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璋不明白那种感觉的真名是什么,只是,当孟微熹终于抬眼朝他这边望来的时候,他确信了自己对他的第一印象。
真的很讨厌!
阴冷得有些不太礼貌的视线,像是审视一样,又如同蔑视一般从他脸上掠过,太过轻飘飘,仿佛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而且他一开始以为那是自己太敏感,但是从他身上传递过来的微微的敌意,绝对不是错觉。
沈璋心烦意乱地加快步伐,走在他们前头。
而孟微熹略微落后木丁香半步,走的有些慢。
尽管如此,沈璋仍是有一种自己的背影被那个小他好几岁的男生抓住的湿冷感觉。
当他终于忍不住回过头的时候,孟微熹的瞳眸也正停留在视线交汇的终点。
他的嘴唇颜色有些淡,甚至有些病态,抿成一条平直的线,不笑的时候,那表情着实不讨喜,让人觉得晦气。
但他不闪不躲也不畏惧,比起畏缩,更让人厌烦。弱不经风的扮相和气质,却藏着隐秘的攻击性,令人怀疑指不定什么时候背后捅你一刀子,看了很想直接揍过去。
当然,这只是想想,他不可能这么做,沈璋在离孟微熹比较远的地方拿了张凳子坐下,他想自己可能是被自己准备的这个角色的冲动劲儿影响了。
段乘焕过来的时候和他们一个个打招呼。
沈璋张了张嘴本想问他一句,是不是真的为了资金才让这个高中生顶上这个位置。
段乘焕:“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沈璋:“哦,没什么,段导,我已经准备好了。”
总不能让这个问题破坏一天的拍摄。
段乘焕拍了拍他的肩膀:“好。”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他道:“小孟刚拿到剧本没几天,因为进度安排,匆忙就参加拍摄了,不像你们之前参加过围读,如果他有不熟悉的地方,你们多和他讲讲。”
沈璋扯了扯嘴角,木丁香应了好,段乘焕走向孟微熹。
但是很快,段乘焕折了脚步走了,没有去和孟微熹说任何话。
王戈坐在摄影机旁边问他:“怎么不过去问下?”
段乘焕想了想:“呃.....我怕破坏他集中的注意力?”
王戈:?
没理会王导的疑惑,段导拉着两个主演讲了下戏,和摄影师说好便开拍了,期间,孟微熹只是默默地听着,没有出声。
沈璋看着他宛如心不在焉的脸,心中只充满了等看他出洋相的期待。
*
简陋的屋子里头传出轻微的咳嗽声。
身形瘦弱的男子一身素色麻布衣衫,长发只用一条破损的布条松散扎束,晨光透过风雨侵蚀的木窗落在男子手中的书页上,为干涸的油墨和误入光路的碎鬓发梢染上细碎的金色。
宁静的清晨,蒸汽从锅中上升,炊烟冉冉,溢出的米香充盈着外屋。
清秀隽雅的男子的侧脸在柔和的散光中显出平和淡漠的模样。
就在这样的光景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破了安宁。
“昔鸢!白昔鸢!”
几声急促的敲门声过后,男子还未应答,门就直接被踹开,在光中扬起一阵尘埃。
男子着一身黑底金绣纹的窄袖劲装,手持一柄长剑闯入,左顾右盼,只瞧见坐在桌边看书的人,他的眼神从雀跃兴奋立刻转变成嫌弃厌恶。
“白昔鸢呢?”
因此语气也不善。
面对对方气势汹汹,白检头也没抬,专心致志,似乎书页上有更吸引人的东西。
云来换了手拿剑,走至白检身后,居高临下一手按住他的肩膀:“白检!我问你话,那只嘴刁的山雀不在她的鸟窝飞哪去了?!”
白检眼眸微侧,放下书,用轻漠的语气道:“放开。”
云来嗤笑一声才松开了:“也是,我要是稍微用点力你这身板可能就被我捏碎了。”
白检又是轻咳了两下:“她去喂马了,估计又是忍不住跑马去了。”
云来抬头四处瞧:“我想也是。”
然后他就一手靠在饭桌,在长凳上坐下了,翘着一条腿,将剑横在膝上。
白检目光落在窗外的天空,云来的视线落在白检的背影上:“你也到束发的年纪了,还是这般和昔鸢住在一间屋子,太不像话。”
白检重新低下头,没有回答。
云来挑起唇角,语气压枪夹棒:“这地方我也懒得来,我上次让她搬到近府的别院来住,她死不肯,你这身子,每逢更季便要病上一次,她命硬不怕染病,你再住在这里也怕活不长久,今天我和她说上一说,准就应了,你要不也帮我劝劝?”
白检那边传来了若有似无的轻笑,却是带着绵里藏针讽刺:“关心便不必了,死在这破屋子总比死在你大公子的府邸里清净,另外,你这样劝她,再说上个几千次她也不会点头的,‘施舍’二字写起来有多不好看,你总是知道的。”
云来扬起下巴,挑眉:“死穷鬼假清高。”
*
段乘焕喊了卡,在摄影机里看了一遍,露出了惊异的表情,然后缓缓说了一个字:“过。”
他自己的表情也是很不可思议的。
沈璋把腿放下了,动作收拢,把剑放在桌上,双手握紧。
他刚刚注意力尤其集中,其实,这也是他第一次拍摄,曾经演过几次龙套不算数,第一次承担如此重要的角色,在镜头前完全展露自己的演技,既兴奋他心中也有些没底,在“过”字一落的那一刻,紧张和后怕感漫了上来。
然后,他察觉自己的演技被认可了,稍微增添了点自信,他才有功夫去看别人。
孟微熹还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没人打扰他,就一动也不动。
沈璋看着看着,紧接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不是孟微熹,那就是白检。
沈璋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一个疑问,这个人原本性格就是这么像这个角色吗?还是说他在休息期间仍在扮演这个角色?
段乘焕拍了拍掌:“做得很好!状态不错!就这样继续拍接下来几个连贯镜头,争取尽早拍完这一场!”
他自认对于拍戏的要求极高,几乎到了要被演员投诉的程度,但是刚刚这组镜头,无可挑剔。
两位摄影师按照他的设想移动拍摄,随着镜头的转换,光影的投射,两位演员在其中的表现,那种代入感,他提不出什么改进意见了。虽然是简单的镜头,但呈现效果非常符合他的想象。
段乘焕无法言明,他所追求的演员之间的化学反应,在两者对戏之间恰到好处地跃出。
他再次庆幸自己选人选对了,不但角色适配,演技潜力甚佳,价格实惠,互相之间的默契还那般浑然天成。
段乘焕接着赶紧招呼女主角的饰演者木丁香过来排戏。
然后那边有人牵着一匹马过来了。
段乘焕道:“这马是按小时租的,这一场只是出个镜,你试着骑上它走几步,小心别摔了。”
木丁香:.......
她可没有骑过马。
段乘焕揽着她的肩膀过去:“以后还有长距离的乘骑戏,你现在不学以后还是得学的,培训费剧组出,上去吧。”
当然周围还是有很多人准备护着她的。
她听说剧组大多数用假马,看来也不尽然,起码他们的导演就不用。
木丁香抚摸着踢蹄子的马匹,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然而她踩了几次马蹬也上不去,马身实在太高了,这个和骑自行车可不一样。
这个时候,有个人走到她身边托了一把她的腰,她成功跨坐在了马鞍上,只不过还是高,她抓着绳子,感觉身体摇摇欲坠,有些牙齿发颤。
她低头看见,刚刚托了她一把的正是孟微熹。
孟微熹抬着头冲她温和地微笑道:“臀部放松,腿部贴紧,身体不要往前,胯部往前,上身中心向后,脚掌前三分之一踩马蹬,脚尖动起来,绳子左右拉扯控制方向,长度不能过长过短。”
木丁香按照他说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动作,果然稳了很多。
旁边教马的人奇道:“你以前学过骑马?”
孟微熹只是笑笑没回答。
其他人退开一些之后,木丁香骑着马走了两三步,很快就被拉住,这个程度也就行了。
段乘焕趁机让她开拍这个镜头,虽然木丁香很快就掌握了诀窍,但是毕竟第一次骑马,顾得了掌控就顾不了演技了。
“不对不对!你脸上太害怕了,你怕摔下去,你是一个擅长骑马且喜欢骑马的姑娘,动作要潇洒大方一些!”
“哎哟!跑出镜了!快回来!”
“翻下来的动作不对!怎么可能这样下来呢?不要害怕!”
木丁香真的很想说,导演要不你自己来试试?
可是她刚这么想,段导就急匆匆过来给她示范了一遍,上马,跑来,翻身下马,抚摸马头,动作一气呵成。
段乘焕摊手:“就这么简单,懂?”
木丁香看呆了,她真服气了。
木丁香回想了几次,又尝试练习了几次,终于在周围人的帮助下成功过了这一条,但是在这场戏上花了不少时间,她只能连连道歉。
沈璋走过来,跟导演说:“这会不会有些危险了?”
很多剧组就是因为拍马上的戏太危险,所以多数都用合成,或者租假马。
段乘焕却说得很严厉:“拍戏任何环节都存在着受伤的风险,如果这么怕,什么戏都拍不成了,我刚学也摔了不少次,这边的这几个软垫和工作人员都是为了保护她而存在的。而且假马和合成马的效果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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