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咸阳发生的事情打听完,仲平也是离开学宫。
站在学宫门口,仲平低头看着一封书信,驻足不前。
这是荀子留给他的,在他还在攻打平阳之际,荀子便跟周子以及齐国来的那些人返齐了。
齐国开始施行闭关锁国政策,听说整个咸阳的齐国商客也全都被齐王召回,不仅是这些人,就连在咸阳一直驻守的学子也是被召回齐国。
但凡家人还在齐国的,全都被一道王令召回了齐国。
嬴政最后还是没能留住荀子,告别之际,荀子给嬴政留了一封书信。
便是他手上拿着的这封。
本想他跟荀子来一场最后告别,但没想到,荀子还是因为自己的建议匆忙返齐。
蝴蝶翅膀扇的风还是挺强的,稍微的改变,就会牵连无数的人。
不过,毕竟仲平没有亲自看到荀子离开咸阳,他的心里也就没有与魏无忌相别时那么难受。
想了想,仲平还是将书信拆开,直接边走边看。
【仲子,况初欲等君归,共商平等之论,无奈时运不与,周子之任已更他人,况亦未获千金之诺,若非仲子入齐,恐齐王怒发冲冠,虽况己身得免,然周子或遭不测之祸,言辞至此,况当深谢仲子,非特解况之困厄,亦令况得以窥未来圣贤之仪范。
平等之法,道虽迩,不行不至;事虽小,不为不成。
此非一朝一夕之功,必待制度之完善,后世之坚守。
己身不正,何以正人?法者,天下之仪,身先士卒,而后可责于人。
噫吁乎!世间多有伪善之徒,面作大义而背行苟且,治之不绝,铲之不尽,诚可叹也。
人老则心易迁,志趣亦殊,况观仲子之志,似欲没列国既平,而后施其变法。
然世事如棋,乾坤莫测,仲子虽贤,亦难逃时运之安排。
昔日,况亦曾壮志凌云,欲播儒家之道于四海,况甚慕秦王之雄略,然时命不济,若与仲子同岁,必投秦而效命焉。
然人力终有穷,况至今日,壮志已消磨,惟愿寻一静谧之地,淡然观世态炎凉,静候终焉之刻。
仲子勿以况无奋志之心为笑,实乃体衰难支心志。
仲子之言甚善:“吾不为,谁为之?”
世间诸事,必待有人挺膺而出。
然在况观之,更须及时为之。
不然,时光荏苒,磨人心性;岁月如梭,消人壮志。
仲子今孑然一身,无所系累,或能恃其志而以骛远。
及家室既立,况愿仲子亦不辍其进,铭记少时之梦,况志未逮,冀仲子以竟其业。
此番入秦,使况深识强国之姿,自信之态。
观他国之民,况未见其心,犹行尸走肉,残喘苟活,而在秦人之身,况睹其蔑视天下之志,况深信,即便立于列王之前,除秦王外,无人能令秦人心悦诚服。
嗟乎!人老言多,且杂而无章,况心潮澎湃,欲书千言万语,然迟疑再三,终删繁就简,仅留此前言不搭后语之辞。
噫呼!况之终叹,乃未能再会仲子也,然此生亦算无憾,仲子,况赠君绝笔之言:
望仲子闻况逝讯,勿作小儿女态,哈哈!!】
“呵。”仲平倏地停下脚步,咧嘴一笑,被荀子最后的话成功逗笑。
但笑过之后,便是一声长叹。
该走的人始终要走,留不住的心终归远去。
荀子没有在书信里留下自己的思想,也没有将自己想跟他辩论的内容写下,反倒是像朋友一样,用着玩笑话来叮嘱他,用着玩笑话将最后的别离写下。
驻足半晌,最后一声长叹,仲平这才好生地将书信收起,他要将这封信当成传家宝,留给后人,希望后人能够全文背诵。
朋友走了,但事情还要做。
跟嬴政聊了半天,仲平也是了解咸阳发生的事情。
甘罗自那次失败之后,便又挑战了两次。
但两次的挑战,全都因为吕不韦而失败告终。
吕不韦虽然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但他的言论却是通过吕思静传到台上。
此事也让甘罗明白,他永远也没办法胜过吕不韦。
因为吕不韦从来不是在原地踏步,而是在随着每日上台的人,逐渐完善自己的思想。
直至现在,甘罗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反驳吕不韦的言论。
就像他最初一样,在台上被吕不韦的言论反驳的哑口无言。
除了一字千金还在延续,另外的几件事也在发生。
一年过去,韩国也有了不小的改变。
不过这种改变,却是在向着坏的方向极速奔驰!
五年以来,韩王一直在支持韩非变法,可韩非的变法并没有让韩王看到韩国强盛起来,反倒是看到韩国的百姓在不断地流向魏国和秦国。
韩国不是秦国,韩王也不是秦孝公嬴渠梁,他的心里,只想让韩国强盛,也只想让自己的权利更加稳固。
他变法从来不是为了百姓,也从来不是为了与贵族争权夺利,他是为了存韩而变法。
可韩非的变法不仅没有让韩国强盛,反倒让韩国不断地被削弱。
到了此刻,
韩王已经快要忍耐不了,已经快到最终的选择时刻。
不仅是他的耐心出现问题,他的身体也是出现问题。
半年前,韩王身体抱恙,立韩国公子安为韩国太子。
除了太子,韩王在早朝上的表现也是不尽人意。
每日昏昏欲睡,对韩非的请奏显得极为不耐烦,对旧贵的请奏,却异常拥有耐心。
王的思想总是不一样,昔日秦惠文王都可以为了嬴荡成功继位,而设计流放嬴稷,目的就是为了让秦国安稳的渡过权利交接。
到了现在,韩国恐怕也到了这个阶段。
太子安与韩非不亲近,反倒与经常给他献礼献美人的旧贵亲近。
仲平感觉,韩王现在也在犹豫不决。
他在犹豫韩国究竟是继续变法,还是半途终止变法,恢复以往的制度。
若继续变法,他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等他离世,太子安继位,恐怕韩非性命不保。
可若中断变法,现在的韩国已经变法五年时间,新郑周边的军队已经施行新法,重新募集到的上万军队的将军,也是根据新法而选择出来的。
中断变法,便是要将这些人拥有的一切全都取消!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韩国要是现在这個时候终止变法,那么韩国很可能会因为制度的问题而导致严重内斗!
这不是玩笑,这就是韩国眼下的情况。
新提拔的将军不想放权,想一直拥护新政,被新政抛弃的旧贵不想被新政处死,自然会敌视新政。
这两方势力现在还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可等到韩王一死,估计将会立马爆发!
不仅是韩王自己,韩非、李斯也都是看到未来的状况。
而仲平,则是比他们看的都要早。
韩国施行变法,他就已经看透韩国的结局!
倘若韩王死的早,太子安继位的早,这场变法倘若由安来支持韩非,那么仲平可能会率先解决掉韩非。
因为安太年轻了,他完全可以将那些旧贵掌权的人磨死。
可惜,支持韩非变法的并不是安,而是大了嬴政整整两个辈分,即将病死的韩桓惠王。
就这么一大把年纪的韩王,就算知道是韩非变法,仲平也还是没有心情管韩国的情况。
反正到了时间,韩王终究会死,等到那时秦国也已经是大体修养完毕,何必急于一时?
不需要他出手,韩国自己就会大乱特乱。
不过,为了保守一点,他还是将李斯给送到韩国,由他对付韩非。
现在李斯送回到秦国的信报,不仅是汇报韩国的情况,也是想找秦国索要一些礼物,来贿赂韩国的太子安。
不是韩国的贵族没有钱,而是他们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物件。
韩国的领地就那么大,众多商客生怕秦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攻占了韩国,更何况,韩国每天都在流失百姓,商客逐利,那些人也不是傻子,担那么大的风险,去韩国那么小的地盘赚取蝇头小利。
所以,李斯这才不得不向秦国索要珍惜宝物,越稀奇古怪的越好。
他想让太子安与旧贵的关系更加亲近,等韩王身死,韩国就是大乱之时!这些宝物,迟早有一天会重新回到秦国!
就在仲平蹙眉思虑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成蟜拜见上将军!”
成蟜?
嬴政的弟弟公子成蟜?
仲平疑惑转身,就看到赵高站在一名少年身后。
现在的嬴政18岁,距离成年礼还有四年。
战国不是后世,战国礼制是以男子二十岁为成人,男子二十,冠而字,二十岁行冠礼,以示成年。
但秦国与列国又不一样,当然只是王不一样,秦王亲政的年龄是二十二岁,加冠礼也是二十二岁,其他贵族大都二十加冠,战事紧急,为了不留遗憾,甚至会集中起来十八十七便可以加冠,礼制视情况可以摇摆,从来就没有定死。
眼前的成蟜大概也就十六,一生下来就在咸阳宫,从来没经历过任何坎坷的成蟜,比嬴政更显地白净,气势上,也略显柔和,没有嬴政那么强势。
仲平不是第一次见到成蟜,在学宫的时候,所有的公子他都见过,但他不管怎么看成蟜,都不像是有领军叛乱的能耐。
在他看来,成蟜不算太聪明,可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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