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不重要。
因为乔知吟一定会回答“愿意”,既是为了保护他的自尊心也是为了弥补她心里始终认为的愧疚。
她再也不会否认苏祁尧的任何话语。
可这不是苏祁尧想要的。
“吟吟。”
乌黑鹤发被雪花扑满形成一圈银白色,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得担心惊扰安谧的白。
“是我一直都希望你在我身边。”他有些话想说给她听。
“但如果代价是你的快乐与幸福那么我想我做错了。”
乔知吟瞳孔中满是苏祁尧,他在莹洁的泪波中晃动就连涌落的泪里也全是他。
她摇了摇头,却也说不出任何话。
“是我一直不顾你的想法,顽固得到你给了你压力让你没有任何选择。”
苏祁尧抹去她的眼泪,连指尖也在轻颤。
“别哭吟吟。”
他又怎么能好受呢。
要亲手松开好容易抓住的那束光。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他说。
“只要你能快乐,让我失去你也没关系。”
雪似乎越下越大争先恐后往下掉,蔓延的凉意更甚,是钻入骨的寒。
这一刻,乔知吟能感觉到,苏祁尧好像离她越来越远。
远到她抓不住他,远到心慌。
“阿尧。”
她只能抱住他努力以这种方式确定到他的存在。
囔囔保证:“我不会离开你我不离开你。”
“但是你不快乐。”苏祁尧揉着她的头发尽管到如今也是商量的语气。
“我不重要,我更希望你能好好的。”
“……”
——会好起来吗?
乔知吟也不知道在这个浪漫的冬季里,分明他们徜徉在意义非凡的国度,看着最特殊华丽的景色,可她还是感受不到最纯粹的快乐。
她以为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不快乐。
但原来苏祁尧都能看得出来并且在悄无声息中做出最大的让步。
分明两人相拥用尽最大力道。
但这回乔知吟是真的觉得。
自己抓不住苏祁尧了。-
回国后生活还是回归正常乔知吟习惯性发了很多条朋友圈大部分都有苏祁尧的加入如他所愿让她的世界里多了他。
乔知吟也发现自己犯了个毛病。
每回发朋友圈之后都会盯着点赞列表直到苏祁
尧点赞了她才安心有时他稍微晚出现些她都会多想。
也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扪心自问她有些朋友圈确实是为了苏祁尧而发。
自己的所思所想开始围着他转。
而苏祁尧的状态与她相反。
他在谋划分开却舍不得两个极端的思想藏在他的思维里终日纠缠无法解开。
忆起在国外的那日午后他靠在温暖的室内看书抬眸是只身跑到雪地里与路过的几只雪纳瑞玩耍的乔知吟他能清楚看见她的笑颜这一幕足够记很久。
那时手上的书恰好翻到最后一页阂上书籍的那一刻
他记着一句:
“如果你渴望得到某样东西你得让它自由如果它回到你身边它就是属于你的如果它不会回来你就从未拥有过它。”①
这是乔知吟送给他的《基督山伯爵》。
仿若在送出这本书的时候就已经在暗示他这句话。
得让她自由么。
苏祁尧单手摘下眼镜站在窗前那是枯燥乏味的阴天当这个时候他尤其怀念女孩开怀大笑的容颜。
身侧电话响起他接通同时看了眼时间拎起架子上的外套往外赶。-
James工作室乔知吟填完杂多的心理测试问卷安安静静等着James的答复。
她这次过来是苏祁尧的意思不过她心思倒没有在自己身上反倒找着机会打算从James口中探出些什么话。
“我没什么问题吧?”乔知吟试探性问道。
James头并没抬:“焦虑低谷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正常情绪不用太紧张。”
“那就行。”乔知吟点着桌面想了想才道“阿尧的病一直都是你负责的?”
“是。”
“他具体是什么情况?病情有好转还是越来越差?”
James才停下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将注意力落在她身上:“老实讲有好也有坏。”
“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来苏受到的外界刺激太多再这样下去有恶化的可能。”James认真回答“好消息是他已经能感知到部分情绪。”
乔知吟摁着手边杯壁“真的?比如什么?”
“比如他学会换位思考。”James话里有话“知道什么事能为对方带去痛苦也能意识到焦虑、愧疚。”
“这难道不是好转的迹象吗?”乔知吟又问。
James才告诉她:“他很难治愈通过长时间的治疗才有明显好转已经经不起任何刺激。”
苏祁尧的病况比她想象中更糟糕只是他从来没让她知道过真实的那面。
他其实有很强的耐药性早在治疗前便已经被侵蚀五脏六腑普通的药对他来说压根没有效果所以为了治疗他只能承受比正常更大的痛苦。
乔知吟指尖收紧指甲处随她的动作泛着一圈白。
她追问:“那他平时通过什么方式治疗?”
James没答恍若明白自己说了太多。
乔知吟已经捕捉到异样:“他为什么会经常头疼?明明之前不会的难道跟他的治疗方案有关?”
“难道他……”她好似才明白
“……”
谈话适可而止苏祁尧推门而入不知有没有听见他们的声音但神色如常。
“怎么样了?”他问奔乔知吟而来在她身边仿若为她撑腰。
乔知吟也收起那闪过的疑虑“没什么事我很好。”
苏祁尧朝James投去眼神得到肯定回答后才放心。
两人结伴离开回家路上天边又挂着许久未见的晚霞乔知吟趴在窗前望着一回头发现苏祁尧还在看她。
她也收拾好自己那些混乱的情绪。
问他:“明明没有问题但我从心理咨询室出来后的心情特别沉重你之前的每次治疗过后都是这样的心情吗?”
“嗯。”苏祁尧牵着她的手回答。
“那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苏祁尧没有回避给与三个字:“习惯了。”
乔知吟看着他声线中隐着几分揪心:“治疗过程痛苦吗?”
“痛苦。”苏祁尧如实回答“开始前的半梦半醒最折磨人结束后记忆开始模糊短暂的昏迷后那些想忘忘不掉的片段还是会想起。”
女声轻飘飘的:“那些想忘忘不了的回忆是不是跟我有关?”
苏祁尧摇头:“跟你有关的是梦。”
在那段治疗过程中只有身处于梦境里才是一种放松。
而她就是能唯一让他放松的人。
心情还是酸楚的乔知吟只是看着他欲言又止。
仿若知道她想说什么苏祁尧表现出他极强的情绪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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