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命运对我的垂青。
——《垂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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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褚的伞挺大的,但架不住席灵意行李多,两个人一路磕磕绊绊地走到高铁站出口停车的地方时,席灵意还是看到宁褚的呢子大衣一侧的肩膀和整片后背上已经沾满水珠了,晶莹得像化妆用的闪粉。
走到车的后备箱,宁褚把伞递给席灵意让她拿着,轻声说道:“麻烦学姐。”
然后就搬起了行李。
这哪是宁褚麻烦她,是她在麻烦宁褚。
席灵意从长柘上高铁时是跟这三个满满当当的行李箱打了一架的,但是宁褚好像拎起来很轻松。
还有一个小的行李箱放不下了,席灵意就推到了后车门。
地上的泥水浑浊,在暴雨的冲刷下,停车场上都汇成了一小股一小股的湍流,小行李箱上满是泥泞污水。
席灵意给两个人打着伞:“不好意思啊,把你的车弄脏了。”
“没关系。”宁褚将那只滴着雨水的行李箱放到车后座的地毯上。
席灵意正要收了雨伞也钻进车后座,宁褚却握住了伞柄:“学姐,坐前排吧,我开车挺稳的。”
其实席灵意想说你开车稳我也坐习惯了后排,只是她一时间夺不过宁褚,所以只能跟着伞跟去副驾驶。
手有点冻僵了,席灵意一下子没能把车门打开,宁褚伸手帮她打开了,然后用伞护着她进车。
她坐了进去,泥水的脏污在白色鞋尖上显得特别显眼,这样的鞋踩在干净的深蓝色的车内地毯上简直是格格不入。
像是刻意要将脏污的脚尖藏起来,席灵意笑着抬头望向宁褚:“谢谢啊。”
但是当她看到宁褚的眉间微微跳了跳时,却忽然有些后悔了。于是她自己关上了车门,告诉外面那个人该回自己的位置了。
宁褚从车头绕了一圈到驾驶座,安静地低头将安全带系好了。
席灵意也系了安全带,不用他提醒。
“学姐,你住哪里?”宁褚打开车内的导航。
话在嘴边转了转,席灵意记不得妈妈的家在哪里,每次都是在手机上看着那行字,却从来没有真正踏足。
席灵意下意识地握住手机,那里存着她的归处:“哦,我自己输。”
车内导航的输入法她用不惯,加上手又冻得有点僵,越是心急就越打不对。
宁褚倒是耐心很好,她在跟车内的导航缠斗,而他从驾驶座旁边的储物格里拿出来一个小小的暖手宝,充上了电,然后随手拿起了他自己的手机。
席灵意边输边偷偷看了他一眼,确定宁褚没有等得不耐烦,用掌心暖了暖冻僵的手指,磕磕绊绊输了妈妈家的地址。
说是妈妈家,其实自从爸妈在她上初中的时候离婚后,她就没有家了。
她被判给了妈妈,房子判给爸爸。
后来妈妈又再婚,她就被寄放到了外婆家。
妈妈其实是长柘人,当初到江渝嫁给爸爸时就跟外婆决裂了。
后来外公脑出血去世的葬礼,妈妈带着她上门,却被外婆用扫帚打出了门。
妈妈一意孤行的婚姻,后来也被验证了是一场错误。
离婚后再婚,妈妈将无处可容的她送到外婆家,深夜里叫她一个人站在外婆家门外,敲了门就扔下哭得撕心裂肺的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外婆虽然不待见,却终究还是心软没有像赶走自己的女儿一样,将深夜独自一人在门口流泪的外孙女也赶走。
那一年她十六岁。
从此她就是全世界最多余的人。
自己一个人去新高中报道;自己一个人去上大学;工作了自己租房,席灵意就带着她的全副身家漂泊在长柘。
直到现在,她丢了工作,只能铩羽归乡。
但是在这个她从十六岁就离开的家乡,同样也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宁褚买的这辆车性能不错,暖气开起来后,车里很快温度就升到舒适的温度,将她从冰冷的记忆里拉回。
如梦初醒,席灵意觉得自己现在大概状态很差,都已经开始回忆那么久没有回忆的悲惨往事了。
她用手摸了摸车内装饰,这款车型,席灵意以前也看过,性能很好,性价比高。
当时想买的,但一念之差,还是没有买。
人生好像总是这样,行差踏错,就万劫不复。
“这两天降温太快了,前几天还有二十来度呢。”席灵意输完地址,整理了一下沾了水有些凌乱的头发,将垂下来的发丝挽到耳后,脸上扯出一个笑容。
没有预料到降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的冬衣全都打包了,只留下了身上这唯一一件还能上得了台面的裙子。
妈妈改嫁,二婚嫁了个本地富豪。
这件裙子挺贵的,是专门为了匹配那家的贵人门楣。
聊到天气,她也确实很冷,宁褚从后座将一条一看就很暖和的驼色毛毯递给她:“学姐觉得冷的话,一会儿暖手宝充好电了自己拿。”
席灵意小心地将毛毯盖在身上,用手隔开一点距离。
这条毛毯看起来好新,她不想让自己把她弄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可能是上班上久了,收到别人的帮助,先是惊讶,受宠若惊,然后嘴中就开始道谢。
点了一下脑袋,好像恨不得起来给人鞠一躬。
宁褚看着她,像是想说什么。
席灵意怕是因为自己脸上的妆花了,连忙偏过头去看窗外。
幸好,她当初为了不在别人面前掉价,买的化妆品都是贵的。
所以这么狼狈的时候,脸上的妆还是好好的,着实为她撑住了场面。
车里没有开灯,暴雨打在玻璃上,就像她此时疾风骤雨一般低落的心情。
说心里不难受,那是不可能的。
阿懵和洛洛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前段时间还给她发宝宝的照片,而宁褚现在看起来,应该也是工作找得不错。
这么多年了,就自己一个人只停在原地。
没房没车没有存款,一遍遍地还做着年轻时的春秋大梦,理想主义地活到了二十八九,有一些自己在干事业的错觉,终究却还是一事无成。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是有意的,就把生活过成了这副一事无成又失败落魄的样子。
席灵意想问问对方的近况,但是想想自己的情况,万一对方反问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索性闭了嘴。
神游了一会儿,席灵意才听到车厢里有了音乐,是很宁静的钢琴曲,配合着流水一样流淌的钢琴曲,不断落在车前玻璃上的又不断被雨刮器清理的雨水都有点像是电影的空镜。
暴雨的路况不太好,车不太开得动,开开停停的。
但是宁褚开车确实挺稳的,起步很稳,停下时也不会急刹车,只是因为暴雨,前面的路堵得厉害。
她不说话,宁褚也就安静地开着车。
“你也不怕我睡着了。”席灵意笑着起了话头。
她还是不习惯太沉默。
“累了的话就睡一觉吧,这段路不知道还要开多久呢。”宁褚视线盯着前方,手上将充好电的暖手宝递给席灵意,“等上了高架,应该就不堵了。”
席灵意接过来,摸着上面粉色的绒毛和被线压出来的厂商品牌名称。小小的一个刚好可以握在手里塞到口袋里,一面是毛绒绒的,不会烫手。
她也买过,在通勤路上弄丢过几次以后,就没有再买过了。
她总是这样,弄丢了什么,哪怕再喜欢,也会说服自己不喜欢。
不过,这暖手宝不太像是男生会用的东西。
席灵意的视线从暖手宝上起来,看向后视镜下垂挂着的那个毛绒绒的小球,车内的装饰,还有手机架旁边那因为没有阳光而摆不动脑袋的一对小破孩的摇头娃娃。
“你真的没有女朋友?”席灵意问道,“就算有也不用不好意思,我是你学姐,我会祝福你的。”
“真的没有。”宁褚跟着车流往前开了一小段。
“那你的头像,这对娃娃是怎么回事?”席灵意将暖手宝和手臂都藏到了毛毯下面,“还有这些装饰挂饰的,我不记得你喜欢这种东西啊。”
席灵意问完,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咄咄逼人了,毕竟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年轻气盛经常蛮不讲理的学姐了,而他也不是那个合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小学弟了。
成年人之间是需要保持距离的,有的话该讲,有的话就该咽进肚子里。
更何况,现在是她暴雨天打不到车回不了家,是他来接她的,是她有求于他,
“那学姐呢,有男朋友吗?”
时间果然还是会让人改变的。
宁褚没有回答她过界的提问,反而将问题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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