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的门被关得死死的,强劲的中央空调似乎成了摆设。
房间内紧张躁动的气氛一触即发。
酒自然是没倒下去。
但许栀也没想着让他们好过。
轻声慢语的,许栀给二人埋下了个不定时炸弹。
“刚刚忘记说了。”她扬扬手中MP3大小的物件,“我带了录音笔。”
许栀笑吟吟举起刚才张源递过来的高脚杯,把手心里的药粒放在桌子上。
“我遵守约定了,也请二位老板不要爽约。”
高脚杯的杯口挨近唇瓣,印下一小片艳丽的红。
像浅淡的吻痕。
正要仰头喝下去时。
手腕倏然被握住,用的力气不大,只是虚虚握着,但却能清晰感受到男人坚硬清瘦的骨骼。
祁景曜大掌圈在她腰间,头也亲昵地靠近,两个人几乎脸贴脸。
转过头,绵长炙热的鼻息喷洒在脖颈。
痒的许栀瑟缩了一下。
墨色瞳孔映着酒中折射的光点,祁景曜凑到她耳边。
几欲吻上去的距离。
他小声地说:“姐姐。”
“你真是够疯的。”
是吗?
方才喝的那点酒似乎开始返劲儿,许栀脑袋晕乎乎的,忽然记起归雁楼周围的地形布置。
归雁楼地处偏僻,离主城区隔了十万八千里,已经近郊。
哪怕是离这里最近的房区,也要十多公里的路程。
许栀之前看的视频中好像提到过祁景曜家的地址,当时剧组宣传需要录制一个简短的VCR。简单说就是扛着摄像机到几位演员和导演的门口搞偷袭,以素颜为噱头进行宣传。
没进屋拍摄。
但从小区的大致布景和环境不难猜出来是在哪里。
祁景曜住的地方在临江园。
地如其名,临江园在江城最好的地段,寸土寸金,楼层越高越值钱。
曾经买房的时候许栀去十五层看过。
时间恰好是在晚上,从澄澈的落地窗偏头看过去,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穿梭于各个街道间,月色下,弋江波光粼粼,两边的夜市热闹非凡。
整个江城的景色尽收眼底。
从临江园到归雁楼,将近跨了小半个城区。
许栀不知道他怎么来的。
但如果比起疯劲儿,祁景曜恐怕不遑多让。
许栀软趴趴将头枕在他肩上,笑眼朦胧:“你也是...”
“也够疯的。”
“嗯。”
祁景曜垂下脖颈,鸦羽般的黑睫拓出一片阴影。
他就着许栀的手,对上那抹浅淡的红,微微仰起头,液体在一瞬间倾倒。
即将喝下去的一刹,张源忙不迭喊了停,用袖口擦掉额角的冷汗。
祁景曜掀起眼皮子看向他。
他谄媚凑上去,把高脚杯拿下来,换上许栀刚才的茶杯。
“您喝这杯就可以。”
祁景曜懒得和他们浪费时间,就着刚才的姿势仰头。
咕咚咕咚——
喉结滚动,吞咽的声音在耳边异常的大声、清晰。
茶杯里也就剩了一个杯底的量。
两口就应该喝没了的东西,此刻不知道为什么下去的如此慢。
甜莓混着甘醇酒香萦绕在鼻尖,荷尔蒙的气息骤然间喷发。
许栀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她那颗不听话的心脏找到节奏一般,随着他吞咽的声音扑通扑通开始狂跳起来,像是初春藏在土里的嫩芽,挣扎着,几欲破腔而出。
祁景曜沙哑的声线勾了几分撩人的欲。
低低道:“我们两个,都是疯子。”
许栀看过去。
余光里,他嘴角挂起小男孩般得逞的坏笑。
眸色深沉令人心动。
“我们回家。”
祁景曜放下杯子,揽着她的腰转身,许栀没反应过来,被他带着踉跄走了两步。
电光火石间。
温热的唇瓣擦过耳尖,停在她的侧脸。
触感转瞬即逝。
白皙的耳尖染了层绚烂的颜色,仿佛有谁把鲜艳的颜料打翻,扣在上头。
许栀跟上他的步伐,伸手捏了捏快要烧起来的耳垂。
发现自己的手心比耳朵还要烫。
-
“还能开车么?”出了张源二人的视线后,祁景曜把手放开一段距离,攥成拳将胳膊横在许栀腰后虚揽着,防止她摔倒。
这个时间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地下车库此刻空旷无比,里头停的车屈指可数。
许栀在角落里找到自己的车,脚下踌躇。
开应该是能开,更何况她今天已经欠下一个大人情了,不想再欠第二个。
肩头的大衣沉甸甸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许栀伸手拢紧衣服,话到嘴边时却鬼使神差地换了个说辞:“开不了了,麻烦祁老师。”
祁景曜摊开手:“钥匙。”
许栀从包里拿出钥匙搁在他掌心。
一道亮眼的白在眼尾晃过。
许栀停下脚步,侧头看过去。
先前在照片里见到的瑞典幽灵——柯尼赛格CCR正安静停在右侧的停车位上。
昏暗光线挡不住它耀眼的漆光。
“祁景曜,”许栀叫住他,下颌朝着车的方向指了指,笑着问,“你的宝贝儿,不要了?”
空旷的环境下,回音更甚。
祁景曜身形停顿,回过头来风流轻佻地看她一眼。
有所指地揶揄道:“我宝贝儿,不是在这么?”
上了车,祁景曜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对话,骨节分明的指节屈起,轻轻敲打车窗。
“姐姐这是,看过我的朋友圈了?”
许栀坦荡荡和他对视,“看过了。”
“哦,”祁景曜把钥匙插进去,“那,看得还满意吗?”
眼瞧着聊天的方向快要脱轨。
许栀一把拉回来,平静吐出两个字:“一般。”
祁景曜颇为可惜地“哦”了声:“那我继续努力。”
“……”
这天儿,是真的拉不回来了。
想起来什么东西,祁景曜解开安全带跑出去:“我去拿个东西。”
虽然睡了一天,但许栀还是觉得有些没睡饱,再加上喝了点酒,思维变得十分迟钝,眼皮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眨着。
察觉到手心里被放了个冰冰凉的东西,她遵循下意识的反应,问:“这是什么?”
“马来酸录苯那敏和过敏药膏,”祁景曜启动车子,好笑道,“你一个对酒精过敏的人不知道这是什么?”
“哦...”许栀没吃,小心放进手包里。
她其实不是酒精过敏,只是单纯的酒量不好,一杯倒。
酒精过敏不过是社交场合她惯用的借口。
除了这个借口外,她还会随身携带一板头孢药片,每当有人质疑她时,她就会拿出包里的头孢,一般这个时候,就不会再有人再继续劝酒了,毕竟谁都不想背上条人命。
这个方法,屡试不爽。
祁景曜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遍:“真的不用去医院,不是吃了头孢吗?”
“不用。”许栀靠在车窗上,在包里翻找半天,最后拿出来印有“头孢”字样的药板扔给他,“你吃一片。”
祁景曜很听话地扔了一颗进嘴里,嚼了两下后发现不对劲,“奶糖?”
许栀点点头,模样乖巧。
“合着你吃的根本不是头孢。”
“当然。”她理直气壮,“我吓他们的呀。”
看来还知道惜命。
车内灯光昏黄,许栀缩成一团窝在副驾驶的角落里,身上盖着他的衣服,眼神湿漉漉的,看起来像只无害的小动物。
又乖又软。
祁景曜调整了下后视镜,注意到她身前空荡荡的,适时出声:“许栀,把安全带系上。”
许栀没动,困意潮水般把她淹没,她侧了个身子,把头扭到车窗那边,不情愿“哼”了声。
一副“不想和你说话别来烦我”的样子。
看见她撒娇似的模样,祁景曜那点子气跑了个干干净净。
这好像是许栀第一次不设防、卸下伪装地和他相处在一起。
之前那次是她在电话里把自己错认成宋妩。
那天回家后祁盼容给他发了个微信,问许栀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阴影,因为她的社交表演痕迹太重,像是无时无刻在脸上戴了张假面。
笑容假、说的话真假参半、摸不透,永远给人一层距离感。
祁盼容说:“哥,她这样和你特别像,就是把社交圈划分出等级和距离,能圈进心里的只是小部分,而大多数是被她排除在外的。”
换言之就是。
她是个很难交心的人,并且带有极强的戒备感。
祁景曜指腹摩挲着方向盘。
一个聪明的,会些小手段,并且在生意场上一点亏都吃不得的女人。
又怎么会像个小白花一样在情商上失意。
祁景曜对窥探他人的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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