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回到國內，卡雷恩州卡雷恩市的天空在十一月底特別低，灰藍色的雲層像揉皺的棉布，壓在街道上方。行人呼出的氣在冷空氣裡凝成一縷縷白霧，街角的咖啡店傳來烘焙豆子的香氣，混著汽車廢氣與冬季樹葉的潮味。
主街中央，一家卡通與漫畫服裝店的霓虹燈閃爍著粉紫色的光，上面寫著：「穆洛瑪齊：卡通與漫畫」。玻璃櫥窗裡擺滿各種誇張的服裝——有閃著金邊的披風，也有印滿奇怪符號的緊身衣。
店裡，音樂聲輕快，背景播著動畫主題曲的混音版。
納卡塔·肯婁正站在收銀櫃檯後方整理包裝紙。他二十出頭，個子不高，臉帶一點青澀，身形纖細，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年輕。
這時，一位女顧客拿著一件紅色的連身戰鬥服走到櫃檯前。
「不好意思，這件有小一號的嗎？」她把衣服放在檯上，語氣略帶期待。
肯婁抬頭，微笑著：「這款是限量版的《天界少女·索莉安》戰鬥服喔，目前店裡只剩這個尺寸。不過妳可以試穿看看，布料有彈性。」
「彈性？可是我怕穿起來會太緊。」
「不會啦，妳看——」肯婁伸手輕輕拉了拉衣服下擺，「這是高分子纖維編織的，可以延展30％左右。就算妳多活動也不會破。這款真的很熱門，上週一個舞團直接訂了十套。」
女顧客聽完笑了笑，雙手接過肯婁遞來的衣物：「好吧，那我試穿看看。要是穿得下我就買。」
肯婁微微躬身，指向店鋪深處：「沒問題，試衣間在那邊右手邊第三間。」
她道了聲謝，拿著衣服，輕盈地走進了試衣間，布簾後是短暫的沉默。
幾分鐘後，布簾被拉開，她從裡面出來，臉上帶著一絲驚訝。「真的不錯耶，料子比我想像的舒服！」她撫摸著新衣的袖口，語氣中滿是喜悅。
肯婁站在櫃檯後，露出了恰到好處的微笑，接過她脫下的衣服並開始包裝：「這款不僅舒適，還防潑水、防靜電。妳穿去活動，一定很吸睛。」他熟練地將衣服疊好，放進印有品牌標誌的紙袋。
「那我就買下來，謝啦！」她爽快地掏出手機付款。
「感謝光臨，祝妳演出順利！」肯婁將紙袋遞給她，眼神中帶著真誠的祝福。
女顧客提著戰利品離開後，店內恢復了片刻的寧靜。肯婁才深深地伸了個懶腰，轉身將散落在櫃檯上的包裝袋疊好。
他的手機，此時正安靜地躺在櫃檯的角落，忽然震動了一下，螢幕亮起，一個親暱的稱呼映入眼簾：「爸爸」。
他按下接聽。「喂，爸？」
耳機裡，傳來一道略帶沙啞的中年男聲，音質因略微的電流干擾而有些失真，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肯婁，下班後來公司一趟。」
肯婁將指尖懸在鍵盤上方，眉頭微皺：「公司？你們不是封場測試嗎？我去不太方便吧？」他望了一眼窗外，下午四點半的日光混濁，像一層油膩的濾鏡。
「這次不一樣。」電話那頭的聲音突然壓低了幾分，像一塊沉重的石頭落在棉絮上，透露著某種秘密的緊張，「新式武器已經研發成功，要正式測試。需要你。」
肯婁拿開耳機，揉了揉突突跳動的太陽穴，愣了一下：「我？我又不是軍企職員。」這話語氣裡帶著一絲疲憊與不解。
「這個武器是為人設計的，不是給軍隊。」男聲的語速慢了下來，一字一句，像在刻印重要的命令，「你是第一個測試者。今晚七點，記得來公司院子。」
「爸，你這次又搞什麼實驗？」肯婁苦笑著，聲音裡帶著濃濃的無奈，這種被父親「抓壯丁」的經歷數不勝數，「上次你讓我幫你試那個『動能護盾』，結果電流差點把我燙壞。」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短促、帶著驕傲的笑聲，像一小塊鐵片擊打在鋼板上：「這次不會，保證安全。」他停頓了一下，語氣變得異常的鄭重與自豪，仿佛在宣告一個里程碑，「這是我一生的代表作。」
「好吧，」肯婁長長地嘆了口氣，放棄了抵抗，「你要我穿什麼？上次你還讓我穿全身導電衣。」
「不用特別準備，照常就好。」男聲顯得輕鬆起來，只餘下催促：「只要人來。」
「知道了。」
電話「嘟」地一聲掛斷。肯婁看著手機螢幕上那串熟悉的暱稱，搖了搖頭，眼底深處，除了無奈，還隱藏著一絲對那所謂「代表作」的好奇。
夜幕降臨，城市的街燈一一亮起，冷風捲起路邊落葉。
納卡塔工業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院子在郊外，周圍圍著高高的鐵柵欄，頂端閃著監控燈。大門口有警衛，見到肯婁時立刻行禮放行。
院內有數座鋼構廠房，夜裡仍亮著燈。冷風裡飄著淡淡的機油味。
在中央實驗區那空曠、迴盪著冷空氣的空間裡，托拉希托的身影孤零零地立在中央。他穿著一套略顯寬大的灰色工作服，手中捧著一隻漆黑、質感沉重的錶盒。
「你來啦。」托拉希托聞聲抬起頭，目光平靜地迎向走向他的兒子。
肯婁緊了緊身上的厚外套，實驗區的冷氣似乎永遠開得過低。「這天冷得要命，你叫我來就是為了……這個？」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耐和質疑。
托拉希托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緩緩打開了錶盒。
盒內，躺著一隻造型極為奇特的手錶。它的錶盤是冰冷的銀白，外圈的邊框材質帶著一種難以名狀的光澤，在頭頂的燈光下，隱約閃爍著一圈細微的紫光，像某種深海生物的呼吸。
「這就是我們的新武器，」托拉希托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帶著一種毋庸置疑的平靜，「『弼獸究』。
肯婁挑起一邊眉毛，語氣裡充滿了不信：「這？這看起來只是個手錶啊。」
「沒錯，」托拉希托臉上浮現一抹略帶得意的笑意，「但它不是普通的手錶。它是可穿戴式生體融合裝甲的啟動核心。」他示意了一下那隻錶。「只要你戴上，食指按在錶盤上，系統會進行指紋註冊。之後，伺服器就能識別你的身分，進行連結。」
「所以我就是白老鼠囉？」肯婁半開玩笑地說，但眼神裡藏著一絲認真。
「別這樣講，」托拉希托搖了搖頭，語氣緩和下來，「你是第一位使用者。」
「好吧。」肯婁伸出手，接過那只錶。材質冰冷，沉甸甸的，錶帶是一種堅韌、似乎由多層編織而成的合金。他將「弼獸究」戴上左手腕，那微冷的觸感讓他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
接著，他抬起左手，食指準確地按在了錶盤的中央。
「嗶——」
一聲極為輕微，卻清晰得像是響在耳膜上的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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