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甚至还没有完全摸清楚“戏梦”的核心时就以自己的本能触摸到了这样的边缘。
西木子必须承认，认识张蓉后，他生活中的惊喜确实变得多了不少。他当初自然比张蓉要更早意识到这样能力的本质，但一来作为妖精、聚灵而生的存在，他们天然对灵力的聚合和使用具备天赋；二来他很早就从更厉害的妖精那儿得到过指点——虽然对方的心灵系能力并非戏梦，但同系的能力走到最后，总多少有些共通的地方。
眼见人类的女孩子从迷惑到若有所思在到恍悟并在本子上唰啦啦地记录，妖精从“咦，这么快就理解了吗”到“也对，张蓉确实是又有天赋又有悟性的人类”最后变成“之后不然让她直接从难度高的方式开始练习”也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
“——不过这该是她未来的师父要考虑的事情了。”
他这样说。
“嗯……”喊他来继续傍晚没下完的那一盘棋的雨笛状似沉稳地应了一声，然后神色不动地垂着手，一颗棋子飘起来，稳稳落在了棋盘上。
西木子哑然失笑。
在下棋的时候，雨笛确实不会花费心思来和他谈论别的事情。
他的扇子一抖，白子稳稳地落下，于是坐在他对面的妖灵会馆总馆长的胡子又抖了抖。
“唉。”冥思苦想了两分钟也想不出如何破局，总馆长最后叹着气把棋子丢回瓷罐之内，“你的棋艺如今越发精进了。”
西木子摇扇微笑。
他固然混迹在人类之中读了不少有趣的棋谱，但总馆长这些年嘛……
——会馆的事情这样多，棋艺上有些懈怠也很是寻常。
他端起茶喝了一口。在雨笛的住处，茶叶的水准总是格外好，他思考着等下薅一点走，又失笑地意识到“薅羊毛”是个完完全全的人类词汇。
如今的妖精和人类，确实维持着相当紧密的关联。哪怕是不怎么出会馆的妖精，也习惯了那些在会馆内工作的人类，更不用提还有咪咪这样并不在意存在的隔阂的妖精——如今的会馆，简直已经像是人类世界的一部分。
随着人类的发展，这是必要的趋势。这是个十分合理的选择，可龙游的事情一出……
他的神思游离开了片刻。雨笛注意到这一点，也不说话，慢吞吞地收拾棋盘，还试图趁着西木子没注意挪动两下自己的棋子以显示自己这一盘输得没那么难看。
“馆长。”西木子“啪”地按住那颗在偷偷挪动的棋子，笑眯眯地叫了一声。
两个人都没动手，而是隔空以灵在对峙——棋盘上的胜负从来都很鲜明，但这会儿能力上的较量嘛……
片刻后，折扇被“哗啦”合拢，长老一方挪开了目光：“哎呀，您想动就动吧，我可惹不起您。”
成功挪动棋子·但完全被发现自己在做什么·妖灵会馆总馆长·雨笛：“……咳。你倒还是老样子。”
——认真几分未必不能从他手上拿下这一局，偏偏总不喜欢这样。
笑眯眯地说着“打不过、打不过”的妖精，谁也看不透他微笑之下的真实——哦，老君、哪吒他们当然算是例外——这家伙，该不会根本就是借着这个理由在逃避工作吧？
雨笛狐疑地看着西木子。
西木子笑眯眯地回视。
雨笛：“所以你真不打算收那孩子做徒弟？”
西木子摇扇的动作一顿：“馆内适合的妖精也有许多，为何这样问我？”
棋盘上的棋子一枚枚飞回罐子内，雨笛抬起眼睛，这会儿金色的瞳孔里又都是沉静和从容。
“自然是因为我们和人类之间的关系。”
*
龙游事件后，人类虽然没有伤亡，但市内以当初领域的设立点为中心，有不少建筑物被摧毁（顺带一提，会馆收到的战后损失统计中，当初无限和那个叫小黑的妖精造成的损伤可能比风息要更多些），那一份赔偿账单送到清溪去后，馆内最会赚钱的妖精都有些挂不住眼镜。
赔偿当然是要做的。这是妖精一方不占理，哪怕风息并不是会馆的成员。人类确实点头认同了那份方案，也乐于见到接下来几年龙游市能得到知名企业的重投资，但伪装得再好，心灵系的妖精还是看一眼就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对这份力量的畏惧、对妖精的提防。弱者不可避免地需要在交流中思量更多，会馆理解这一点，并清楚地意识到原本维系着的平衡如今变得有多岌岌可危。
倘若他们脚下的土地没有敌意，那么在这之外更远的地方呢？妖灵会馆的足迹遍布全球，但这样广袤的世界中也仅有83个会馆，妖精的总数太少，而人类太多太多。
会馆里不是没有妖精对人类抱有警惕心的，甚至会馆之外同样有妖精统治人类的国家。可那样的国家缺乏生命力、缺乏前进的能力。妖精们在这几千几百年中已经看到了他们所能做到的极限，人类却刚刚起步，还在蓬勃发展。
共存是最合适的选择——可这不仅需要人类一方的努力，也需要妖精们的努力。
风息的情况当然只是个例。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妖精中存在这样的个体，而人类在灾难抵达时无力抵抗。
*
西木子依旧捏着他的扇子。
“在这种时候人类中出现一个这样的天赋者，倒是我们运气好。”
“张蓉和会馆的许多人类不一样。”雨笛平静地说，“她虽然加入会馆，但走入妖精的世界也不过几个月，人类的世界才是她的家。”
这样一个有天赋、不会选错阵营的孩子，对于人类而言是很珍贵的。
西木子的表情稍微认真了一点：“那您又在期望什么呢？是希望那孩子更接近我们，还是希望……人类也能拥有他们可以相信、可以依靠的修行者？”
雨笛：“我希望鸠老别隔三差五来找我喋喋不休。”
西木子：“……”
他哑然，而后微微笑着摇摇头。
“真不愧是您。”
馆长“哼”了一声，然后又抬起头。
“再来一盘？”指围棋。
这下他对面的妖精是真的停住了手。
“……呃，已经有些晚了，今日便算了吧。”
*
张蓉对妖精们在讨论她的事情一无所知。她玩了会儿戏梦，然后轻轻松松地酣眠一晚，就是睡眠评估软件来了都要给她打95分，然后精神饱满地在第二天一早起床。
在会馆住的感觉比回清玄村更舒服，空气中的灵充裕到她一开窗就能看到可爱的灵质小气泡在窗沿外面排列整齐。
她惬意地梳洗换装，又用手机给爸爸妈妈爷爷都发消息说昨晚睡得特别好，然后快乐地走出房门。
院子里没人，似乎也没妖精。她换了个地方先打太极聚灵，然后在新做的闹钟（发绳上的塑料星星，功能比较少）的提醒下揣上钱包出门吃早餐。苍南会馆的镇上餐厅不少，她昨天逛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几家早餐店，门前的小黑板上写着豆浆油条包子烧饼什么的，到中午还有妖精买了热腾腾地吃。
早上这个点，这几家店铺都已经开了。张蓉挑了家看起来人气比较高的铺子排进门口的队伍，然后很快引来了好奇。
“你也是人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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