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來到一輛正在行駛的卡車這裡。
「我就說別走這條路,這附近的盜匪前陣子不是才搶了那批水泥嗎?」塔卡基·納克臉色鐵青,死死握著方向盤,咕噥著低聲抱怨。
「你不省油,難道要繞一百哩的遠路嗎?我們這一趟才賺多少油錢?」伊科瑞·納盧·阮斯塔雙手插腰,坐在副駕駛座上不客氣地頂回去。
烏瑪西·阿姆卡特坐在後座,身子微微前傾,靠近兩人之間的中控台,小心翼翼地說:「別吵了……前面那幾個人,不像是普通路人……」
塔卡基一聽,心頭一緊,立即放慢車速。果然,遠遠地看見幾個手持步槍的傢伙從路邊的小土丘後走了出來,擋在卡車正前方。當其中一人對著車子舉起槍的瞬間,車內三人全都閉上了嘴。
「下車!」領頭的強盜喝道,一口濃重的地方腔,語氣毫不客氣。
塔卡基一臉不情願地關掉引擎,下了車。伊科瑞隨後也下來,烏瑪西最後才慢慢推開車門,從車上走下來。
「我們是運輸公司的人,只是送點日用品。」烏瑪西舉起雙手,語氣平穩,但腳底已悄悄後退半步。「不過……我這裡有個信封,你們要不要先看看?」
強盜頭目皺起眉頭,朝其中一個小弟點了點頭,那小弟上前把信封接了過去。信封看起來普通無奇,紙張邊角有些磨損,明顯是被攜帶很久了。小弟撕開信口,拿出裡頭的文件和一張照片。
「上面寫什麼?」頭目問。
小弟低頭念出來,聲音愈念愈小,到最後連字都快咬不清楚:
「我是比金壓卡駕駛員阿赫努·米納赫。這三人是我的朋友——烏瑪西·阿姆卡特、塔卡基·納克、伊科瑞·納盧·阮斯塔。他們現在正在執行工作任務,如果你們擋路,請先考慮清楚你們接下來的選擇。如果有任何問題,我會駕駛比金壓卡親自來談。」
強盜頭目的眉頭擰成了一團,視線轉向照片。
那是一張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合影照,背景是一輛停在黃沙地上的卡車。但看得懂的人都知道,那不是一般的卡車——那是比金壓卡車,一台連外星入侵者都得忌憚的地表機器戰神。
更讓強盜們毛骨悚然的是,那封信後面附的第二張圖表,是比金壓卡目前狀態的維修記錄與武裝系統的簡報。雖然大部分人看不懂技術細節,但那些密密麻麻的數據,還有備註欄上標註的「隨時待命」、「戰鬥力未衰減」、「針對大型目標進行火控校準中」,以及比金壓卡戰鬥機器人的照片,這些內容已經讓他們汗毛直豎。
強盜頭目頓了幾秒,把信封交還給烏瑪西,語氣大變:「啊……這……我們誤會了……請走、請走,我們這就讓路。」
塔卡基瞪大雙眼,小聲說:「他們真的信啊?」
伊科瑞拉了拉他的袖子:「信了就好,走啦,別囉嗦。」
烏瑪西深吸一口氣,點頭示意:「謝了,諸位,我們這就走,不會打擾各位生意。」
強盜們乖乖閃開一條路,連一聲咒罵都不敢發。卡車慢慢駛離強盜封鎖的路段,一直到過了一個山坡,才恢復原速。
「搞什麼啊……阿赫努這傢伙,信寫得跟請人喝咖啡一樣,結果是拿槍抵在脖子上那種請法啊。」塔卡基一邊開車,一邊擦著額頭的冷汗。
「那封信留著當護身符好了。」伊科瑞開玩笑說。
「這根本不是信,這是武力認證書。」烏瑪西搖搖頭,但眼角卻透出一絲笑意。
原來,這些強盜們知道,入侵者機器人高效、冷血,還能輕鬆擊潰世界上大多數的主力部隊。在絕大多數人的印象中,只要看到那黑曜岩一般的外殼,就代表一場屠殺即將展開。但是,比金壓卡改變了這一切。
這是能摧毀入侵者機器人的強大武器,阿赫努成為它的駕駛員,如今只要他的名字與比金壓卡並列,就足以讓任何地面武裝部隊三思而後行。於是他寫了一封「信」。
字裡行間,沒有一個威脅詞句,連「攻擊」這個字都沒提到,最「強硬」的話,也只是「我會親自來談」這幾個字。讀起來平靜無波,仿佛是某種君子式的紳士告知。但這其中的真正含意,那些拿著步槍的強盜們當然明白。
這不叫談判,這是溫和的恐嚇,是用一台足以開天劈地的戰鬥機器人當作背景音樂的溫柔請求。
阿赫努不需要在信裡說「我會來殺你們」,因為每一個知道比金壓卡威名的人,都會自動腦補出那張戰場上摧枯拉朽的畫面。他們知道,如果阿赫努真的親自來,那不是握手言和,而是來剿匪。
那些強盜之所以願意讓路,絕不是因為他們心存善念,而是因為他們很清楚一件事——今天他們只是攔錯了車,但如果不讓,那他們很可能連屍體都找不回來。
阿赫努的信,不只是護身符,更是一種力量的宣示。與其說那封信是讓他朋友們免於被劫,不如說,那封信已經成為比金壓卡本身延伸出的「影子」。只要這影子被強盜們看見,就足以讓他們屈服。
最可怕的戰爭,不是子彈橫飛,而是敵人連拔槍的勇氣都沒有。這就是阿赫努留下那封信的真正意義。
卡車在晨曦中緩緩駛入碼頭,巨大的車身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發出低沉的引擎轟鳴聲,彷彿在宣告它的到來。輪胎與地面的摩擦聲伴隨著貨物的顛簸,逐漸攪動了這片靜謐的空間。當卡車停穩,工人們迅速聚集過來,熟練地準備卸貨。這裡是繁忙的物流中心,四周環繞著整齊的貨架,滿載著各式各樣的貨物。
工人們的腳步聲、貨物車輛的隆隆聲以及偶爾傳來的低語對話聲,彷彿是一首無休無止的交響曲,時而高亢,時而沉寂,蔓延在這片開放空間中。烏瑪西·阿姆卡特和塔卡基·納克站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看著那些工人們有條不紊地卸貨。即便兩人身心疲憊,眼中卻還是能透出一絲絲的警覺與疲倦交織的神情。
塔卡基隨手抽出一根煙,點燃後,深深地吸了一口,隨即將煙霧緩緩吐出,語氣隨意卻帶著些微的感慨:「嘿,烏瑪西,我真不懂,這些工人看起來都這麼輕鬆,為什麼咱們這些卡車司機總是像狗一樣拼命?你看,工人卸貨也不用像我們這麼急。」
烏瑪西輕笑了一聲,轉過頭來,眼睛微微眯起:「你才是狗,這叫有分工,咱們開卡車賺的可比他們多。」他略微停頓,望著塔卡基手中的香煙,語氣轉為無奈,「而且,你怎麼老是把生活過得這麼隨便,才剛拿到貨,還在這裡抽煙,真不知該說你是悠閒,還是沒什麼規矩。」
塔卡基聳聳肩,故作輕松地笑了笑:「悠閒也好,沒規矩也行,反正都能賺到錢。對了,我最近想學點其他的東西,你說我們這種生活,會不會就這樣一輩子,什麼都不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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