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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欲擒故纵·引蛇出洞

小说:

九襄传

作者:

半山闲人

分类:

穿越架空

冯鸿回来时,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隐约可见里头裹着几块邻街买的桂花糕,自从他发现女儿喜欢吃这个后,每次上街就记得给她带几块。

他也带回了他探查到的消息。

“东街口纳鞋底的张婆子,说每回黑狗醉醺醺踹开院门,整条巷子都能听见梅秀的哭喊,那醉汉总嚷着‘□□’……”

“每逢黑狗跑船的日子,总见水生在傍晚时分,挑着水桶进出梅秀家院子。长舌妇们便聚在一起嚼舌根,这些话又传到黑狗耳朵里,那畜生便变本加厉,后来索性连家都不回了。”

“我又去问了梅老爹,黑狗动手的事他知不知情,”冯鸿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震得案上烛火摇曳,“那老东西……他什么都知道!就因着那点可笑的心虚,竟由着黑狗那畜生作践亲生女儿!那梅秀,命途何其不公!豺狼夺其清白,夫家噬其血肉,如今更被生生推入这虎穴狼窝般的死牢!”

“送水?傍晚时分!”九襄边吃着桂花糕边温言道:“你且宽心。黑狗此番在牢里,正好也让他吃些苦头。如今既已证实黑狗尚在人间,梅秀自然蒙冤得雪,按律已开释,咱们便同去接她离开大牢。”

梅秀拖着虚弱的身子走出牢门,刺目的天光让她一阵晕眩。

梅老爹赶忙上前扶住她。

“水生还好吗?”梅秀见到爹,第一句问得就是水生。

梅老爹目光微闪,低声安抚道:“他……他避去外乡了。如今你既已无事,他想必不日便归了。走吧,咱们回家。”

“那便好,总是我连累了他。”梅秀的言语中藏有深深的内疚。

九襄见梅秀提起水生,便轻声问起那日水生的来意。

梅秀闻言,眼眶倏地红了,泪水无声滑落。她深吸一口气,用带着囚牢湿冷气息的沙哑声音说道:

“他……他那日急匆匆跑来,是因为……在村外的芦苇荡里,瞧见…黑狗了!”

她顿了顿,仿佛光是说出这个名字都需要莫大的力气。

“水生说,他见黑狗鬼鬼祟祟地藏在芦苇丛里,便上前喊他,劝他回家。可……可黑狗像是受了天大的惊吓,非但不肯,反而指着水生的鼻子破口大骂,说……说我们……然后,转身就钻进芦苇深处,跑没影了。”

说到这里,梅秀的肩头微微颤抖,语气里充满了无尽的委屈与后怕:

“水生就是赶来告诉我这事,他觉得黑狗不肯回家,心虚的样子,很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谁知……谁知人还没走,官兵就……”

九襄将告发人的画像递到她眼前,还未及询问。梅秀只撇了一眼,瞳孔骤然收缩,慌乱地连连摇头:“不认得!我从未见过此人!”

九襄觉得她似在撒谎,可还未及多问几句,便听冯泓在旁道:

“此案最蹊跷之处,在于这血衣究竟是何人,又能于神不知鬼不觉间,放入你床头?你竟浑然无觉?”

据县衙的消息,搜出血衣的位置的的确确在床头,而经反复盘查,王五等人皆无作案之机。

梅秀闻言,脸上血色倏地褪尽,连指尖都微微发颤,她偏过头低声道:“对不住…我…我忽然头晕得厉害…”她一把拉住身旁父亲的衣袖,“多谢二位好意,我们…我们先走一步!”

梅老爹搀扶着女儿渐渐远去,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最终消失在青石板路的尽头。九襄收回目光,转向身旁的冯鸿,一阵低语。冯鸿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上新生的胡茬。

小毛球从九襄怀中探出头来,耳朵警觉地竖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

冯鸿见状,笑它道,“你这小东西,倒是颇有用处。”

九襄轻轻按住蠢蠢欲动的小毛球,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冯宝莲OS:有荷包的小老鼠,这回靠你了!)

惊堂木震下时,白河县刘县令端坐如松,青色官袍在烛火下泛出铁锈般的光泽。旁侧坐着持笔记录的白河县郑县尉。

“升——堂——”

衙役们水火棍顿地的声响如惊雷滚过青砖,惊起檐下宿鸟乱飞。刘县令目光如刀锋出鞘,缓缓扫过堂下跪着的人。

被拖上堂的黑狗瘫软如泥,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犯罪过程交代了出来。

他盯着自己长满老茧的左手掌心,瞳孔涣散,“那日在清平县码头酒馆,我听见刘四跟人吹嘘,他醉醺醺说着我娘子与他相好,还说她腰间有颗朱砂痣……”黑狗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低吼,“我当即去铁铺买了斧头……我骗他说我娘子想见他……”黑狗做了个劈柴的动作,“趁他进门时,斧头就这么……后来我把脑袋扔进了芦苇荡,身子、身子太沉了,我就、就直接丢进井里了……”

“你还不老实交代!刘四分明是死于砒霜中毒!”

“哦,不,是、是砒霜,”他颓然道:“……我从外县搞来了砒霜,混在他的酒里……可他死了我也不解恨!我恨啊!我拿起斧头,砍了他的头……”

“黑狗——”刘县令的声音似淬了冰的刀刃,每个字都钉死在黑狗的脸上“你因疑生妒,因妒生恨,设局构陷发妻在前,残杀刘四在后,更抛尸毁证——两罪并罚,按律故杀者斩,三日后执行!”

烛火噼啪一跳,映出黑狗褪成死灰的面孔。

堂下,梅老爹那浑浊的老泪从深陷的眼窝里控制不住地溢出。而梅秀却面无表情地挺了挺脊背,她环顾四周,目光细细扫过堂前每一个角落——衙役、师爷、旁听者,县尊、县尉……

当夜,一个男人熟稔地翻过院墙,像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落在院内。他贴近门板,指节叩出三急两缓的声响。门扉应声开启一道细缝,他侧身闪入。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在鱼鳞状的青瓦上,将两个伏在屋脊的身影勾勒出模糊的轮廓,正是一男一女两个身影。

瓦片被悄无声息地移开一道细缝,屋内的灯光漏出来,正好照亮下方两个人。梅秀坐在炕沿,眼角还挂着泪,一个黑衣男子的手搭在她肩上,低声说着什么。

“莫要再怕了,”他声音放得极软,像在哄受惊的雀儿,“黑狗的死罪是板上钉钉,三日后便执行,再也伤不得你分毫。从今往后,一切自有我在。”梅秀的指尖绞着衣带,声音发颤:“可是那口井……我每晚都梦见……”

男子忽然警觉地抬头,冯泓一惊:“怎么是他?!”

九襄立即将瓦片合拢半分。片刻后,他的声音又响起:

“秀儿,”男子的声音更轻了,带着几分哄劝,“你怕什么?你才是苦主。”

梅秀的啜泣声细细传来:“我……我这心里总是慌得很。”

“再等等。”他嗓音压得低沉,“待黑狗问斩,我便光明正大迎你过门。以后再无人敢欺负你了。”

窗外忽然传来野猫厮打的尖啸,梅秀猛地一颤。男子借势伸手护住她肩头,将她揽入怀中,帐幔垂落,二人的身影便一同隐没在炕榻之上,唯余窸窣声响。

屋顶上,九襄指尖一松,瓦片悄然归位,将最后一丝光线彻底隔绝。她侧首对冯泓低语:“该你登场了。大戏…就要开锣!”

冯泓笑吟吟道:“唱戏嘛,我最拿手。”

月色被薄云遮掩,院落陷入更深的沉寂。

子时刚过,井台边猝然传来一阵异响:那声音黏腻而沉重,像是浸透了水的麻袋在被艰难地拖拽,一下,又一下,摩擦着冰冷的青石板,仿佛正有什么东西从井底爬上来。

“啊——!”梅秀从噩梦中骇然惊醒,胸口剧烈起伏,尚未平复的心跳被窗外景象吓得骤停——只见窗纸上赫然映出一道无头黑影,脖颈断处空荡荡地摇曳,一个幽怨的声音随风渗入屋内:“我的头……该还我了……”

那男子猛地从床榻翻身而起,示意梅秀噤声。他赤足悄声移至窗边,屏住呼吸将窗棂推开一丝缝隙,冰冷的夜风趁机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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