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宁市
一幢欧式洋房外的花园，穿着白T恤黑短裤，约8、9岁的小男孩坐在草地上，手握小木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几步远处的花丛，约4、5岁的小女孩正在采摘小雏菊，看她左手握着的那一大捧，似乎摘了有段时间。
一位年约40来岁的阿姨站在一旁，手里拿着汗巾和粉色水壶，笑意满满地看着小女孩。
汽车声响起，铁艺大门被佣人打开，打扮得体的夫妇笑着喊：“青梧、青菀，爸爸妈妈回来了。”
小男孩恍若未闻，小女孩抬眸。
守在旁边的阿姨用鼓励的眼神示意小女孩去找爸爸妈妈。
小女孩看了阿姨一眼，晃晃悠悠跑到夫妇面前，将手里一捧沾满泥土的小雏菊捧至女人面前。
“爸爸妈妈，欢迎回家。”
“妈妈，送给你。”
女人蹲下身，注意到女孩手上沾染的泥土，皱眉，没有接过小雏菊，轻拍女孩小脑袋，“青菀在家里乖不乖，有没有听王阿姨的话。”
小青菀点头：“有，青菀很乖。”
女人笑着起身，走到一旁的小男孩面前，蹲下身：“青梧，你在画什么？”
小男孩没有回她。
女人扬声道：“裴青梧，我跟你说话。”
小男孩皱眉，转了个身，背对她。
“你！”女人脸上染上愠色，一旁的男人伸手劝阻，安抚道：“别急，医生都说了，要慢慢引导。”
女人借势倚靠在他怀里，瞬间红了眼：“我知道，但是这么些年了，都没听过他开口叫过几次妈妈…”
男人大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沉重。
小青菀歪头，扯爸爸的裤脚，问：“妈妈痛痛吗？”
男人眉间松动，低头看向女儿，笑道：“妈妈有点累了。”
小青菀懵懵点头。
男人一手扶着妻子，一手牵着女儿，皱眉看向格格不入的儿子，斟酌片刻道：“我看青梧很爱写写画画，要不送他们去学画画吧。”
他摸了摸女儿的脑袋：“青菀想学画画吗？”
小青菀眼睛亮晶晶：“想！”
隔天
王阿姨帮小青菀戴上书包，看着躲在室内写写画画的小男孩，迟疑道：“青梧不一起去吗？”
小青菀回头看了眼，小声凑到她耳边说：“哥哥不想去。”
昨晚，她叽叽喳喳地跟哥哥分享第二天去画室报到的兴奋之情时，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裴青梧皱眉瞥了她一眼，眼里透着嫌弃。
裴青菀对他这样的表情再熟悉不过。
几乎从出生开始，所有人跟裴青梧说话，他都是这副表情。
没想到，早上收拾画具时，哥哥在妈妈的催促声中，把自己那份画具扔到垃圾桶里，给妈妈气得够呛，指着面无表情的他又哭又骂。
还是最后爸爸被她的哭闹声惊扰，出来平息事端。
小青菀看着哥哥脸上的巴掌印，抓着王阿姨的手轻轻摇头。
——
阳宁市区
云朵画室位于市中心某栋写字楼的底部，一共三层，有幼儿班，青少年班和成人班。
采取小班制教学，每班约10-12人，配备两个教学经验五年以上的老师。
幼年班多以体验为主，激发孩童想象力和兴趣。
与小青菀想象的不同，来画室第一天，她就哭鼻子了。
第一次上课的题目是画“家”、
小青菀画得很认真，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表扬了她。
小青菀长得白皙可爱，说话软乎乎的，老师带着她进来报道时，班里几个泼猴就红了脸。
下课后，其他小同学迫不及待离开座位，小青菀还在认真改画。
“裴青菀，你怎么还在画啊？”
“你家的房子好漂亮啊！”
“你家住哪，也在这附近吗？”
“你玩不玩这个？”
下课后，几个小男生围着她七嘴八舌，小青菀抬头，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句，张了张嘴，摇头拒绝玩游戏请求，低下头继续画画。
没得到答复，一个小男孩在她对面坐下：“你还没画完啊，我帮你画吧。”
也没等裴青菀答复，他自顾自地拿起一支黑色蜡笔在她的纸上画着。
彩色的房子被黑色掩盖，小男孩用力涂抹颜色，力气大到将纸张撕破。
同伴笑嘻嘻道：“赵阳你这是帮倒忙吧。”
一上午的成果被人毁了。
小青菀呆呆地看着画，又看了眼周围，他们人多势众，她不擅长与人争辩，瘪了瘪嘴，眼泪啪啪往下掉。
“赵阳你干什么了？怎么把新同学欺负哭了？”
“我帮她画画呢…”
“你不是王艺同桌吗？怎么坐到这来了？”
“你又换女朋友啦？”
小朋友们稚嫩又成熟的发言恼人的很。
小青菀被议论着，哭声渐大。
柳飞絮手上拿着刚从小卖部买回来的辣条，瞧见这幕，眯眼看着叽叽喳喳的小豆丁们。
“这是怎么了？”
小青菀前方的小女孩告状说：“絮絮姐姐！赵阳把新同学弄哭了！”
柳飞絮向被围在中心的小女孩走去，她瞧见那幅被毁的画，以及赵阳握在手里的黑色蜡笔。
柳飞絮揪起赵阳的耳朵：“你小子还不长记性，又在这欺负人！”
赵阳抖了抖，求饶道：“疼疼疼！别揪耳朵，我没有欺负她，我是看她没画完，想帮她。”
柳飞絮环顾四周，问：“怎么回事？”
周围的小豆丁七嘴八舌的说出事情始终。
“赵阳想让她当他女朋友。”
“裴青菀没理他，他就跟她一起画画。”
“赵阳画得丑死了，还把画搞坏了。”
柳飞絮拎起赵阳丢到一旁，威胁道：“你这是第几次了？啊？下次再让我看见把小姑娘弄哭，看我不揍死你。”
赵阳打了个哆嗦，张了张嘴没敢吭声。
几个围着看热闹的小男生被她眼神扫视后，连忙拉着赵阳离开：“还不走，要是姜哥知道你惹了絮姐，看他不揍你。”
将几个调皮鬼赶走，柳飞絮蹲下身，看着止不住抽泣的小青菀，笑道：“你叫裴青菀，哭得还怪可爱的。”
年少时的柳飞絮出落的千娇百媚，是云朵画室最受欢迎的存在。
小青菀愣愣地看着她，凤眸里满是惊艳，大颗大颗的眼泪从肉嘟嘟的脸颊滑落至地上。
柳飞絮忍不住摸了摸她的细软的头发：“别哭了，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字，姐姐罩你。”
小青菀揉了揉哭肿的凤眼：“好…呜呜我呜的画…”
第一天学画的作品，她出门前，跟王阿姨约好要送给她的。
柳飞絮瞥了眼画，说：“没关系，再画一幅就好了。”
小青菀委屈道：“画不完。”
她画得很慢。
柳飞絮挑眉，搬了张小椅子坐在她后边，握着她的手，带着她一起画：“来，我跟你一起。”
小青菀画了一上午的彩色房子，柳飞絮学着她的画风，五分钟不到就复原出来。
柳飞絮起身，拿起辣条，挥手道道：“剩下的你自己画吧，姐姐走啦～”
小青菀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低头看了眼彩虹色的房子，以及还残留着温热触感的手，悄悄红了脸。
隔天
柳飞絮照常来画室上课，意外发现自己的位置旁多了个小号儿童画板，问同桌：“我们班跟幼儿班合并了？”
可别吧，那群小豆丁吵死人了。
同桌解释道：“没合并，这小孩主动跟老师要求搬过来的。”
柳飞絮落座，侧首垂眸，望着埋头画儿童画的小孩。
小孩低着头，她只能瞧见胖嘟嘟的脸颊肉和通红的耳尖。
从此，柳飞絮在画室时都能看见她的身影，也再也没让她受过欺负。
——
“原来你们这么早就认识啊！”
陈嘉仪感慨完，喝了勺汤，放下勺子擦嘴。
今晚吃的粤菜，口味清淡，不合她的口味，听柳飞絮讲完和裴青菀小时候的事，吃得也差不多了。
陈嘉仪追问道：“那你们这些年没联系吗？”
柳飞絮夹起一个水晶凤爪放进裴青菀碗里：“后来我搬家来北城了，当时她才八九岁吧，没有手机。”
陈嘉仪笑道：“那时候是不是还没有小灵通天才电话手表。”
裴青菀脸红了红，点头。
兄妹俩眉眼酷似，但妹妹的更柔和，眼眸也不似哥哥的冷淡沉寂，害羞时水汪汪的。
柳飞絮：“别说她了，当时我都没有自己的手机，都是用我妈的。”
陈嘉仪“噫”了声，问裴青菀：“裴青梧是你哥，你和絮姐从小就认识，那你哥和絮姐也认识？”
裴青菀点头：“他和絮絮姐姐关系很好。”
她心想：准确来说，以前的哥哥，除了絮絮姐姐外，谁也不搭理。
陈嘉仪：？？？
陈嘉仪猛地转头，看向不紧不慢喝艇仔粥的柳飞絮：“没听你说过啊！？”
她忽然想起，大一柳飞絮还在宿舍住时，她常发表关于裴青梧的花痴言论…
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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