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汀沅失眠了,辗转反侧。
望着天花板,脑海无意识浮现前些日子交通事故采访中的那对母子。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闭上眼。
耳畔有风吹过,凉凉的。
一缕阳光落在她身上。
她坐在初中教室,班主任分发成绩单,说:“大家把成绩单带回家,下周一开家长会。”
教室里一片哀嚎。
班主任说:“注意了,是家长会,爸爸妈妈能来的尽量让爸爸妈妈来,不要让哥哥姐姐,爷爷奶奶代劳。”
几道目光望向了她。
像是专门对她说的。
她双手托腮,若无其事地回视。
到了下周一,来给她开家长会的仍然是奶奶。
邻桌问她:“你爸妈呢,为什么每次给你开家长会的都是一个老人?”
她竖起捏紧的拳头,“我奶奶才不老。”
邻桌摸摸鼻子,“好吧。”
家长会结束。
奶奶牵着她的手下楼,在楼梯中央碰到周青牵着宋黎明。
走出一段距离后,她埋下头,眼眶发热。
奶奶摸她的头,“由她去吧,她有她的人生。”
这时候,她已经知道了为什么妈妈对她冷淡。
周青为了一个稳定的家,舍弃了她。
她尽全力理解她。
但仍然有很多很多的幻想。
画面一转。
她坐在一家书咖窗边,约了朋友来学习。
朋友有事耽搁,迟迟没到。
她买的冰淇淋快融化掉。
隔着一扇镂空木质屏风,一道温柔的女声传进她耳朵。
她探头看去。
女人一身白色长裙,脖颈间一条银色项链,简洁知性。旁边坐着个高出她半个头的少年,如果不是少年叫了她一声“妈”,简直是兄妹。
“你呀,”她声音些许笑意,温柔得像天使,“我是不是说了,狗狗不是随便养的,要有耐心?”
少年不说话,只是一味地转笔。那笔惨不忍睹,被狗咬坏了一半。
他背着身,宋汀沅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女人轻轻挽起一截袖口,把带来的餐盒打开。她的十指如葱段,白皙细腻,明显没怎么进过厨房。
两个食盒,一盒是鲜切的香橙,车厘子,另一盒里是酸奶。都冰镇过,精心封存。
女人小心地把两盒食物混在一起,做成了简易水果捞。
有些事并不需要繁复的步骤,只需要很多爱。
“尝尝,妈妈第一次做的水果捞。”
好友匆匆来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下去,路过他们桌边,撞到女人的胳膊,酸奶猝不及防翻洒。
好友大惊失措,“啊!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的”她脸上仍然带着笑意,接过少年递来的纸巾,发现小女孩袖子也沾了酸奶,对少年道:“小忱,给这位女同学拿几张纸。”
少年站起身。
宋汀沅看到了他的侧脸,和女人如出一辙的白,鼻梁挺直,双眼皮。
没过多久,女人拎着包包和吃完的食盒下楼。
门口一辆车等着她。
她望着窗外,车消失的路口尽头,久久没有回神。
后来,她再次见到他,是在一场篮球赛上。
而再次听到她的消息,是死讯。
***
清晨,闹钟响起。宋汀沅关掉闹钟,感受到眼尾湿润,摸了摸,居然是泪水。
她愣了愣,一时不知是为梦里的谁而流。
赶在午饭前,她终于把优盛专访稿赶出来了,发给唐冉。
这是初稿,还得再改。
午休结束。
她被拉进一个工作群,群里就她,唐冉,陈钦洲三个人。
陈钦洲顶着财经组的助理title,听说是某个领导家里的小孩,来镀金的富二代。
唐冉:【@宋汀沅,之后稿子和钦洲对接。@陈钦洲,辛苦配合。】
如果换做别人,大概要原地气炸。
宋汀沅工作几年,爆款新闻频出,能力有目共睹,甚至强过许多比她职级高的人,唐冉找了个实习生扔给她,明摆着对她的否定,刻意刁难。
她倒不怎么气,凭借早年在财经组的轮岗,她一个人完全可以完成。
不管别人对她抱着怎样的成见、敌意,只要没有切实地影响、伤害到她,她都懒得计较。
不过她更不会上赶着去迎合恶意。
她已读不回。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如同巨型加湿器的雾气一层叠加着一层,把天空捂得罄黑。
开了场研讨会出来,手机嘟嘟震动。
乔乔:【!!!!】
【汀汀,你老实说,昨天买的衣服是不是不适合我?】
宋汀沅疑惑:【怎么了?】
【很适合啊】
昨天乔琳琅拿下两件内搭,两件外套,一条裙子。
她是短发,五官小巧,适合甜美又带着点酷的风格。那些衣服也是这样的风格。
今天是乔琳琅来优盛第二天,正式上班。
她i装e飞快认识了两个新同事,吃完午餐去茶水机泡咖啡,居然遇到了谢望忱。
年少读书怕老师的人,长大工作了怕老板。
她头一埋,努力降低存在感,摁下咖啡机按钮,想快点接好离开。
谁知机器里面没有浓缩液了,警示音催命似的连响三声。
谢望忱在一旁的阳台和人打电话,闻声轻微蹙眉望去。
她深深埋头。听到他对电话那头道:“21楼的咖啡液没了,让人来换。”
随即走向了她。
她不敢正眼看,余光里那抹影子要命地一点点靠近。
“乔小姐,还记得我吗?”他问。
“记...记得。”
虽然入职优盛,但她和谢望忱之间级别差太多,不出意外不会有交集。她也从没做会和谢望忱打交道的准备。
他每走近一步就好像把空气抽走了一分,她心提到了嗓子眼,呼吸快不畅。
平心而论,他是帅的,但她只觉得有只魔鬼在靠近。
谢望忱停在咖啡机旁,离她一米多到两米的位置,“是吗,那很荣幸。”
荣幸,荣幸?怎么回,她怎么回。
她脑内疯狂运转,叫一声“学长”?太攀关系,大佬谦虚一下是谦虚,她顺着杆子往上爬就是低情商了。
“哈哈,谢总。”道路千万条,她走最痴傻保险的打哈哈那条。
“听说你昨天下班和朋友逛街去了?”他声音清冷,听不出意图。
她瞳孔放大,他怎么知道的,又为什么会说出来?
优盛茶水间在露天区域,是一个公开得不能再公开的场所,路过的基本都能看到。
他难道是在立“关爱新员工”领导人设?挺多领导爱来这一套。
“有没有发生什么事?”他接着问。
莫名其妙的问题。
“没有啊。”
好在他没再问别的,指了指咖啡机,“稍等几分钟,马上有人来换。”
“工作加油。”
“哦好,好”她装作干劲满满回,“我会加油的,谢总。”
小雨霏霏,沙滩伞没遮住的雨飘来几滴。
她抹了把额头,怀疑不是雨点,是汗。
领导真正地关心小员工就是看到当做没看到,望周知好吗。
等等,他为什么要问逛街有没有发生什么事——难道,她审视咖啡机倒影上自己的穿搭,很丑吗,还是不适合她,看起来很怪?
......
宋汀沅听完她的语音,想了想猜:【可能是因为我吧】
她昨晚在他面前没控制好情绪。
乔琳琅捂脸,偶尔真的会被她的冷幽默笑到。
算了,管他呢。
说完八卦,乔乔问:【你在干嘛】
宋汀沅发去一张待办事项截图:【[图片]完成这些ing】
待办事项足足有十来条,每一条看起来都不简单。
乔琳琅震惊:【我去】
【你这是一个人干好几个人的活儿啊】
宋汀沅无奈,社会新闻组的组长暂时外派到北京分部,组内事务由她接手,组长的实习生也托给她,加上财经组的事,以及她的本职工作。
最近格外忙一些。
记者界内有句话广为流传: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
这话与实际情况有出入,其实是男女都当牲口用。
她跟乔乔聊完,捶捶发僵的肩颈,继续写新闻稿。
天空越来越黑,如浸满水的灰色毛巾,不多时,小雨转为倾盆大雨。
汽车驶过柏油路,溅起一行水花,真切的“路上行人欲断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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