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霓城中,夜色压在崇仁坊低矮的屋檐上,街头百姓驻足观望,那些官兵不是封死了所有出口嘛?如今又去做什么?
坊墙外,火光猎猎,禁军的身影随着火光晃动,一一投在墙上,似鬼影,来索命。
坊门早已用青石封死,又堵了一层圆木和铁链,缝隙里还塞了沙袋泥石,墙头长钉寒光凛凛,墙外高檐上,弩手箭已上弦。
“搜!”带队的校尉声冷如铁,禁军官兵踹门的声音接连响起,他们闯入邻近已搬空的民居,寻找某些……命令中希望他们找到的异样。
商扶砚站在街角暗处,背倚着墙,脸上虚弱欲死的表情已荡然无存,咳血是真的,毒也是真的,他勾着一抹笑意,低眸听着铁甲摩擦的声音。
各种剧毒和蛊虫早已将这具身体淬得异于常人,痛苦不过是清醒的佐料。
他取出一枚赤色丹药服下,苍白的脸上泛起一层潮红,似高热病人,眼神却清明如初阳照落的寒冰。
他用帕子擦净唇边和指尖残留的零星血迹,小心折好,收回袖中,上面混合了香炉毒和他自己血里的好东西,以后或许用得上?
玄七带着一个包袱,似鬼影般落在他身边:“王爷,赵庆嵩已押入‘水字牢’,卑职已让我们自己人看管着,但他手臂上的红纹……”
“无妨,胭脂蛊双生,够他喝一壶的,暂时死不了,也别想乱说话。”商扶砚打断他,吩咐道,“更衣,让人去准备药箱,装些治疗疫病的寻常药材,再把我新配的那瓶‘清灵散‘带上。”
“王爷,您的身体……”玄七皱眉看他,不正常的红晕在那张苍白的脸上愈加明显起来。
“死不了。”商扶砚笑得殊常,“陛下不是让我养病吗?我这便去病气最重的地方好好养养。”
他换上了朴素的灰衣,又等了片刻,一个影卫背着药箱落在他身边。
“王爷,药箱。”
他将药箱接下,背在自己身上,摆了摆手:“躲着,候着……别乱动。”
说着,他的身影融入夜色,脚步看似虚浮,却奇快,专挑阴暗小巷穿行,脸上面巾遮了口鼻,只露出一双又入了神朗的眼睛,目光似利刃划破夜色。
火把将崇仁坊的外墙照得晃眼,禁军侍卫来回巡逻视,如临大敌。
坊内偶尔传出几声压抑的咳嗽和哭声,商扶砚远远看着,计算着巡逻的间隙和守卫换岗的规律。
他绕到坊墙另一侧,悄无声息地掠上房檐,弩手没来得及回望,遭了一记重击,躺在了瓦片上。
商扶砚视线扫过坊内,那些毒蜂果然并未散去,正嗡嗡盘旋在几处特定的屋舍檐下,似是什么吸引了他们,却又忌惮着不敢靠近。
“果然……以毒攻毒,蜂惧疫气,但更恋蛊毒……”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赵庆嵩不止散播星矿剧毒,这疫病里,怕是掺了别的东西,正好能与毒蜂相互感应。
他翻下高墙,落地无声,坊内街道冷清,弥漫着浓重的劣质药味和腐臭味。
几个面黄肌瘦的人蜷缩在角落里,眼神麻木,看见他……也不动。
商扶砚故意加重了脚步,发出些声响,引起附近活人的注意。
“什么人?”一个虚弱的声音,从旁边的破屋里传出,是个妇人……
“路过的大夫,听闻此地疫情严重,特来瞧瞧。”商扶砚哑着嗓子开口,模仿忧心忡忡的郎中语气,一边说一边低咳两声,听起来倒真像是个不顾自身安危偷闯疫区的好大夫。
屋里沉默半晌,门开了一条缝,一双眼睛黯淡无神,打量着他:“大夫?官爷们都不让我们出去,把这里封死了,还有大夫能进来?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医者父母心,总不能见死不救。”商扶砚说着,从药箱里拿出那瓶清灵散,“我这里有些药,或能缓解一二。”
门里的妇人将信将疑,打开了门,商扶砚走进屋内,只见炕上躺着两个面色青黑、呼吸艰难的孩子,身上已出现了些许紫黑的斑点。
他上前查看,搭脉,翻看眼睑,动作迅速,窥见两个孩子皆脉象驳杂混乱,绝非寻常瘟疫,蛊毒的阴寒之力盘踞在孩子的心脉附近,一丝一寸吞噬着他们的生机,他们入夜便发热咳血,是身体在抵抗所致。
“他们之前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一些奇怪的粉末,或奇怪的虫子?”商扶砚问道,状似无意。
那妇人回想一番,缓缓说道:“前些天……坊里来了个卖‘避瘟散’的货郎,价钱便宜,好多人都买了……孩子们也玩过他摊子上一些亮晶晶的彩色石子……”
彩色……石子?商扶砚眼神一凛,是星矿碎屑……虽经过处理,掩盖了大部分毒息,可对孩子来说,只要一点点接触,足以引动其中异力,混合疫毒,就成了这奇怪的疫病。
毒蜂会飞到这里来,正是感应到了星矿和蛊毒的气息。
“果然是好手段,一石二鸟……”他心下冷笑,赵庆嵩借此散播了所谓的瘟疫,将人弄死,又嫁祸于南疆蛊术,怪不得当时不论怎么查,都是南疆“妖法”的手笔。
他取出银针,蘸了些清灵散,刺入孩子几个穴位,药散不能根治这样带着星矿剧毒的蛊瘟,能暂时对抗蛊术寒毒,延缓发作。
药力渗透迅速,两个孩子的呼吸略微平缓,脸上的青黑淡了少许。
那妇人当即就要跪下:“谢谢大夫!谢谢活菩萨!”
商扶砚虚扶了她一把,咳嗽起来,摆了摆手,哑声道:“不必……这药只能暂时压制,若要活命……还需……”
巷子外,甲胄碰撞的声音快速逼近,火光将窗外夜色映得通明。
有人高喊,声音穿过蒙脸的面巾:“奉陛下口谕!彻查崇仁坊!所有可疑人等,一律带走!若发现擅入者,就地格杀!”
商扶砚眼底掠过一丝戾气。
此时的商书桓是发现了蜂群异常,还是单纯想要彻底灭口呢?
那妇人本就虚弱,听闻更是瑟瑟发抖。
商扶砚收起药箱,低声道:“躲起来,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来。”
他起身,走到门边,视线透过门缝,一队精锐正逐户破门搜查,动作粗暴。
他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气血,指间夹起几根带毒的银针:“这病……养得真有意思……”
思索之际,破门槌撞上木门的一刹,一股尖锐细微的悸动猛地刺入他的感知……这是……什么?
并非来自门外禁军,是源自他体内毒血和蛊虫……似一根猝动的弦,有着古老、蛮横、却又隐隐同源的气息,引起他血脉深处的共鸣……一种近乎挑衅的……错乱的……吸引?
“蛊王血……”商扶砚一惊,脑海中浮现出一条河流,河边芦苇丛生,“阳河……阿念……”
院门破开的一声重响,天际重云噬月,阳河下游腐臭气息几近凝成了实质。
莫念将昏迷的少年藏在远离河岸的岩石裂隙中,布下蛊阵,驱虫避毒。
她站起身,指尖捻着一截噬骨花幼苗,□□似活物般微微扭动,星矿碎屑和蛊王血强行催生的邪异生命力,体内蛊王血不安躁动,是强烈的厌恶与警惕。
“得找到母株……”她低语,目光扫过污浊的河面,河滩一片狼藉,噬骨花子株与母株必有联系,在哪里呢?没有时间浪费了……
她闭上眼,指尖逼出一滴殷红的血珠,一丝蛊王血成了引子,滴落在幼苗上,那植株猛地一颤,根须疯狂舞动,贪婪地吸收这蛊血精华,茎上的星矿碎屑骤然亮起。
一股尖锐邪异的共鸣顺着血脉如毒针般扎在她的心上,那感觉……撕扯着血肉拉她去东南方向……
“找到了!”莫念睁开眼,眸中金光一闪而逝,她沿着河岸疾掠而去,银铃无声,唯有夜风拂过衣袂的微响。
越靠近,腐臭味越浓,夹杂着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花香,河滩上一片空地,隐约可见器物刮扫铲挖的痕迹,噬骨花的母株就在那里。
它高似半棵树,主干粗如儿臂,莫念伸手轻触,是一种血肉与植物扭曲交融的触感,它的根部深深扎入一具几乎被吸干、皮下充满星矿粉末的尸骸中。
枝叶繁茂,片片带齿,骨刺闪着森白寒光,叶片间盛开着几朵海碗大小的紫黑色花朵,花瓣厚腻如腐肉,花蕊不断喷吐着肉眼难以察觉的淡紫色孢子粉尘。
周围散落着更多肿胀发黑的尸体,花株周围,暗红色蛊纹在地面上若隐若现,莫念看了一圈,撇了嘴:“是个法阵……”
母株似感知到她靠近,枝叶发出摩擦声,是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那几朵巨花齐齐转向她,孢子粉雾浓密起来。
莫念屏住呼吸,周身泛起淡金色的蛊息将自己罩住,孢子触及,发出“滋滋”声,她眼神冰冷,心底怒火翻腾,骗了她师父的蛊王血,用大炎子民的命,养出这等邪物!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咒文自她唇间低吟而出,额心一点金芒浮现,逐渐勾勒出一只振翅欲飞的血蝶虚影。
“以血为引,以念为令,万蛊俯首……王血焚天!”她清叱一声,额心血蝶虚影猛地投入她心口。
一口精血喷出,是璀璨夺目的金色,在离体的瞬间化作一团烈火悬停在半空中,无尽微小的咒文在火里不断生灭。
噬骨花母株在火光下颤抖起来,枝叶疯狂抽打地面,花朵急剧开合,喷出浓烈的紫黑毒雾,似在试图抵挡焚身的烈焰。
莫念脸色惨白,身上不受控制的颤抖,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浑身经脉传来针扎般的刺痛,继而变为刀割的痛觉。
她绷紧了脖颈,咬牙站定,指尖向前一点:“去!”
金焰轻轻落下,无声蔓延,所过之处,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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