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典言情 > 暴打一个病秧子 司买明

7. 不寰鸟(七)

小说:

暴打一个病秧子

作者:

司买明

分类:

古典言情

过了中秋,村中新收米稻,家家粮仓都还富裕着,再逢上祭典,村庄一派喜气洋洋。

一进村就是可供三驾大马车并驱而行的宽阔大道,道上湿漉漉的,残积着水痕,秋季的日头不重,二人行走路上,倒也觉得舒爽。

行道两旁则是当地人摆的花样繁多的摊子:泥捏的彩绘小马、各色的人俑,此外就是翠毛花翎和各色的糯米吃食。

那泥偶的摊子仅两扇门敞开大小,用数十层货架安置,细细数来,大大小小竟有数千尊泥偶。层层叠叠,千姿百态,实在稀奇。周盈不由叹道:“好精致的手艺。”

十八学士奇道:“公子也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周盈道:“小时候见过不少。”

周盈说着,似乎想到什么,两颊带着笑意。

但对年长的十八学士而言,幼年的生活成了模糊的影子,细想起来,恍如隔世。

摊主是个年过半百的阿伯,时日尚早,摊前没什么人。他才摆上摊子,拿着彩笔要去勾那泥偶胎丕的眉眼。受了赞赏,抬头笑道:“都是自家捏着玩的,公子喜欢只管拿去。”

话毕,他神情一滞,暗暗称奇,却未有多言。

周盈一付心肠都在他手中勾画的泥偶,暂未觉察摊主神色微变。十八学士看在眼里,却也不说什么,自去看那花样百出的泥偶。

那些泥偶神态逼真,嗔痴喜怒无不生动,开口笑的娃娃就在面颊上抹两抹腮红,含羞的小女儿掩着嘴却将喜色藏在眉间,至于持剑的剑客则豪情万丈,磊落山河,意气风发。

十八学士拿起那剑客泥偶,道:“像不像?”他边说边拿在周盈身边,似乎要一较高下。

那剑客捏的正是一个少年模样,素衣短裾,腰间别无配饰,只用银色染料勾出一条若有若无的细线。他一手持剑,另外一手捏着法诀,虽然声势大张,神色却十分从容,似乎是在与人比试。

周盈道:“都是剑客也不能乱比。”

他指着少年剑客持剑的手道:“你瞧,他使的是左手剑法,我若是左手拿剑去与人比试可是要吃亏的。”

十八学士道:“他虽然左手拿剑,可是看他身体微微偏左,对手应在左边,并且是战到激烈的时候才自然换了左手。”

“至于右手,不是正捏着法诀,看来是左右手通用。”

泥偶摊的主人听着二人谈话,道:“二位观察得好细心。”

“不过要说相像,我看这个倒是与公子更像些。”

他指的是诸多彩绘泥人中素色一尊。

这泥偶全身皆白,头发也只用浅色束发扎好,不同其他泥偶,或握着一把扇子,或手持一柄钢刀,“他”只将两手藏在衣后,面容无喜无悲。

将泥偶翻过去,只看见“他”双手被一头长发遮住,手里拿着什么,或者捏着什么法诀是一点看不出的。

周盈再去细看,泥偶似乎真与自己有些相似之处,笑道:“这趟没来错。”

摊主在一旁听了这番话,道:“二位是外来的客人,可是来参加今天的祭神大典?”

周盈原是为三摩地之事而来,但他初来乍到,难免存着好奇。坟前祭礼倒是见过多次,但山神的祭典却没听过,故答了声是。

摊主道:“公子不知今日要祭的神就是这位。”

周盈一看:“原来这是山神的泥偶。”

他才反应过来村口两人夸赞的“好相貌”是什么意思,夸的自然是周盈,夸的原因却在山神。

这个村庄信奉山神,便把山神用泥塑成了人偶,虽然模样捏得好,造型也好看,但其中却是三分传说,七分想象。莫说真实的山神长个什么模样,便是山神也不见得是真实存在的。纵使真的有个原型,也是故事成为了传说,真实的倒不知道被扭曲成什么样子。

周盈道:“不知这剑客是哪尊神?”

“哪有这么多神,这剑客嘛,既使剑,想来就是个武功高强的人。”那摊主看到周盈背后的朱红短剑,似乎注意到眼前之人身份,奇道,“公子年纪轻轻,居然是修行之人。”

周盈道:“算不上,不过出门在外,拿把剑装装样子,唬唬人罢了。”

这村庄既然信奉山神,今天又遇到个山神模样的人,周盈自以为巧合,那摊主却觉得是有些机缘在的。于是,将那尊白衣山神像递与他:“公子与山神有缘,拿去也得个吉利。”

见摊主大方,周盈也不多推辞,道了谢,接过山神像。

摊主道:“这位客官看看可有喜欢的,也挑一个吧。”

十八学士看了看刚才的剑客泥偶:道:“那我便要这个了。”

摊主亦递与了他,临别又道:“二位多走几处逛逛,这祭神大典一年只这一回,错过了就不好等下次了。”

二人与他见别后,才走出去几步,就听见周盈说:“今天可让我验出上句了。”

他从袖中拿出小小的山神像,道:“看来‘神本无相’四字是别处不知道的人应着下句附和出来的。”

神本无相,鬼名无名。

十八学士看着无悲无喜的山神容貌,受同行人话语的触发,心中泛起莫名的心思。

一圈逛下来,再也没见到什么新奇的,周盈只买了点糯食勉强填填肚子,

百无聊赖之际,一个村民手上持把似杨柳枝一样的东西,用那枝条挑开,将大碗里的水洒在路上。等碗里的水尽了,就到随便一家喊一声,必然有小孩子捧着自家的大碗给加满水。倒水时口中还念诵着什么,周盈仔细一听,原来那些孩子口中说的是:

维予神思,无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土,清兮澹兮,为我神开道!

这似乎是本地习俗,小孩子虽然贪玩,居然记得牢固,顺顺溜溜地背出来,没有一句磕绊。把话念完了,就笑哈哈地跑开。

要是遇到有些家孩子才会走路的,也由父母牵着倒上一小碗水,然后就由父亲或是母亲先念一句:

“维予小子,不聪敬止。日就月将,学有緝熙于光明。”

另一个再接下一句:

“今我神来思,佛时仔肩,示我德行。”

两句话都说完了,那撒水的老伯就拿柳枝沾水往孩子面上一点。

小孩子牵着父母的手,纵使听不懂也必然憨憨笑着,似乎真如所念一样不聪不惠。

周盈道:“这个村子的习俗倒是很有意思,不知这样做有什么意寓?”

十八学士道:“杨柳枝与河水代表的春夏两个时节,春草,夏水,秋时,把这三者凑在一起是希望留住丰收的时候。”

庄稼人难得有仓廪这样充足的时候,收了粮食才略微空出时间来祭神。其实祭神倒是其次的,不如说是为了给来年一点安慰和希望。

二人走过了长街,暗中留心探查,只觉村中一派祥和,人性淳朴,却不知与三摩地之事有何干系,暂时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那洒水的村民一路走一路洒,只到了道路最末端,在一处祭台下才收了碗。他早已注意到二人,现在得空歇息了,道:“二位走到路中,也来沾沾祝福。”

周盈心道:“此地人倒是开明,神行道也不忌讳让人先走了。”

怕犯了忌讳,便问:“老伯,这晚些时候就要迎神的路,我们也走得吗?”

那老伯捏着酸胀的左臂,道:“有什么走不得,我们的山神喜热闹,人越多的地方他越爱看。”

“公子走一走神道,先走神走过的路,以后也顺顺利利的。”

二人受了他的好意,走到路中去,又走几步,绕着那搭好的祭台走了半圈。似乎因为时间尚早,那祭台还只是个简陋的木头搭成的空架子,但是台面极广,可以站下近百人。

因是空台,倒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引人注意的反而是那祭台边的一堵长墙。

原来祭台设在村子最里面,由村中唯一条大路连接着,路一直通到村口,两旁便是清一色的木屋。除了待客的客栈搭了两层,其余尽是一串的平房。

但是独独祭台之后,竟是一堵数十米的长墙。墙约两人高,四周爬满了藤蔓,并一直延伸到墙的背面。这些藤蔓又缠住了墙外的树枝,每一年都尽力四处蔓延。但是墙的中间却没被这些微微枯黄的藤蔓吞没,因为墙上有一幅从头续连到墙尾的壁画。

这画想必长久遭受风雨打击,上面有明显修补过的痕迹。画上绘着奇奇怪怪的图景,因画面过于零碎,一眼望过去,还以为是孩童随心涂鸦。

十八学士却被这画牢牢吸引,似乎入了神。

周盈纳罕道:“老伯,这墙上画得是什么?”

“这个呀,就是今天晚上演的就是上面的故事。”

演出的地点就是旁边还没搭好的祭台。

但周盈凑近一看,墙上的画修修补补,却已经有了裂痕。

第一个画面,上面是一个彩绘的双面人,一身两面,两张脸都是以彩笔绘出,斑斓纷纭。

第二个画面就要丰富的多,画里面人物多了起来,是一群人在草地上游乐。人一多,下笔就不如上一幅的双面人精细,都只是黑色的边,白色的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画师技巧拙劣,有些白色的颜料甚至溢到黑色的线条之外。

周盈盯着这幅画道:“老伯,今晚演的是哪个故事?”

那老伯捶完左腿又来捏右臂,听到这句话,回过头来,看了看周盈面前的图画。一晃神,只见日光落下处,周盈酷似山神脸映入画中。

他愣了愣,又似乎被剑光灼伤了眼,忽然回过神道:“问神。”

墙上画的,台上演的就是这一出《问神》。传说山神一直在看不到的地方关照下尘,当人间落入尘劫时就会降临人世,带领受难的人渡过灾难。

名为“问神”,其实也有祈求庇护的意思。

再走两步,下一幅修补的痕迹要明显得多,画上依旧是一群人,手法还是像上一幅,仍旧是黑线白底,仍是有白底溢出黑线。但画面中众人形态十分扭曲,黑色的勾线甚至折了几折。有些人双脚无法站立,箕踞而坐,有的干脆躺了下去,虚弱得像在死亡边缘。

因为画技拙劣,那些躺下的人是睡是醒都叫人分辨不出,周盈看了两眼,看不出什么门道,便不再费心。

第三幅,最引人注意的是画中那腾空的一人,白色的底溢出了黑线,但是因为墙面剥落又没及时修补,那人的正脸刚好遭殃,让人浮想联翩。

看过三幅,周盈再没了兴致,后面的画面都是一闪而过:高峰、华堂、巨树,树上坠着怪异的果子……

总之,万事万物,零零散散,不成规矩地都叫入了画,足见当地人想象之丰富。

这村中人虽少,却因处在交往的要道上,光是住店就开了七八家,至于食馆就到处都是了。二人图方便选了靠近祭台的一家,交了银钱,靠边坐下。

点了四五样菜后,店家自去张罗,二人自落座饮茶。

祭典日落后才开始,村庄并不大,二人用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