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姬想让他认错,但嬴政不认为自己有错。
仲平的精心谋划,在他看来这并不是在害赵姬,反而是在救她。
将嫪毐从咸阳宫的核心区域悄然移除,便没有人会将此事与赵姬牵扯上,这无异于为赵姬铺设一条通往安全的道路,让她得以避开即将到来的风暴。
只要知情的几人不将秘密泄露出去,天大地大,谁能知晓其中的隐秘?
更何况,今日早朝上王绾的举动,更是为仲平的谋划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一招‘移花接木’不仅成功转移众人的视线,更是让大多数臣子的猜测,自然而然地倾向王绾所设定的方向——认为嫪毐是吕不韦在背后操纵的棋子,而非赵姬藏在咸阳宫的玩物。
这样的结果,无疑是嬴政非常愿意看到的。
他不想在自己接手秦国的时候,碰到一些不合心意的事与人。
这件谋划不论是谁都非常满意,可唯有赵姬,心中却是极为不满。
她不满两人的谋划,更不满他对她的隐瞒。
深吸一口气,嬴政将心中的郁闷强行压下。
他能看清这些事情,但赵姬为何总是看不透?
甚至还用这等拙劣的手段想让他认错,这简直不要太过荒谬。
但赵姬终究是他的母后,也是一直呵护他长大的亲人。
仔细想了想,待心中的情绪平稳下来,嬴政这才摆了摆手,对杏儿令道:
“将这些奏章全部送回主殿,倘若母后不来处理……就以太后的名义通知吕相,让他前来处理这些奏章。”
“喏。”
杏儿听完,抱着奏章连忙走了出去。
离开之后,杏儿的脸上不禁有些苦涩。
她跟随赵姬胆战心惊地离开主殿,本以为赵姬会对她失望,更会严厉地惩罚她,但一路跟随,赵姬并没有责怪她,反倒是一直将她带到居住的偏殿。
进去之后,赵姬就站在仲平送的镜子面前沉默不言,驻足良久,似乎是想通什么,更似乎是察觉什么,便下达了这个命令。
杏儿也不知道赵姬究竟是怎么想的,但她已经不想去猜,现在这个时候,她只想尽快的离开咸阳宫,找個安稳的地方,找一位看起来顺眼的男人度过余生。
可这种简单的想法她也无法实现,身在宫内,她的命运又岂在自己的手上?
她只能等双方的斗法结束,只能等未来赵高那虚无缥缈的承诺到来。
一路沉默地将奏章重新抱回主殿,犹豫片刻,杏儿还是再次前往赵姬的偏殿,将嬴政的命令向她禀报。
就寝的偏殿内,只有赵姬一人,殿内静谧地只能听见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赵姬安静地跽坐在等人高的镜子面前,镜中的自己虽然与以往一样娇艳,但那双眼中却充满着对过往的怀念与对现状的不满。
听到殿外杏儿的禀报,赵姬充耳不闻,也没有想要回复的心思。
杏儿站在门外汇报,不外乎是不敢进来,但直至现在,她已经不再怪罪杏儿。
对杏儿的事情她想通了。
杏儿不过是赢氏宗族培养的力士,他们只会忠于秦王,若秦王让他们杀死培养自己的人,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更不用说她这位只是跟了几年的太后。
认为杏儿不会背叛,认为杏儿只听从她的,这不过都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
现在梦醒了,现实的巴掌打在脸上,让赵姬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她还在想着早朝的事情,对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心里充满不解和委屈。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自己的政儿为什么要联合那人一同对付自己。
自己不是他的母后吗?
他不是自己亲生的吗?
既然都已经知道嫪毐,又为何不对自己说出?
如果他不喜欢,难道自己还会硬将嫪毐放在宫内?
回想过往,自己什么时候没有满足过他的心愿?
饿了给他找吃的,冷了为他缝衣服,就算身在赵国被人辱骂被人耻笑,为了他自己何曾没有誓死反击过?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一切的一切她都记得,她一生都也不会忘记,她永远都记得身在赵国时嬴政的表现。
想到这,赵姬的眼眶不禁湿润,她将自己的一切全给了嬴政,倾尽自己的所有去爱他、去培养他。
可现在……
母子之间的亲情,终究还是抵不过权利的诱惑?
不知过了多久,隔着门,赵姬的命令也是终于传出:
“那些奏章,我不会再碰,既然王上不管,就放在那罢。”
“……喏。”
杏儿心中极为无奈,只能听从嬴政的安排,快速离开咸阳宫,前往相邦府寻找吕不韦。
吕不韦接到消息,脸色没有变化,依旧沉稳如常。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可以干扰他的心境,即便是嬴政与赵姬之间的矛盾。
一位是即将独揽大权的年轻君王,一位是即将无功也无过退出政治舞台的太后。
嬴政不想在掌权的时候看到不合心意的人,更不想为自己的未来增添许多麻烦。
赵姬的
心思则是从来就没有变过,可她什么方式都已经用过,对那人压根就不起任何作用,她也只能借用嫪毐睹物思人,了解一下心中的念想。
但这个念想,却会成为她与嬴政之间的隔阂。
对嬴政来讲,一边是生养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边是可以协助秦国再上一层的显赫重臣。
到了今日,嬴政的选择也已经展现,但他的选择也让赵姬心灰意冷。
她很可能不明白自己的儿子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她更不喜欢自己的儿子跟那人联合起来反对自己。
撒手不管,这或许就是赵姬唯一能想出来的方法。
既能免于看到嬴政,又能在这种基础上,不做错事伤害自己的政儿。
吕不韦的动作很快,接到命令后,将相邦府里的奏章也一同快速搬到了主殿。
这些日子,他恐怕就要一直待在这里。
……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一月的时光便匆匆过去。
仲平骑马前行,躲过几场寒雨之后,终于在一个月的时间抵达宛城。
这里是防守魏国的重城要塞,驻守这里的守将是王龁,但王龁现在还在宜阳,并没有来这里迎接仲平。
仲平是悄悄来的,也没有惊扰这边的将领,穿过宛城,仲平也是看到魏国的边境。
边境处,几队魏国骑兵正沿着既定的路线来回巡逻。
勒紧缰绳,仲平缓缓靠近边境,见状,驻守的魏军立马拦下,厉声问道:
“因何事入魏?”
仲平没有急躁,稍微抬手,礼道:
“在下仲平,此次前来,想要入魏拜见信陵君。”
“仲平?!”听到名字,士卒瞬间大惊失色。
仲平的名声谁不清楚?
没想到,他竟然能在有生之年亲眼看到仲平本人。
“仲子还请稍等片刻。”
士卒没有丝毫怠慢,而是立马派人返回禀报。
没过多久,仲平就在远处看到自己的熟人。
竹。
与上次离别时相比,此刻的竹更加沉稳,脸上的稚嫩全部消失,浮现在脸颊上的,是无边的威严。
竹能独当一面了,也能替魏无忌照顾好魏国了。
可他好像忘记了自己从哪里来的。
骑马快速赶来,看到仲平,竹立马翻身下马,几大步走近,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好似哽咽,又好似更加坚毅,在仲平淡然的目光下,竹最终还是拜道:
“竹,见过秦使。”
看着竹对自己礼拜,仲平并没有过去搀扶,而是双手背后,悠悠说道:
“将军,不必对平如此客气,今日,平并不是以秦使的身份入魏,也不是以御史的身份,而是以一位公民的身份。”
听到这些,竹这才好似放下重担一样,长长地舒了口气。
起身打量仲平以及跟随他的人,竹这才发现仲平此次只带了两人前来,身上的穿着也不过是寻常衣物。
他早些时间听闻仲平正在向着魏国赶来,便马不停蹄的来到边境。
本以为仲平会递交国书,摆放魏国,但没想到,仲平竟然是以一名普通人的身份前来。
可别人可以当成普通人,仲平可以吗?
眉头微蹙,心中极为复杂,想了想,竹还是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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