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爱在黑暗之中,那么恨也能带来光明。
“你刚刚说什么?”陈秦有些难以置信,“大师,你说的是真的?”
蓝衫道士蝴蝶一般从石上飘下,又轻轻飘到陈秦面前,道:“她死了。”
陈秦连忙揉揉眼,她的眼前像是被一层猪油糊住了,模糊得厉害。
“你也是来给李府老爷治病的吗?”那个道士的声音渐行渐远,“如此,你便慢慢跟上,治病的药引子我已经收集齐了。”
什么意思?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们不是竞争关系吗?
陈秦眼前的光景变得斑斓明亮又支离破碎,万事万物似乎都融于天地一白。
她只看见自己的身边有无数银鱼游过,而她自己也很快融化成其中的一条鱼,跟着血海游向尽头处的白光。
“姑娘,我确实要谢谢你。”蓝衫道士悠悠一笑,他弯下腰,缓缓从早已干涸的地面上捡起一块形状诡异的肉状物,“这才是真正的‘诅咒’。”
道士踏着轻快的步子穿过血迹斑斑的院落,朝着最后一处院子奔去,那里就是他此行的目标。
李宅深处。
夜深人静之时,本应灯灭人息,可在李府的第三重宅院里却灯火通明。
深宅大院里时不时地传出骂声和霹雳哐啷的混乱声。
整个宅院里没有一个仆人敢出声,他们全都缩在小小的角落里抱头等待。
谁敢说呢?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曾经的贴身侍女早就被打死一个了,随手就被扔到山上喂狗,谁会嫌弃命长?
咚!咚!咚!
一声接一声,伴随着女人痛苦的哭叫,不仅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激烈。
嗵!
一声闷响戛然而止,像是骨头被劈断的声音。
“你说是不是别人的种?!”有男人在破口大骂着。
明亮的烛光下,地面泛着玉石似的光彩,而在那无数光彩之中,躺着一个披头散发,遍体鳞伤的女人。
她微微张开的唇角旁粘满血迹,空洞的眼睛里血混着泪。
“你说,到底是不是外面人的野种?你不说的话,今天我就打死这个孩子!”
高大的黑影倏忽而至,地上早已奄奄一息的女人却忽然触电一般颤抖起来,她挣扎着想要动起来,可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的骨头能支撑她再次活动。
“啊……啊…………我……没………”薄唇翕动,发出类似微风吹过的声音。
实在是太微小了,没人听得见。
“我就知道你不甘心嫁给我!第一胎你就生了个怪物!”
“难怪婶娘说在你的床底下找到了贴着名字的纸人……呵,你就巴着我们一家去死吧!毒妇!”
男人一脚踢飞她。
她就像一块地上的烂肉一样,从这边滚到那边,直到她撞到黑色檀木椅子上才慢慢停住。
“……………呼…………呼啊………”嘴里的翕动稍稍明显了些。
她终于像是活过来了一点,拧着眉头,耷拉在身侧的胳膊颤栗着,红色的手掌如同树叶一般迎风颤栗着,然后落在她高耸的腹部。
终于,热泪夺眶而出,她也活过来了。
“………啊啊啊!”她嘶吼着,随后便不受控制般的在地上慢慢扭曲爬行,“………呼呼呼!”
男人冷冷看着她爬过的地方流下无数暖热的血水。
他忽然笑道:“孽种就不能留着。”
说罢,又是一脚踹中她的腹部。
这一次,她终于没有再被踢开,可是她却痛得发出野兽一般的哀嚎,那早失去生机的眼陡然瞪大——
两个血窟窿对着那个施暴的男人。
又是一脚。
这一次她痛得已经发不出声音。
瘦弱的身体,尽数断裂的躯体,还在努力弯起腰身来——那里,最柔软的腹部里,还有她九个月大的孩子。
折断的手枯叶一般落在肚子上,就算无法动弹,她也没有停止过片刻的抚摸。
孩子,孩子,你听得到吗?
娘亲帮你把老鼠赶走了。
夜晚风寒,娘亲要起身帮你关窗户。
你要好好睡觉,那么,娘亲就不说话了。
孩子,孩子,我亲爱的孩子,
……………
她的身下聚起一滩巨大的血水,犹如满月一般,将她托起。
孩子,孩子,我亲爱的孩子,
娘亲永远不会放过他们。
我们永远都不会放过他们。
陈秦看着蓝衫道士将一碗药汤灌进李府老爷的腹中。
他那高高隆起的腹部宛如即将临产的女子。
陈秦看着药液缓缓流过食道,胃部,腹部……
眼前是一处鲜红的通道,可那通道似乎没有尽头,只有前方散发着微弱的点点白光。
她看见好多头部又细又小的银鱼在朝着白光涌动,它们全都大张着小小的嘴巴,在这个没有尽头的通道里一遍涌动一遍啃食。
很快,那个白色的光点就越变越大。
终点就快到了!
鱼群擦身而过时,她仿佛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女人的欢笑……
陈秦喜不自禁,她看见自己也化身成鱼,大张着小小的嘴部,用细且坚硬的头部戳进墙壁,然后又用尖利的牙齿一点点的啃食。
直到将那个微小的白色光点越变越大。
尽头,那就是尽头了!
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我们老爷怎么……”老管家看着床上痛苦万状的李老爷不禁担忧道。
蓝衫道士微微一笑,道:“莫慌莫慌,正处在治疗过程中,不信您看。”
老管家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果不其然,他的老爷虽然痛苦得仿佛如同死去一般,可他高涨的腹部确实奇迹般地在变小。
不多时,原先比即将临盆的女子腹部还要大的李老爷的肚子就慢慢恢复正常了。
他的脸色苍白,但终归神色平静了。
老管家忙呼“神医”!
他领着蓝衫道士去拿酬劳,可不料那道士却指向了陈秦,道:“给这位姑娘就好,如果没有她的相助,我也找不到治病的药引子。”
陈秦一头雾水:什么时候帮的忙?我怎么不知道?
此时此刻,她的耳边又有熟悉的笑声掠过,不是兰霄还能是谁?
“都给钱了,你就只管收着。”兰霄轻笑。
“得令得令~”她拉长着嗓子。
老管家和蓝衫道士行在前,陈秦乖巧地跟在后面。
她支棱着两只耳朵生怕漏了一个字。
“柳仙师,我家老爷这病可算是彻底治愈了?”老管家貌似因为自己家主人的情况心情很不错。
姓柳的蓝衫道士悠然一笑:“那是自然。这药引子可不一般,那可是这位姑娘用命换过来的。”
突然被点名,陈秦看着面前两个人尴尬得不得了。
“您二位先忙。”陈秦挠一挠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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