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颖觉得她和李霖时对于“在一起”的理解有些偏差。
即便是在社会意义上已经是结了婚,但在钟颖的理解,“在一起”等于谈恋爱。
而李霖时已经快速适应了自己的身份,非常人夫的接手大大小小的家务活。
这个年代男男女女谈理想、谈奋斗、谈成分……就是不谈爱情。
李霖时对“在一起”的理解就是和老一辈一样,相互扶持着过日子。
寻常夫妻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像钟家、李家,都是家里当爹的那个扛起挣工分的大部分担子,李霖时现在是鬼自然没办法这样子做,于是自觉承担起了“内”的部分。
虽然和钟颖以为的谈情说爱不一样,但……
早晨钟颖只管起床去洗漱,再进屋,床上随手掀开的被子已经变成规规整整的被垛;
水珠撒到屋子里的地上,裹挟着尘土灰尘,片刻后地面便干干净净;
蓄水的大缸里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钟颖再也不用自己费力去压井水;
洗澡可以去天然浴池泡温泉,包接包送走水路;
连狗都趁今天阳光明媚被带去河边洗了个澡,红糖一身黑色短毛在太阳下油亮泛红;
还有衣服也不用钟颖自己洗。
李霖时忍不住面露怀疑,“你确定水这样搅一搅,就能洗干净衣服吗?”
“……你能别顶着一张二十来岁的脸,说七八十岁人才会说的话吗?”钟颖也忍不住反问道,上一次她听到这话,还是她奶奶说的。
钟颖又很快理解了,毕竟算起来李霖时和她奶才是一代人,拿出对待她奶的耐心说道,“洗衣机的工作原理就是这样,在河边洗衣服不也是捶捶打打,而且这不是还加了些干皂角去污。”
李霖时只能相信这样子做能行,“那你回屋歇晌吧,到下午上工的点我再叫你起来。”
钟颖睁大眼,她现在都能睡个午觉了吗?
理解男人,成为男人,高于男人。
钟颖可不像男人那样对家里贤惠人的付出当作是理所应当的事,她一把扑过去抱住李霖时的脖子,感动的夸夸,“你真好!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两人份的情话钟颖一个人输出,直白的堪比威力迅猛的武器。
李霖时抿唇,克制嘴角的上扬,不好意思的目光游移,“你、你快去歇着吧。”
钟颖回到屋里,脱了外衣躺到床上,舒服的喟叹一声,准许洗干净的红糖上来和她一起眯一会儿。
李霖时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激荡的心绪平复下来,开始做手头的活儿。
水流搅动着衣服在搪瓷脸盆里形成小小的涡流,翻滚撞击着盆壁,李霖时看着被缠绕搅在一起的衣服,还是停下了对水的控制,弯腰将衣服一件件理开,开始一件件手搓。
李霖时像他还是人时那样洗着衣服,在水里冲干净皂角的泡沫,拧干水分后展开用力抖了抖,心满意足,果然还是这样洗更干净。
要是此刻钟颖在旁边看到,估计更要觉得李霖时“老人感”重,还是不信任洗衣机能洗干净衣服、非要拿出来手搓,嗯,也是她奶奶干过的事。
在外求学时所有事情都要自己做,李霖时洗衣服的动作熟练又麻利,脸盆里的衣服肉眼可见的减少,院子里横空拉着的绳子上挂着的衣服一件件变多……
李霖时把一件洗得已经有些褪色的格子衬衫搭到绳子上,又坐回小木凳上,随手从水里捞出下一件要洗的衣服,小小一团的衣服抖开,他脑子顿时一懵。
两根细细的肩带,比寻常衣服短了半截的布料,针脚粗糙,边缘甚至有一处开了线卷了边,显然是钟颖自己做的、穿在里面的衣服。
李霖时动作僵硬的捏着那一小件的衣服,几乎靠着肌肉记忆把它搓洗出来,机械的起身、重复晾晒的步骤。
——
虽然物质条件和现代时还是没办法比,但钟颖觉得自己的生活幸福指数直线上升。
托儿所步入正轨,有保育员们管着孩子们就行;姚东秀和聂金龙两口子借了生产队长的自行车,每天往返公社卫生所学习……
钟颖就只剩下每天去上工这件事情要做,要不是身为妇女队长要以身作则、勤勉劳动,她怕是又想要躺平摸鱼了。
下了工去李家,不用多久就能吃上大嫂、二嫂做的饭,饭后刷碗钟颖“滥竽充数”,有李霖时代劳。
娘家挨得近,钟颖有时候想回家吃饭脚尖一转就去了,她爹娘高兴得很,弟弟钟信还经常摘了家里自留地的瓜果给她拿来,赶上榆钱集开集的日子,钟颖还会和嫂子苗素云、堂妹钟妮一起去赶集。
钟颖买了三只小鸡,前些日子忙得没空养,但现在她闲下来,又动了养鸡的念头;
苗素云只买了一份酥果子,让钟颖、钟妮拿着吃,两人都没要,直说让她拿回家给小国强吃;
钟妮则是买了几张红纸。
“不年不节的怎么买红纸?”钟颖故意调侃道。
钟妮顿时脸颊红透,羞窘万分。
苗素云善解人意,出声给她解围,“别理这个坏家伙,回去我和你一起剪喜字。”
钟妮的婚事就在下个月办,剪了喜字预备着贴到家里门上、窗户上,增添喜气,本来这些事情都有当娘的操持,但钟妮幼年丧母,眼下只能她自己来做。
“还是给我吧,我又没有孩子、也不需要照看一家老小,最近都没事情做,正闲着呢,我来给你剪。”钟颖说,心里打算着让大伯娘来她家剪喜字,让当娘的也能尽一份力。
钟妮推脱了几次,可见堂姐坚持,最后只能把红纸交给钟颖,“谢谢姐。”
“客气什么,”钟颖不在意的摆摆手,目光被远处一个摊位吸引,“我们去那边看看,怎么有那么多人围着。”
三人直到看够了热闹、集市罢集,才随着人流离开,在这个娱乐贫乏的年代,赶集都变得趣味十足。
步行数个小时才回到同甘生产队,钟颖远远就看到村口界碑石后等着的两道飘渺身影。
等钟颖走近,曹芳乐呵呵的开口,“过去都是我一个鬼在这里等,现在还有个伴儿了,侄女婿可比我来得还早咧。”
李霖时努力保持正色,无视大伯娘的调侃和钟颖投来的目光,只说道,“我听到了小鸡的声音,你买了鸡仔?”
不用钟颖回答,李霖时自己凑过来看,钟颖胳膊上挎着的篮子里三只小鸡感受到一股阴冷危险的气息,立刻紧紧簇拥成一团,害怕的瑟瑟发抖。
除了两鬼,其实还有一人在等人。
钟妮和堂嫂、堂姐挥手道别,走了没几步,等着她的人站在路边,见她过来,立刻站直了身子。
老实的青年人站得板直,显出了几分局促,“我、我托聂大哥在公社供销社里买了个雪花膏,你拿去擦脸吧。”
说着,刘广田就把手里写着“友谊雪花膏”的黄色圆形小铁罐塞给钟妮,仿佛是什么烫手的山芋一般。
钟妮也像是被烫到一般,从脸上红到耳朵尖。
李霖时站在院门口,本要跟着钟颖抬脚往里走,扭头却见到这一幕,他视力很好,将年轻男女相对而立的大红脸尽收眼底。
还有……被钟妮紧紧攥住的雪花膏。
李霖时唇角的弧度渐渐消失。
这些日子李霖时感觉很幸福,哪怕是做做家务活,可这些事情让他觉得自己是和钟颖紧密的联系到了一起,日渐亲密,钟颖会直白的诉说爱意、时而给他一个奖励的吻……他们会在夜晚相拥而眠,即使李霖时并不需要睡觉,只是静静地看着钟颖的睡颜,便会满足的抱紧她。
李霖时以为,即便他现在是鬼,他和钟颖一样能幸福的、长长久久的生活在一起。
但他现在突然发现,不一样。
他表弟可以送喜欢的姑娘东西,但他却做不到。
难过和遗憾仿佛滴进水里的墨,在李霖时的胸膛扩散开来,因为他已经不是人了啊。
钟颖是在两天后才察觉到李霖时的不对劲,这死鬼太会藏情绪了。
一上午的时间,太阳渐渐爬到天空正中,进入五月,田间的冬小麦进入灌浆、成熟期,生产队的众人又开始播种玉米,钟颖弯了大半天的腰,直起身子来歇口气。
钟颖放眼望着地里劳作的人们,进度各有不同,像她爹娘,在地里干了大半辈子的老手,眼看着分配给他们的那亩地里间隔有序的种满了玉米种子;再看程彬和仇玉才那两名男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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