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手指开始,被蛇蚁咬噬般的冷意沿着皮肤,蔓延到五脏六腑,让乐绮眠思绪混沌。
出发前,乐斯年已经前往宫中,如果补上犒师费,或许能将她赎走。但她担心的是,犒师费只是借口,闻仲达的目的在傅厌辞,甚至道圣。
监刑官抬来盛有鲜血的水瓮:“殿下您看,是否先弄醒人犯?”
鹰刑开始前,猎鹰需要饿上一天一夜,受刑者的身体则需要涂抹一种气味刺鼻、混有禽血的染料,以此吸引猎鹰啄食。
傅厌辞像盛酒那样,舀起一盏血,从乐绮眠的小臂淋到肩颈。
“哗——”
他的动作缓慢,但嫣红色还是很快打湿了她的衣裙,像涂抹在皎白山茶上的胭脂,带着一种邪恶的冶艳。
乐绮眠半途就醒了,循着水流声看去,望见五枚金色纹章。再往上是一截颈项,约束在衣襟下,能看到流畅的下颌。
“傅......”乐绮眠刚开口,就发现嗓子哑得厉害。
傅厌辞本来在往手背浇血,护臂微沉,被一只手扣住。
乐绮眠也不是向他求助,而是焦渴时下意识的反应。想用染料解渴,却因为手腕被捆,无法做到。
傅厌辞说:“渴?”
乐绮眠没吭声,手也没有松开。
傅厌辞往掌中倒酒,送到她的跟前。乐绮眠润湿了唇,又慢慢咽下去,带动颈部起伏,染料也流到了锁骨。
等傅厌辞退开,手套已经湿了大半。
酒能麻痹人的痛觉,再完成染料的涂抹,就来到最后一步。乐绮眠没反抗,仿佛已经接受即将降临的命运,面对傅厌辞也安然若素。
“匣子在你手中,”傅厌辞放慢了浇注的动作,意有所指,“你还有叫停的机会。”
乐绮眠没有看他,似乎笑了一声。可这笑里没有快意,只有懒倦:“我身无长物,实在没什么能交换。这场交易,算了吧。”
傅厌辞看似给了她选择的机会,但出卖自己换取安稳,那有什么意思。
“你知道兀鹫会怎么吃人?”隔着手套,傅厌辞点过她的眼睛,声调有一点喑哑,仿佛从黑暗中苏醒的困兽,还有择人而噬的欲望,“它会啄下你的眼珠,从腰腹开膛破肚,然后撕碎你的脏腑......这个时候,你也许还活着,可动不了,开不了口。你看着它吃了你,这就是你的结局。”
他用这条无形的绳索套住乐绮眠,逼她给出想要的答案。可乐绮眠既不反驳,也没有回答。
“你越是想去攥紧什么,就越会失去什么,三年前我能从你手中脱身,三年后,”乐绮眠的声音很轻,像低柔的耳语,“也不例外。”
傅厌辞目光幽暗,抬起那张脸,看到她胜券在握的眼神。
“铜钱告诉我,我的运气不错,不会倒在这里。”
乐绮眠的身体到了强弩之末,但眼中光采掩去这种疲惫,把它变成看不透的沉着。
傅厌辞这才注意到,她捏着一枚铜钱。现在,抛出了正面。
“殿下,”监刑官大步走来,“国相说鹰刑暂停,梁臣找到了缺失的金银。”
傅厌辞扭头,看到乐绮眠眼中带出一点笑,很顽劣般,仿佛在昭告她的胜出。
恰在此时,闻仲达的人到了。
“殿下,出了点意外。不是梁臣有意藏匿金银,是押解的货船翻倒,金银被水流带走。底下人为了完成任务,滥竽充数,”萧蟠笑面相迎,让人给乐绮眠松绑,“此女与事无涉,属下便带走了。”
监刑官阻拦:“萧将军,没有国相之令,不能带走此人。”
萧蟠反问:“你是殿下的兵,还是国相的兵?”
监刑官不敢答,这时有士兵说:“国相到了。”
闻仲达身后跟着魏安澜,还有几名眼熟的使臣。一行人很快到了近前。
萧蟠解开捆缚乐绮眠的绳索,但碰到她身上染料时,动作停顿片刻。乐绮眠以为出了问题,正要抬头,萧蟠道:“无妨,只是染料的气味有些奇怪,想来是萧某闻错了,姑娘先下地吧。”
乐绮眠刚落地,两腿还有些刺痛,旁边就伸来一双手,隔着衣袖扶住了她。
乐绮眠道:“多谢。”
看清来人,她有些意外,魏安澜却自然地解下披风,罩住乐绮眠两肩,说:“澜来迟,小姐可安好?”
乐绮眠知道自己形容狼狈,披风几乎刚落下,就被血渍污染。但她摇头:“是家兄找到了二公子?”
魏安澜道:“他在营外等乐小姐,金银是他与皇城司寻回。小姐很聪明,金银的确在玉河河底。”
金银纲走水陆两路,抵达城门就交由征南军押解。数量庞大,押送不易,郊外又是一片旷野,无处可藏。
但走水运的部分,却可以快速抛入玉河,事后打捞。乐绮眠也是在赌,短短两日,闻仲达没有时间捞走全部金银。
谈到一半,乐绮眠察觉前方有些异样。
当她抬头,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傅厌辞的目光就落在两人之间。但与往常不同,他一点不加收敛,反而在她看过来时,径直迎上她的视线。
闻仲达说:“底下人已经被惩办,劳雪奴跑这一趟,我遣人送你回营。”
他轻描淡写带过鱼目混珠之事,显然也知理由牵强,站不住脚。但昨夜对她大发雷霆,现在却让傅厌辞放人,态度变化之快,让人始料不及。
傅厌辞提步走向乐绮眠,但魏安澜站在两人之间,挡住他的去路。
“国相在此,”魏安澜敛袖行礼,温言说,“殿下还是谨遵军令为好。”
他身上浸染着浅淡的沉香,和他待久了,乐绮眠也染上那种香气。傅厌辞似乎才注意到他,将人打量一遍,一语未发。但这一眼漫不经心,和看待脚下的沙砾、石子,也没有不同。
乐绮眠说:“殿下还有要事?”
傅厌辞道:“匣子。”
乐绮眠笑了:“给出去的东西,还有要回来的道理?”
傅厌辞说:“它不属于你。”
他眼皮薄而锋利,看人时显得冷峻、不可亲近,但这一刻,他眼中不是毫无情绪。
乐绮眠鬼使神差,让匣子滑往衣袖深处,说:“来得匆忙,东西还在府中。”
傅厌辞尚未开口,魏安澜忽然打断:“乐小姐,你在校场受了风,不宜久留。”
乐绮眠听出催促之意,侧首回应他:“二公子说的是,”又看向傅厌辞,“殿下若需要,匣子我下回带到营中。”
傅厌辞声音冷淡:“随你。”
乐绮眠说:“刚才说‘不属于我’,现在又说随我,殿下给个准话?”
魏安澜站在乐绮眠身后,那是追随者的位置,他也的确为她不顾风险,不计代价。如果他知道乐绮眠需要明月珠,只怕第一时间就会奉上。
傅厌辞说:“早就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