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曾是理想主义者。 --题记
这一天是农历十五,几月并不重要,因为白天永远燥热,夜晚永远寒冷。
连惜站在屋顶平台的边沿,拢紧了身上那件宽松厚实的大外套,极力眺望远方。
今夜月色很好,清亮透彻,洒在一片黄沙地上,整个世界像极了小时候常吃的布满霜糖的曲奇饼干,十分甜蜜的味道。
“唉,你们听说了没,咱们最近送出去的货又被抢了,老邢都没回来。”
身后几个男人的对话打断了连惜逐渐飘远的思绪。
“我也听说了,要我说獠牙他们这帮东西真不是玩意儿,那么多条路他们都保护了,凭什么不保护我们的路?”
“哼,还能凭什么,就凭你没交够保护费。”
“一帮孙子,我看就算给够了钱也不干事。”
“这你就不懂了吧,有强盗才要士兵,没了强盗谁还养他们。”
“难道咱们就这么一直吃亏么?这也太憋屈了吧。”
“绝不可能,我可听说了啊,这次上面要派人去抓那帮流人,大概率要拿钱好好修理一回,让他们长长记性,我听说悬赏金额还不低呢。”
“嗬,那谁要是抓了流人回来,岂不是要发财了。”
“嘁,想什么呢,那种钱我怕你有命赚没命花。你是不知道,我上次出去接货,看见路边晒着两个人,那被太阳照的,一天不到就剩下副骨头架子了,都不知道是哪头的。”
“老邢该不会在里头吧?”
“谁知道呢。”
酒桌边一群男人摇摇头,一个瘦弱男人问起:“嗳,那既然要悬赏,是不是人人都能去抓呀?”
“你小子想钱想疯了吧?人家流人什么配置,你什么配置,徒手过去抓,你当抓桌上的菜呀,当心一枪崩了你。”说完一根手指戳向瘦弱男人的脑袋,戳的他整个人一歪,差点儿摔到地上去。
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
“菜来啦,菜来啦——”
粗犷的笑声里忽然掺进来一个清亮的女声。
“哎呀,你终于来了,来来来,放这,都等着你呢。”
“对,小方,把菜放下,坐哥这里来。”
开酒瓶的声音一声接一声。
“连惜?连惜?”背后有人叫她。
“唉。”连惜闻声回头应了一声,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
“过来一起喝酒。”
“我不喝了,你们喝吧。”
“你这人怎么这样,你请我们吃饭怎么自己还不喝。大家好不容易聚一回,可别扫兴。”张工有些不大高兴。
连惜带着歉意道:“我生理期来了,喝不了酒。”
一群男人露出厌烦的声音:“你们女人真是麻烦。”
连惜嘿嘿笑了两声。
“也不见得吧,我觉得这是麻烦,也是优势。”
当中一个瘦弱的男人看向连惜道:“连惜,你说是吧?哪天不想做机修工了,就去生孩子,生个十个八个的,你就下半辈子无忧了。”
“要是再生个漂亮的女娃娃,那才是发财了哈哈哈——”
“放的什么屁!”一声低喝声传来:“说的是人话么?”
大约是男人们笑的太刺耳,显得这一声低喝尤其突兀,李安民作为车间主任在这群人中自有他的威严。
然而他刚刚喝完,转头看向连惜时又是另一副和蔼面孔。
“连惜,别理他们,过来这边坐坐,不喝酒也一起吃吃饭,别一个人站那里发呆,外头荒地有什么好看的。”
他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座位,连惜想了想,笑着跑过去,挨着坐下了。
张工在对面道:“还是我们连惜受宠哈,李主任对你就是不一样。”
李安民淡淡道:“你们要是技术有她一半好,干活又踏实,我也对你们好。”
张工讪笑一声:“那是,还是女人老实本分,是吧连惜?”
连惜笑道:“我要求低,只要能吃饱饭就行了。”
“嗬,你可不止一张嘴,不是还有条狗么。唉,你的狗呢?”张工后仰着身子往连惜脚边张望。
“天太冷了,她受不了,在屋里睡着呢。”
“哦。”张工坐直身子盯着连惜道:“那狗岁数不小了吧?我看它走路都带喘的。你说你养那东西干嘛,早晚都要死的,老了肉都柴了,就不好吃了,还浪费粮食。”
旁边的壮汉应和道:“就是,早晚要死的,还不如早点给我们几个享享口服,你也能多吃几口饭,看把你瘦的。”
“就是就是。”瘦弱男人也嚷嚷起来:“从前的时候我最喜欢在冬天吃狗肉火锅了,外头飘着雪,里头飘着香,一口肉一口酒,那叫一个过瘾。”
“哈哈哈,我看今天就很合适。”
酒桌上闹哄哄的一团,连惜咧着嘴,跟着一起笑得没心没肺。
身边李安民夹了一筷子肉放进她眼前的碗里:“多吃点儿肉,今天你请客,花费不少吧,明天我补你点儿,别心疼。”
说着一只手搭上她的肩,用力捏了一把:“你确实太瘦了,狗干脆别养了,上次就在车间里晕倒了,是不是营养不良?”
连惜有些吃痛,却还是张口说了声谢谢。
“其实没事,就是当时没吃饭,低血糖了。”
几个男人看连惜不表态,李安民也不表态,干脆换了话题。
壮汉咬了口肉对身边的女孩道:“小方,你也不小了吧,我看你早过了来生理期的年纪了。”
方怡脸上挂着和连惜如出一辙的憨憨笑容:“是呢。”
“真羡慕,你要愿意,在咱们车间随便选个男人嫁了,反正将来都是要生孩子的,跟谁生不是生。”
“就是就是。”瘦弱男人附和道:“我想生都没得生呢。”
壮汉嘲笑他:“我看你小子就后悔没投胎做个女人,让你一辈子挺着大肚子享福气,哪像人家连惜方怡,天生的好命。”
说完又看向一边的方怡,笑着问道:“小方,你看你做机修不像连惜那么有天分,她爸爸当年可是咱们这里的一把好手。你呀,与其学机修,不如趁早找个人嫁了。你看我怎么样?”
“你小子废话半天,原来是为自己做打算呢?”张工一拳头捶在壮汉的肩上,一桌子人哄笑起来,只有方怡脸上红了一大片,紧张地低下了头。
“就是就是,选一个呗,反正最后也是要生孩子的,跟谁生不是生,早生孩子早享福。”瘦弱男人也帮腔。
壮汉用手肘捅了捅方怡:“想想呗,哥哥会疼人。”
方怡抬起头来,笑的眉眼弯弯,她用她特有的清亮嗓音道:“我还小,再想想吧。”
“还想什么呀?你......”
“啪”的一声,壮汉话没说完就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几人都被声响吸引过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连惜连连道歉。
原来是一个装热水的搪瓷缸子被她不小心撞翻,半杯热水撒了一地。看着地上的热水,一群人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还好还好,是水不是酒,今天这酒老贵了吧?绿城那帮孙子,都停战这么些年了,按理说都恢复生产了,结果越卖越贵。”
“岂止是酒,烟叶也一样,害的老子都戒烟了。”
“下个月的汽油也成了问题。”
桌上话题被岔开,几人开始愤愤不平地抱怨起其他基地来。
“下次绿城什么时候送货过来?”
“咱们都没货出了,拿什么跟人家换。上次老邢那车货没了之后,欠的债到现在都没有解决呢。”
“妈了个巴子,老邢怎么出那么大的事,最近地面也忒不太平了。还是你们女人好,不用押货,不离开基地,安全的很。”
壮汉又把目光对准了连惜:“连惜你之前是不是想做司机一起出货来着?我告诉你,千万别出去,不然老邢的下场就是你的将来。”
连惜好奇地问:“老邢现在还活着么?”
“怎么可能,地面那环境,没吃没喝的你熬不过三天,现在指不定在哪里晒成骷髅架子了,祈祷下辈子投胎在绿城吧。”
“可是现在外面不是不打仗了么,怎么还那么危险。”
“不打仗会打架啊。”壮汉道:“獠牙跟流人又是什么好东西,把抢劫当乐子,谁知道哪一天就碰上了。男人碰见了就是个死,你们女人碰见了,嘿嘿......”
壮汉笑得露出一口发黄的牙,言外之意连惜自然明白,也就不再问了。
身边李安民再次往她碗里夹菜,一心劝诫:“女孩子,野心不要那么大,外面不安全,别总想着出去。我听说你之前还教方怡开车啊?女孩子学那个干嘛,测试车子又不要你们去,浪费时间。这是为你好,知道吧?”
连惜点点头:“知道。”
桌上其他男人笑起来:“连惜真乖。”
连惜跟着露出乖巧的笑。
这顿饭是连惜请客,一群男人喝起来也没个度数,一个个喝的东倒西歪,到最后有人已经趴在桌上了,就连坐在连惜身边酒量不错的李安民也不例外,此刻几乎要歪在连惜身上了。
“连惜......连惜,”壮汉挥动手臂大着舌头说话:“张工我来送,李主管就.......就交给你了。”
连惜笑道:“好,我来送。”
“不用回家,就送楼下单人宿舍,知道吧?”
“我知道的。”
壮汉这才满意地回头:“瘦猴,你来帮我。”说完一脚踹在瘦弱男人身上,结果把人一下踹翻在地。
“妈的,怂货,还得老子自己来。”
“连惜,要不要我帮你。”方怡悄声问。
谁知连惜还没答,壮汉就伸手搂过她的肩:“你那么喜欢送人,就送哥哥我好了。”
说完也不管方怡愿不愿意,搂着人就走了。
方怡扭着脖子回头看向连惜,连惜冲她笑笑,挥手叫她放心走。
等人都走尽了,连惜才扶起李安民下楼往他的单人宿舍里去。
这里是地下城基地的汽车维修厂,连惜自打十一岁进入地下城基地,就跟着父亲在这里生活,到如今已经满满九年了,可以说是闭着眼也能找得到方向。
因此即使他们要穿越车间,连惜也可以在不开灯的情况下摸回去。
此刻车间里黑黢黢的一片,唯有几扇被打开铁板的天窗漏下一片片方型的月光,像是一块块玻璃,板板正正地摆在地上。
连惜扶着李安民准备穿过车间,谁知走到一半听见一个幽森的声音在嘀嘀咕咕。
“妹儿......我的妹儿......”
连惜对这个声音并不陌生,过去她常常见到这个女人在车间里游荡,她不知道她的名字,只觉得她像游魂一般,一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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