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的梆子响过三声,梁府某院窗内依旧烛火通明。
屋外有人偷偷靠近,几乎没有脚步声音,是个轻功了得的黑衣人。
金丝楠木雕花门将将被拉了个缝,一道暗器就从屋内飞了出来,黑衣人一个闪躲,忙亮明身份:“世子爷,是我——”
屋内中央雕刻着回纹暗花的紫檀木书案上,身穿暗紫色锦服的梁灼正翻着堆满一桌的书卷,时不时提笔标上一注。见黑衣人进来,手上一顿:“你有病?穿成这样?”
黑衣人把面罩一拉,露出稍显含蓄的脸颊:“回爷,这不还没来得及换,刚探完四海镖局——”
“探着什么了?报。”
来者是梁灼的亲信密探沉戈,平日多在京城走动,不常在江城。
沉戈垂目,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连忙呈上:“爷,四海镖局十七年前的镖根账本在这——但并未找到任何密室暗阁。”
“嗯,没让人撞见吧?”
“……”
见沉戈不言语,梁灼抬眼,手背已经做好要扇的架势:“我是不是该换个人养了?废铁。”
“没,应该……问题不大。”沉戈打了个惊颤:“只是那四海的账房先生疑似拂心症。”
“拂心症?怎么说?”梁灼思索了下问:“你留痕了?”
“希望我多虑吧——但他真病得不轻!他竟将所有账本按颜色分类,红色为进账,蓝色为出账,黑色则为年历存档。还有,所有账目的记录都用的同一款毛笔、同一种墨色,甚至下笔力度都一致,就没有大小不一的字,喏。”
梁灼顺势翻开眼前这个用黑色标记的账本,沉戈指着抬头,并示意他往后翻:“所有日期都整齐排列,若某天没有进账,也要写上’无’,不能留白。”
“这不足证明什么,你不这样而已。”梁灼心想,这习惯不是与他如出一辙,沉戈只是没看过他写的东西罢了,有何大惊小怪的。
“不不不,爷是没亲眼瞧见,那账房齐整的不正常,物品摆放的距离仿佛拿尺子量过一样,我撬开了他的锁柜,发现所有钱袋还都是一样重的,银票也都是按票号整整齐齐面朝上放的,一个折痕都没有。”
梁灼逐渐失去耐心,轻摇着头:“你有没有想过,不是这样缜密他也做不了账房?”
“不是啊,爷看看他的印信,哪有人这样盖得丝毫不差方向的!”
沉戈不服,愣是要说服梁灼。
不过最后这点倒确实有些说服力的——梁灼仔细翻了翻每一页的商印,寻常人只做到肉眼看不到歪斜便可,这个人的印信盖得属实过于完美了。他将本中两三页纸对着烛火瞧了瞧,果然每一个印章都严丝合缝地重合,看来的确是个心思极缜之人。
沉戈合掌一拍,彷佛自己的推理终于得到证实:“我就是怕他心细到在门缝里夹根头发丝儿之类的。”
梁灼挑着眉揶揄:“你能想到这点,也算心思细腻了——那怎么不进门之前检查仔细了?”
“……”
“废铁。”
梁灼嘴上骂着,双目快速扫着每一页,很快便发现了问题。“偏五月初五这日,是空白的。”
“五月初五什么特殊日子?端午?”
梁灼自言自语:“五月初五,也是项蓉的诞辰。”
“项蓉?”沉戈只听他念叨过项华,项蓉又是谁了?
他又随手翻起桌上的一本手扎,那是他昨日偷偷潜入刑部看了“女鸢案”案卷后回来记录的线索疑点,其中有三个明显共同点——
七具女尸的颈部均为机关风筝银丝所伤。
身上均有朱砂色鸢尾花印记。
被害少女均年纪相仿……
才都是与项蓉一样的妙龄女子啊。
梁灼手指轻敲着案几,迟迟想不出一个答案——醉月楼后巷的马铃声、莫名出现的他的玉牌、项华身上与他同款的皇室软甲,被害的同龄少女、项蓉的生辰以及帕子上的鸢尾、还有四海镖局五月初五账目的留白……他找不出这几件事的逻辑牵连,但结合种种又判定此事定与四海镖局相干。
这也是他最近把沉戈召回来密查此事,并夜探四海的原因,只因项华的缘故,他不好亲自去探。
梁灼抻了抻肩本想放松一下筋骨,奈何不小心扯到旧伤,吃痛地咧了咧嘴。沉戈十分有眼力见地向前一步,伸手就要替他捶捏。
“做好你的份内事就好,这不是你的差事。”
“那我唤映雪来。”
“啧,几时了?”梁灼一脸凶厉:“要唤也是唤六喜啊,孤男寡女这大半夜的。”
他拿起旁边食盒里的吉祥果丢进嘴里,细细品着口中香甜,口感糯唧唧的项华一定喜欢,这是映雪今天刚研究出来的小甜点。
“眼珠子都要掉进枣泥馅里了。”梁灼点了沉戈一句,说:“明儿个让映雪再重做一份,你辰时送去项府,就说是我送的他们便知。”他明早是起不来了。
“爷不是刚说我做好份内事就好……”
“?”
梁灼将身子从椅背上弹起,刚要上手收拾,见沉戈胸前露出红色一角,他狐疑着用两指夹出一张宣纸,抬头印着百合铺的章子。
“百合铺?什么玩意?你夜探镖局怀里揣着婚书?”
他细细读着,才发现这大红色宣纸上写的并不是什么婚书,而是……这算什么呢,招婿书?
好家伙,上面密密麻麻净是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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