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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品听着温府外院人声嘈嘈,秦留芳的院子里却分外安静,他的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念头,宋秉书的失踪恐怕不是意外,是不是郑崇见秦留芳那边已经下不了手,就冒险选了宋秉书想把温惠引开?
他带着这个念头在温府里穿梭,碰见的人都带着匆忙神色,他拉住一个护院模样的人,假装问怎么了。那人看清他的面容后,有些不耐烦烦地推开他,撂下一句“宋先生不见了”便走了。
走了一路,可似乎没有人把注意放到他身上。
于是他故意往温恵的院子靠近,果然瞧见往日时常有人进出的地方现下空无一人。他也不故意躲藏,反而放高了声音,喊着“温姑娘”进去了。
就算天旱,温府上下的花草仍被打理的很好,温恵院子里一丛月见草郁郁葱葱地倚在墙上,点点白花隐藏其间,散发出清雅的幽香,梁品衣衫一扫,快开败了的就星星点点了落到地上。里边儿草木布置得错落别致,梁品却没有欣赏的心思,见四下没人,径直进了温恵的房间。
这是梁品第一次进姑娘的卧房,没进来的时候他以为温惠的房间该是珍珠为帘玉为床,可进来了才发现其与宋秉书房里的格局布置差不了多少,只是多了些姑娘家喜欢的摆件和小玩意儿,内间的桌子上还摆了只小瓷狗,像极了外院那只大黄。
梁品快速扫了几眼,锁定了几处可能藏着账本的地方,然后便轻巧而快速地翻动着,尽量物归原处,不留下痕迹。可桌面、抽屉、甚至床头等地方他都仔仔细细看了,一无所获。
梁品又将视线转到北边墙上那一排楠木柜子,他打开柜门,里面放的是温惠的衣衫。夏衫放在了最靠外处,依次是春秋穿的衣裳和冬装,上上下下没有看到一个像藏账本的地方。
他怕温惠专门放置在了堆叠的衣服里面给遮挡住了,无奈之下只能伸手去摸索,时间紧迫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女子的衣料轻柔,温家做丝绸生意,温恵用的自然是顶好的料子,摸起来与梁品平日所用的大为不同,他放轻了力道,生怕手一重把料子挂出了丝。他在衣柜里挨次探着,也不好意思探头去看,怕见着女子贴身之物。
他今日之举实在算不得君子行径,可大义在前,他只能先得罪温惠了,以后若有机会,再给她赔个不是,但是估计到那时温惠只怕见也不想再见自己了。
梁品一路搜寻,凭触觉找着里面是否藏着盒子、书本等硬物,可是仍旧没有什么收获。
梁品一边找,一边还要留意外面是否有动静,不一会儿已是满头大汗,不由感慨这贼还真不好当。温恵的房间他差不多翻遍了,账本所在之处还是没有被他找出来,这种东西温恵应当是不离左右的,可究竟还能在哪里呢?如果今晚找不到,他怕是没机会再找了。
他站在屋子中央,环视着整个房间,寻着蛛丝马迹,忽然看见温恵床脚有一块地方磨得比其他地方亮一些,这个地方等闲是不会用得着的。于是他跪下身子,伸手去摸,果然这床底下有乾坤。
温恵床下居然放了个架子,架子上座着一个木盒,一掂量,居然还有些重量。梁品把它拖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放得正是账本。
面上放的是最近的,梁品按着日子找到了今年春天到去年冬天的,打开一看,温家果然在那段时间在江南各地收买了大量的粮食。这些粮食,都快赶上一个县一年的税赋了。
由于梁品不清楚温家究竟都有哪些生意,又专门找了前一年同时间的,一比就看出温家这粮食生意来得太过蹊跷。温家主营不是粮食,买卖的上下渠道不是一年就能打通的,若没什么打算,怎么会一时间买进这么多粮食呢?不得不令人怀疑温家买通秦留芳,提前得知消息收米收粮,等的就是今年歉收,乘机捞上一笔。
梁品没时间去细想,找了几页买粮数最多的账页撕了下来,他明日就走,等温恵发现也来不及了,有什么话就让她留给钦差说吧。
他把账本及盒子归为原处,小心地从温恵房间里退出。可他还没走出院子,前面就闪过一个婆子的身影,他本能地想闪身进草丛里躲藏,可转念一想如此行动定然会引人怀疑,于是只顿身了一下,便直直向婆子那一方走去了。
“哎,你是干什么的?来二姑娘院子做什么?”
梁品转身先是行了一礼,继而答道:“我是来找温姑娘的,我见外边有些吵嚷,出去大伙儿神色都不太对,嬷嬷可知发生了何事?”
那婆子本来有些戒备,可见这郎君生得仪表堂堂,说话也温和有礼,就想起了宋秉书好像邀了一个书生进府暂住,与她家姑娘似乎也走得挺近,于是放松下来,回着:“你可是那什么云郎君?”见人点头,于是又说:“宋先生这么晚了还没回来,二姑娘着急,就出去找了,这会儿不在府上。”
“原来如此,那我去外院看看。”
就这样,梁品顺利地出了温恵的院子。他一路疾走,装作着急的样子,出了温府大门,然后朝南走,打算去找找温惠,他也想看看宋秉书究竟如何了。虽说就现有的证据来看,温家行商算不上仁义,可是宋秉书并未参与其中,而且这个人还是有几分风骨,梁品也不想让无辜之人受到牵连。
这段时间天热,吴州城里宵禁时辰也往后推了,这个时候还是有一些人三三两两坐在河边路口摇着扇子纳凉,看着有人拿着火把灯笼似乎在找什么人,有好奇心重的就跟在后面,没动的也伸长了脖子朝那个方向看着。反正也是坐着无事,正好可以听些热闹消遣消遣。
吴州城里谁不知道温家,宋秉书失踪的消息不一会儿就在外边儿传开了。
梁品沿路稍稍一打听,就问出了温惠的方位,还没走到路人所指的地方,就看见邹林背着一个人迎面而来,温惠并着秦留芳跟在后面。他走近一看,背上那人不是宋秉书还能有谁。
“温姑娘,宋先生怎么样了?”
可温惠还没回答,邹林背上那人却开口了。
“我无碍,只是有些中暑了,不留神在路边昏过去了,现在没事了,林子你把我放下去吧,我自己能走。”
宋秉书口齿清晰,只是说话有些有气无力。
“不知道在那黑咕隆咚的地方躺了多久,还说没事!中暑可是会死人的,咱们还得走快些回去让大夫看看,我已经让人回去驾马车过来了,一会儿就该到了,爹您别在这上边儿逞强。”
温惠的语气算不上客气,不像是在和长辈在说话,可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今天真真是急狠了。
宋秉书不占理,他手脚确实有些无力,再加之他也拗不过自己这个姑娘,只能任着邹林把自己背着。
温恵跟着邹林的步子快步走着,没有要搭理任何人的意思,梁品不好再开口说些什么,慢慢落在了后边,跟秦留芳前后走着。
“在哪里找着宋先生的?”
“太平桥附近,南边。”秦留芳可以强调了“南边”两个字,生怕身旁那人没有意会到。
梁品自然是听出来了,可他更关心其他的。
“宋先生去那里干什么?这个地方离温府还有些距离,跟学堂也不是一个方向。”
“宋先生说他今晚来这里跟老友小聚了一下,可能本来就有些中暑,又吃了几杯酒,出来没走几步就晕了。那条巷子没灯火,天黑了来往的人也不好注意到。”
梁品点了点头,这样一说也能解释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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