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在橙黄路灯下扑飞,薄而细腻,与树影糅合,洒向幽静的走廊。
两个人影站在尽头,由此染上稀疏残影,放大各个感官,散落在初雪夜中。
“su的病情进展到这个程度,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落雪总增添了些萧飒,James面带愠色,手里握着一叠检查报告。
“事情发生得突然,我们也未能料及。”张助更像是个挨训的小辈,回头担忧扫向里边安谧的房间。
在治疗开始前,苏祁尧还专门交代提醒他与乔知吟的约定,他们俨然备好车,等一结束便立刻赶回家。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可当进入催眠之后,苏祁尧又被困在难以挣脱的思想牢笼中,导致惊恐发作,才注射镇定剂。
James讲述在发作那几分钟内苏祁尧的状态变化,先是沉浸在过去的阴影下,再是引发躯体化症状出现窒息、濒死感,只有在用了镇定药剂后才能解脱。
James判断这几日他经常出现这种情况,但竟然拖到现在才过来治疗。
“你不知道这件事?”James叹气。
张助摇头:“苏总一向不会主动告知。”
“前段时间他的情况分明控制得很好。”James蹙眉,追问情况。
他才得知黄志忠那件事,一切都能说得通,黄志忠本就是导致苏祁尧染上精神病的罪魁祸首之一,每次与他见面对苏祁尧来说都是种负担,更别说黄志忠再度以此前的视频挑起他的心理阴影。
从那时苏祁尧与那条狗亲密接触开始,他的精神状态逐渐变得不堪一击,而后还再经过接二连三的冲荡,每件小事于他而言都是重大打击。
“等他醒过来后你同他商量,我的建议是吃药控制。”James继续道,也有所迟疑,“但他耐药性太强,见效缓慢。”
张助较懂苏祁尧的想法:“苏总担心自己会再伤害到那个女孩,打算再做一个疗程电休克,不想再拖。”
“我不建议。”James意味深长,“除非他的记忆能力不想再恢复。”
张助难言。
苏祁尧时常性头疼、记忆力下降这类问题都是电休克治疗的后遗症,因过去半年时间内都在进行相关治疗,需要用很长时间修养才能恢复身体。
可他现在精神病情复发,又有耐药性用药效果不佳,要想在短时间内控制病情便只有电休克一个治疗方法。
他身体负荷已经达到最大,再做治疗怕是容易神经损伤导致永久性记忆力下降,陷
入死循环。
James的意思是拉长治疗周期,这是最安全的办法。
但苏祁尧不愿意,他扛住高强度的治疗就是为了尽早治愈,他始终担心自己哪日又在那女孩面前病发,于他们而言都是伤害。
怎样都难万全。-
苏祁尧醒来的时间是凌晨。
整个房间空无一人,甚至连半点声音都没能捕捉,只有飘荡着的淡淡消毒水味道陪伴他。
侧头望去有一扇窗。
窗外的枝叶还在摇曳,是看得见的风,路灯也在孜孜不倦散发光亮。
但是没有雪。
在昏睡过程所想到的只有初雪的约定,他拼了命的与沉重的大脑抵抗,奋力睁眼,可惜还是错过了。
“苏总。
张助没想到苏祁尧这么快就醒过来,睨着俨然换好衣服仪表堂堂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但苏祁尧的注意力全然没在他身上。
仅望着窗外,特别是在树枝上残留的白处停顿,眼底无光,尤为晦暗。
“下过雪了?他问。
张助随着他看向窗外,不由得涌入一股哀。
“是。
“但雪已经停了。
苏祁尧的声音轻到像是怕惊扰雪花,与冬日一般空灵,没有半丝希望。
张助不忍,将件厚衣服披到他肩上。
“这场雪下得太短。
是啊,太短。
为何不能再长一些。
男人的心思永远不会在脸上表现,他依旧淡漠,不肯透露几分对初雪的挽留。
但当步入室外,脚步又变沉重。
分明可见地面的一层薄雪,在光影下清莹秀澈,可惜半空中没能捕捉。
只见到了初雪的影子,却没能见到初雪。
落座行驶在白与万物原本的颜色交接路道的街角,凌晨世界无声无光,连屏幕微弱的光都更为晃眼。
苏祁尧瞥见朋友圈列表里多出来的一条视频。
点开能听见哗哗雪声,雪下得不大,却为城市的夜景添了唯美。
朋友圈的配文是:平安夜的初雪/雪花。
来自乔知吟在四个小时前所发。
没能亲眼所见的初雪,以这种形式捕捉。
视频循环播放,满是初雪的声音,苏祁尧头靠在窗前,眉宇只留下疲惫。
张助闻声稍侧眸,落在苏祁尧身上的情绪倒是染了些心疼。
“这个点,乔小姐估计还没休息。他提醒。
苏祁尧没应,目光垂落至视频上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
他在想,回家后应该如何面对乔知吟。
她应该会很生气,但无所谓,他可以继续哄她,哪怕她又不喝他示好的牛奶,不吃他递过去的糖,都可以,只要她还在身边就行。
而他,只想回去将那个人抱在怀里。
什么都不说,只吮吸她的气息,有她的温度,这就够了。
但回家时,家里空无一人。
棉拖鞋整齐摆放在门口,架子上的外套不见,任何一盏灯都没留,她紧闭的房间内也抓不住任何亮光。
错过了初雪,他也错过了他的温暖。-
乔知吟等到雪停的时候就没再等了。
她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自己,在家里守了整个晚上只为等待一个人,听见任何动静都会期待是开门声,甚至时常跑到窗前寻找想见的人影,也在心里多次排演过见到那人时应该有的反应。
但他没出现。
从满心欢喜到失落退场,乔知吟甚至觉得自己疯了,竟然期待一个没有感情又闹过矛盾的人过来陪她看这场无聊的雪。
真的无聊。
他压根就没有想过陪她看雪吧,以至于可以说爽约就爽约。
这件事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错,如今又经过这么一遭,心里只剩下委屈,回房间没多久后便忍不住哭出声,再后面干脆约了严嘉玥出门喝酒。
她没想喝醉,只是倾诉,严嘉玥见到她这副样子,揪心得拍了拍她的后背。
“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说变就变?
“他混账!乔知吟怒意甚浓,想哭又不想哭,就是心堵。
憋屈努唇,掰着手指控诉:
“我知道他不想提起那件事,我每回在他面前都非常谨慎,就怕哪里说得不对会影响他的心情,我明明都对他那么好了。
“结果他压根不接受我的好意。
因喝了酒而昏昏沉沉,她托腮,眼角的泪光闪动。
继续说:“我不想再跟他好了。
睨着她惨兮兮的样子,严嘉玥心疼归心疼,但反倒在心里偷笑。
印象里乔知吟还是初次为了一个男人心烦成这样。
她替她倒酒,还想说些什么。
当即被乔知吟警告:“不许替他说话。
“行行,我不说,你们家事我又没法参活。严嘉玥顺着她的话,“你自己都觉得他那么差了,那别人说什么还有用吗?
一语点醒
似的,乔知吟抿唇低声解释:“也不是觉得他差。”
“那是?”
“就是难受。”乔知吟眼睛更酸,吸吸鼻子。
混乱的脑袋中闪过很多事情,她只能倾诉:“他……”
“他没办法感知情绪,所以我难受了他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难受。”
她知道站在苏祁尧的角度或许会觉得她很奇怪,明明一早就约定过不去窥探他的过往,却暗中打听,还要坚持去到黄志忠的生日宴,亲眼所见那个视频。
可是她真的没办法做到看着一个还算亲密的人陷入痛苦中却坐视不管。
其实他们如今的相处模式有些熟悉,此前也是这样的。
每回她发现自己有一点点心动,想要去试着了解苏祁尧的时候,他都会把她推得远远的。
那会她与严嘉玥聊过这个话题,严嘉玥说她太消极了,但其实她没说错。苏祁尧口口声声说着爱她,但他压根不会把心真正交给她。
他们之间永远有一层隔膜,她因此心思波动,而他却依旧镇定。
她不喜欢这样的苏祁尧,也讨厌这样的生活。
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呢。
严嘉玥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他们之间的纠葛,连她这个局外人也看迷糊了。
虽然能肯定苏祁尧是爱乔知吟的。
但是。
乔知吟不一定喜欢这种爱。-
其实乔知吟带着一身酒味回家时知道苏祁尧在家,他的房间还亮着灯。
但她想起他说过的话、他甚至连初雪都不看、连朋友圈都不点赞……
她认为自己没有主动过去示好的必要。
喝了酒后胃疼再次隐隐做怪,增强了那股子委屈感,乔知吟冲了个热水澡后将暖气开大,整个人躲进被窝里边缩成一团。
夜深,门口却能看见多了道影子,停顿在门缝底下,却半晌没有声音。
乔知吟侧躺着,脑袋懒懒靠在枕头,目不转睛落在那双棉拖鞋,就这么与那人耗。
片刻后,空间内回荡着轻轻的敲门声,似试探,又怕惊扰。
乔知吟当下的反应并不想理会。
调整了下姿势继续躺着,但注意力还是诚实的看向那儿。
她以为还会有第二声敲门,但动静并没再出现。
底下的那双拖鞋也在停顿片刻后消失。
乔知吟立刻坐起身。
他……就这么走了?
坐床上无言瞥着那空荡荡的门口,越想越不舒服,尽管如此她还是
期待着能听见下一道声音。
终于忍受不了她选择掀开被子站起身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大跨步往门口方向过去。
推开门外边没人
再回头一看苏祁尧还站在他的卧室门口。
两人无声对视片晌涌动着的情绪诸多但在这一刻彼此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终还是苏祁尧率先开口:“睡前把药吃了。”
他本就打算走进房间手已经握在把手处却迟迟没有推开这边灯光太暗也没能看见他的神色。
兴许是瞥见她光着的脚又略显命令地叮嘱:“把鞋穿上。”
乔知吟愈发被莫名的怒意支配。
压下心头的酸涩她回头将牛奶与药端着。
又丢给他一句算不上友好却是在控诉的话:“不用你管。”
话落摔门回房。
如此一出心情更难受了。
捧着热气腾腾的牛奶靠在角落小口抿着压根没能抚慰受伤的心。
床边的手机震动两下她收到一条消息。
点开一看是苏祁尧的信息:【晚上临时有事赶不回来抱歉。】
乔知吟愣愣盯着会。
没回复熄灭屏幕将手机丢到一侧躺下睡觉。-
乔知吟对苏祁尧的怨气颇深自这件事之后她再不乐意与他见面。
回家后就躲在自己卧室内能不出去就不出去就算是见到苏祁尧也不搭理他切切实实表达自己对他的不满。
去厨房拿严嘉玥送的小蛋糕时又碰见苏祁尧她看着手边仅剩的两个犹豫要不要拿一个给他。
但最后还是收起一句话没说回房。
不想给。
苏祁尧半倚坐在餐桌前深邃眸眼跟着她的身影移动直至消失在房门口。
眸波微闪终只剩下落寞。
还是这样她一见到他就跑。
余光是整个布置得还算温馨的家每回看见那些富有人情味的摆件都能想起某人那张笑脸。-
“下个月就是圣诞节可以买点装饰放在家里。”-
“会不会太幼稚?”-
“好看的景色可以让一个人的心情大好你试试看记下现在的想法。”-
“……”
今天是圣诞。
可惜繁多摆件都成了空无。
十二月底辞旧迎新城市活跃起来因下过雪而又赋予
一层色彩。
乔知吟近期也忙春节晚会近在咫尺彩排次数多了起来天天往彩排场地跑。
这边恰好是彭睿宸公司办公的地方他有空便会过来找乔知吟久而久之也与小黛他们关系熟络有时聚餐也会带上他。
近期彭睿宸的状态也不太行小黛与胡峰两人在安慰完乔知吟之后还会替彭睿宸排忧解难几乎成了专业的调解员。
“所以你们公司情况快不行了啊?”胡峰表示惋惜。
彭睿宸没答这本就是个不愿提及的话题。
胡峰也觉得自己的表达方式有问题陪着笑的同时再仔细出谋划策:“你们那个投资金额需要多少?合适的话我让我爸考虑下他有点小钱。”
彭睿宸想了想:“不算多几百万就行。”
胡峰:“……下次再聊。”
小黛捅了捅胡峰的肩膀以示警告胡峰立刻收起那些嘻嘻哈哈严肃些许。
“按道理说不应该吧照你们之前的发展前景应该有不少企业想跟你们合作才对怎么会突然间变成现在这样?”胡峰摸了摸下巴他曾参加过商赛不难看懂这些。
“你们不会是得罪谁了吧?”
“……”
乔知吟咬着饮料吸管眼光游离到彭睿宸身上。
但他没看她仿若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也是我们当初判断失误本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彭睿宸只道。
但胡峰坚持:“那些企业也不是傻子当时你们就是香饽饽再大的错误都不至于这么严重。”
他笃定:“你们一定是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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