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麟此时正在凉棚下歇息。
弄风领着紫棠跑进来,身上衣裳给紫棠扯出了一大截。紫棠也是衣衫不整,发髻微散,裙摆处满是奔跑时印出的褶皱。两人跑的风中凌乱,身后仿佛有狗在追似的。
就见她面色惊惶,直接跪在王麟面前,语气是又急又痛:“王公子,李小娘子失踪了!”
王麟倏地坐起身,目光似箭要将人射穿:“你说什么?”
紫棠比清荷稍微稳重一点,简短道:“杨瑶娘子将小娘子偷偷掳了去,要在房里关一晚,崔娘子找去,那房间却不见小娘子人影,如今四处都寻不到小娘子。”
话毕,院中的夕阳似有千斤重,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王麟站起身,他面色极为平静,平静的让人窒息。紫棠觑了一眼,不由得心口发颤。
就见他忽然步履如飞,吩咐道:“点齐院中所有府兵,跟我去杨家别院。再派个人回城去李家报信。”
待行到院子,院中正乱作一团,一片鸡飞狗跳。
崔念见王麟来了,那手上的剑也未收,指着杨瑶道:“她干的好事!”
杨瑶跌坐在地上,只想着这回闯大祸了,不知该如何收场。她大声辩驳道:“不是我,人不是我弄丢的。”
王麟目不斜视,走向原本关着李芷恬的房间,目光扫了一圈,只见屋内对着后墙的窗户大开,向外观察片刻,有杂草踩翻的痕迹,延伸至后墙消失了。他攀上后墙,墙外是绕院的一条小路,路旁是主院墙,墙后是无边的树林……
他静了一瞬,回到屋中对弄风下令道:“召集所有人手,分一拨去树林里搜,再分一拨去别院所有房间搜寻,就说是杨娘子丢了太后送的贵重首饰,每个角落都搜一遍。”
他对崔念和卢三道:“你们的人马去追今日出别院的所有车马,车马都搜一遍,并询问是否有可疑人物。”
“至于你们……”王麟冷冷看着院中的小娘子们,那眼神极冷,小娘子们被吓得一声不吭,连个指头尖都不敢动。“都关去院子里,一个都不准走。”
院中之人大气都不敢出,即便是最咋呼的杨瑶都噤了声。
……
日间还是晴空万里,入了夜突然大雨滂沱,“哗啦”一下整个砸了下来,犹不停歇。
此时一处院子正厅内,烛火明亮,那亮光却穿不透雨帘,朦朦胧胧的,显出几分冷肃。
王麟坐在正首,两手交叉抱于前腹,少见的坐得如此端正,烛火摇曳,瞧不清他脸上情绪,昳丽的五官掩在明灭的烛火中,仿若一只晚间出行的鬼魅。
崔念在他身侧,事无巨细的将情况与他说完,王麟算了算时间,清冷道:“事发半日,人要么还在别院,要么躲入了后方的树林,若进了林子,应当走不远。”
崔念点了点头,忧虑道:“只是……突逢大雨,只怕查探起来有些困难。”
王麟眼神淡淡扫向地上跪着的几个下人,杨家绑人的婆子和两个小厮俱在其中,身上的冷汗已将他们衣裳浸湿,烛花炸了一声,那几人不由得抖了一抖。
那婆子头贴着地面,一动不敢动,崔念上前踢了她一脚,她哎哟叫唤一声,抖着声求饶道:“崔娘子,奴婢……奴婢说的都是实话,没有半句虚言。”
崔念恨声道:“你家小娘子胡闹,你不劝着点,还给她当帮凶,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那婆子和几个下人只一味的讨饶,再问不出半点有用的信息。她们只是将人关入了房间,之后的事一概不知。
阴影遮了王麟半张脸,瞧不清他神色,他整个人很安静,周身散发出丝丝冷意,安静得令人畏惧。
此时,王麟的小厮弄风走了进来,低头向王麟禀报:“下午出别院的马车,中途遇见大雨又都折返回来,府兵搜查过了,没有找见李小娘子,另外,去往京城的路因为大雨被泥石堵了,李家的人马需得绕道,今晚怕是过不来了。”
“府里搜出来没?”
弄风道:“每个房间和角落都找了,没有。”
王麟纹丝不动,屋内更静了,弄风深吸两口气,又道:“小的们顺便清点了一下别院的下人,发现少了一个杂役,是杨家办孟夏节时,临时雇用的人手,与他们一道的杂役说,自下午后他们再未见过他。”
“找。”王麟声音低沉,含了分嘶哑。
弄风领命而退。
崔念思考一番,道:“李芷恬若是被他掳走,他若无人接应,想必走不了多远。”她眉头深皱,不解道:“一个杂役为何要掳走她?”
王麟嗤笑一声:“对啊……为何要掳走她?”他扫向一旁坐着的杨瑶,杨瑶顿时像受了惊的兔子,猛的抖了一下。她害怕看王麟的脸,直愣愣的盯着脚下绒毯上的勾丝缠花。
王麟倏地起身,屋内众人皆是一颤,他头也不回的对崔念道:“你们的人马继续在外面搜,我去追寻那个杂役。”
伸手取过披风,继续道:“你在这里盯着她们,一个都不许出院子,若是有人跟外院接触,都抓起来。”
说罢,衣角一扬,一阵风般进入雨幕。
狂风呼啸,卷着大雨四处乱砸,那雨打在身上,又冷又疼。
两名侍女从他们一行人身旁经过,手中提着食盒,正迎着风雨向别的院子走去。她们裙角湿透,头上的油纸伞也守不住那狂烈的雨势,摇摇欲坠。
其中一个侍女抱怨道:“也不知小娘子怎么想的,非要在这么冷的天吃酥山,还好那冰窖门给锁着了,不然夫人若知晓,非得罚咱们。”
旁边的侍女附和道:“可不是,要不咱们去井里镇点冰米酒,也算给小娘子交代了。”
雨声凿凿,将二人对话砸的模模糊糊,王麟蓦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弄风:“别院有冰窖?”
弄风顿时一个激灵,伞也不撑了,二话不说冒着雨去追那两名侍女:“两位姐姐留步!”
侍女们闻声停下,就见一个小厮浑身湿透的跑到她们面前,急声相问:“二位姐姐,别院内可是有冰窖?”
两人面面相觑,才道:“是有的,挺大的一个冰窖,在院中一个角落,地上只能见着一个门。”另一个侍女补充道:“没错,杨家为了孟夏节,还运了不少冰过来。”
侍女困惑道:“就是不知为何,明明是为孟夏节备的冰,却将门给锁了。”
弄风闻言直觉不对,问:“请问那冰窖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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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恬恍如在做一个梦,梦里她仿佛又回到了应王府后宅。
被圈禁的那一年冬天,尤其的冷,冷得那炭火好似都泄了气,挤压不出多少暖意。每日送来的炭火,仅够烧两个时辰,她终日只能裹着被子躲在床上,借着门扉和床帘来躲寒。
她身边只有清荷,偌大的院子里,除了在外监视她的几个婆子,再无他人,更显得寂寥冷清。
她被冷意困在了床上,清荷便时时过来帮她搓热冻僵的手脚,可她那双手上,也满是冻疮。
被冻了没两天,她便病倒了,周身的冷和体内的热在她体内争夺地盘,闹得她日日不得安宁。她被烧得糊涂,已分不清清荷喂她的是水还是药,总之断断续续喝了那么久,她的病也没好。
有时候被病闹得烦了,她就开始胡思乱想,想阿娘想阿耶,想姨娘温暖又香甜的怀抱,想哥哥们时不时送她的小玩意,想嫂嫂们不着痕迹的维护和调笑。
偶尔她也会想到王麟,若是儿时与他少吵些架,那成亲前他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就能听进去了。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开始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和痴心,恨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在那些被寒冷侵袭的时刻,唯独没有想过梁勋。因为她知道,他不肯见她。
梦里,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些个冬日,她抱着自己,明明泪已经流干,为何却感觉有滚烫的泪水覆在脸上。
她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醒过来,她只觉得冷,冷得骨头也在打颤。她会不会一直这样冷下去?
她想动动手指,却感觉浑身僵硬,意识在脑中拉扯,一会是那孤寂的房间,一会又是满目的黑暗。
耳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那响声一抽,将她意识抽了回来。
缓缓睁开眼,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醒来,只觉周围黑的彻底,那黑暗挤压她,捆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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