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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有出门,所以没有别的开销,很省钱。
今天突然觉得,宁褚会是一个很好的伴侣。
不确定,再看看。
——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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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灵意抬了抬下巴,跑到宁褚身边,挤在相机后边:“快给我看看,没把我拍丑吧。”
相机上小小的预览框里,她的照片被放大,笑容灿烂,眼中有光,仿佛仍旧是那个怀揣梦想与希望的少女。
“跟我现在都不像了。”席灵意心里觉得好看,但确实跟平时的她看起来不太像。
“明明很像啊,”宁褚认真地看看她的脸,又确认道。
“不行,”席灵意说道,“得严肃一点,专业一点,你拍成这样,我怎么放到简历上去用,你这次别逗我笑了。”
“我没有逗你笑——”
席灵意瞪过去。
宁褚后半句的声音陡然调低:“是你自己笑点低……”
最后席灵意还是重拍了,拍了好几个版本的照片。
当年的她能凭借着那样的简历过关,因为她还是应届生,还能笑容满脸灿烂,不知人间疾苦。
但是现在到这个岁数了,成熟稳重才是公司会看重的,特别是像人事这样的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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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灵意吃东西喜欢就电视,以前是用手机,现在有电视了就正好。
昨天高铁因为部分路段被泥沙掩埋无法通行以后,今天仍旧在下雨,新闻也在持续关注。
微博上热搜也挂着,有IP在江渝的人在调侃,这场持续的降雨,如果不是下在了江渝,落到全国任何一个别的地方,恐怕都是灾难。
确实就像他们拍出来的视频一样,除了山区荒无人烟的地方,居民区和城市道路目前都没有出现大面积的积水情况。
很多因为强降雨而停工停学的人,甚至还希望这场雨能持续得更久一点。
放到以前,席灵意或许会扒着窗户希望雨快点停。
但是现在,她心里微妙地也默默地想要这场雨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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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是好拍,但是简历不好写。
简历里面要写跟目标工作相关的经验,最好的就是简历上所有经历都跟目标岗位相关,连起来不间断地穿成一条线,从这条线可以看出个人的成长和经验累积。
比如说,她要投的是当人事,那么她就要写清楚她从事这项工作多少年,组织过多少场招聘会,每年为公司招到多少员工,留存率多少,满意度如何。
只可惜她这么多年就是个打辅助的,前期策划出力得多,后来的收益却不太清楚效果如何。
可以说,这么多年只是原地踏步。
就算她要说自己成长了,也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
如果她不愿意瞎编,那就只能多写一点大学时期的经历。
她的大学专业是工商管理,这一点还算是对口的。
——但是,她课外的活动参加了什么呢,去山村支教,去参加摄影比赛,去参加微电影大赛,去学生会宣传部工作了两年。
去学生会还能勉强说是可以培养领导和合作的能力。
但是别的经历都太零散了,对找人事方面的工作没有帮助。
像她现在这样的简历投出去,再加上她的年龄,就势必会被问到很刁钻的问题。
席灵意都能想象出来自己会被问什么:
为什么这么多年还没有升职?
从上一家公司离职是什么原因?言下之意是,因为重大过失吗?
你这个岁数,在家庭方面有什么打算,有没有男朋友打不打算生孩子,以后的职业规划是什么?
她知道这些问题有多难回答,但是站在人事的角度,这些问题又不得不问。
因为这些问题关系到选到的这个员工有没有工作能力、是不是能够稳定在公司发展的问题。
这些都是企业非常看重的问题。
她知道招聘人员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但是对方同样知道她在人事做了这么多年,大概也能够窥破,面试者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她并不是很想去做很夸张的润色。
所以如果她照实说,面试就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没有升职?因为没有什么事业心,蹉跎这么多年,不过成了个熟练的打印工。
离职的原因。不是出了错,是职场斗争,她哪一派都不站,靠山又不保她,所以被当成软柿子捏掉了。
未来有什么打算。没有打算,因为她只是想要一份糊口的工作得过且过。
这样的回答,她简直想象不出来,会什么公司愿意要她。
其实,她没有事业心的根本原因,是她本来就不喜欢当人事,但是,她又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她的性格是属于外向的那一挂。
但是那种每天都被各种人叫来叫去、招聘要求朝令夕改、同事上级欺软怕硬为了利益满口谎言的环境,她呆了那么多年,早就厌倦了。
每周只有休息的时候躺在床上,她才会觉得自己身上的裂痕在慢慢愈合。
而周一到周五,每一天、每一条信息、每一份邮件、每一次开会,都像是又钝又细的水果刀,一点点地将她对生活的热情切割消磨。
工作的每一天,她都时常会觉得自己四分五裂,无法集中精神。
她只知道自己不喜欢当人事,但是又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追求什么。
在大学时期,她很多跟人事相关的专业课比如说人力资源管理、组织行为学、管理学原理这样的课都是擦及格线过的。
甚至连市场营销、会计学原理、经济学原理这样需要一定数学基础,公认地狱级难度的课,都比人力资源相关的课程学得好。
其实大学毕业时,她就更适合去投财务或者是市场营销类的岗位。
可惜的那时候初入社会毫无阅历的她,并不知道这么多。
直到现在被素格辞退了,要重新找工作,她才陡然间发现,过去的六年,她好像都走在错误的道路上。
但是有谁能在做某件事前,就知道一定是对还是错呢?
多的是人已经精疲力竭走到半路,回头看看发现,才发现走错了。
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
但是这个社会,好像不允许任何人犯错。
一步错,就步步错。
她本来想把简历改出一个草稿,但是一下笔就感觉工作时那种偏头痛的感觉又回来了,没有办法再继续改下去了。
她的脑子里仿佛有一个小老师,在不断地用批判的眼神审视放大着每一个错处,却一点解决办法都给不出来。
就好像张幸一样,提出每个问题,挑出她的每个毛病,但是从来不会附带解决方案。
她不喜欢张幸,但是这么多年上下级关系,张幸的思维模式好像住进了她的脑子里,看哪里都是问题。
她对着简历写了很久,但是修修改改,最后只改得面目全非、心乱如麻。
下午四点差几分。
因为没有开灯,所以光源只来自窗外将要暗下的天空,远处的云层是不同色度的灰随机叠加,雨水小了,窗户上还有零星的雨点,连带着让她的心情都有点阴沉。
席灵意推开电脑,抬头发现原本应该坐在她斜对角的宁褚没在了。
打开书房的门,席灵意发现客厅也没有开顶灯。
——却有一盏落日灯在沙发边,灯光打在屋顶,仿佛在白色的天花板上投影了一个绚烂又多彩的夕阳。
宁褚窝在沙发里,裹着毛毯在电脑上打字。
落日灯不太明亮,但是昏暗的光线刚刚正好,好像古人的挑灯夜读,他专注得好像一幅画。
席灵意就地在书房门口坐下了,觉得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去打扰宁褚比较好。
客厅里的时钟滴答滴答走着,窗外又下起了雨,就像她以前因为无法专心工作而放的配合着轻音乐的白噪声。
以前的她无论她放什么白噪音选什么轻音乐都静不下心来,而现在,她手肘架在膝盖上,歪着头看着宁褚,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轻而易举地,就平静了下来。
茶几上的闹钟震动,宁褚伸手熟稔地把闹钟按掉,然后回头看书房。
视线顺着书房的门框往下,看到了抱腿坐在门框边的席灵意。
席灵意用手比了个相框,眯着一只眼睛:“要不怎么说灯下出美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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