脚的,胜在识字,能记账。”
商书桓默默搬运药筐,耳中却将这话一字不漏地记下:“……听说北边闹瘟疫了,陛下派兵封了三个村子,活活烧死了里面的人……”
商书桓手一抖,药筐险些脱手,他强作镇定,继续手上的活计,耳朵却不自觉地竖得更直了些。
“嘘,小声点。”吴德全看了看四周,“陛下的事也敢议论?听说靖王奉旨在找什么人,各州县都贴了画像……”
商书桓后背沁出一层冷汗,愈加小心。
他刻意弄脏脸,把头发弄得凌乱,就是怕被人认出来,所幸青林镇偏僻,以草药生意为生,朝廷的通缉令还未传到。
日落天昏,新到货的草药皆收拾妥当,商书桓蹲在后院井边洗药碾。
水盆里倒映出他的脸,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皮肤黝黑,目光却比在宫中时更加锐利有神,他苦笑一声。
“桓书!”吴德全的声音从前堂传来,“把这些金银花分装,明日赶集要用!”
商书桓擦干手,走向药柜,他记忆力极好,短短数日已将医书记下大半。
金银花清热解毒,是夏季常用药,他熟练地抓取晒干的花朵,余光瞥见药柜角落里有一束相似的干花。
“这是……”商书桓凑近细看,花朵形态与金银花极为相似,只是颜色略深。
他翻开掌柜的账本对照:“没有记录……可能是新收的药材?”他犹豫了一下,将两种花混在一起,分装。
翌日清晨,镇上的李老太前来买药:“最近雨水多,我这膝盖疼得厉害。”李老太捶着腿道,“吴大夫,给配副祛湿的药茶吧。”
吴德全正要去邻村出诊,便与商书桓说道:“按我教你的方子抓药,金银花多加些。”
商书桓点头,取了分装好的“金银花”与其他药材一并包好:“老人家您拿好。”
李老太拿起药包,连连道谢,步履蹒跚地离开。
鸣一与几个影卫乔装打扮,从不远处一家客栈出来,假装不识,分守各处,直到午时刚过,药铺外传来嘈杂声,
“就是这家的药!我家老婆子喝了就口吐白沫!”一个老汉的声音传来,愤怒至极。
商书桓心头一紧,急忙出去查看,只见铺子门外聚了一群人,地上躺着几个村民,皆是脸色发青,李老太亦在其中。
“怎么回事?”商书桓挤进人群里,声音有些发颤。
“你!你还有脸问!”老汉一把揪住商书桓的衣领,“我家婆娘喝了你的药,就成这样了!村里还有五六个老人孩子也都中毒了!”
商书桓脑中轰响,他看着地上村民,最小的不过五六岁,正蜷在母亲怀里抽搐……
恐惧令他脑中空白,他又做错了,他连这样的小事都没办法做好……
“我……我不知道……”商书桓双腿发软,脑子里嗡嗡作响,胃里绞痛。
“打死他!庸医害人!”人群中有人喊道。
几方石块朝商书桓飞来,一块小石头击中他的额角,温热的血流进眼睛了眼睛里,商书桓没有躲闪,初尝的愧疚比疼痛更甚。
村民就要一拥而上,鸣一带着影卫正要阻拦,一个清亮的女声穿透嘈杂:“住手!打死他你们的亲人更没救!”
人人往声音来处张望,人群一点点分开,一个背着药箱的少女快步走了过来。
女孩儿约莫十七八岁,一袭素净青衣,乌黑的长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起,生着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睛。
她蹲下检查中毒者,手指搭上李老太的脉搏,又翻开她的眼皮查看。“断肠草中毒,”她断言道,目光锐利地扫了商书桓一眼,“你用了断肠草当金银花?”
商书桓双目大瞠,断肠草?!他在医书上读到过,与金银花外形相似,却有剧毒!那束没记录的干花……
“我……我不知道……”商书桓百感交杂,几乎哽咽。
女孩儿没再理他,打开药箱取出几味药材,“需要绿豆、甘草、防风……谁家有新鲜绿豆?快些!”
有人点着头跑开,飞奔去取,女孩儿又道:“拿些温水来,先催吐,再灌药,快!”
商书桓呆立原地,看着她麻利地救治中毒者。
她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与宫中太医截然不同,汗水沾湿了她的鬓发,顺着她的脸颊滴落。
“别站着!”少女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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