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悬崖他熟悉得很,却从来不知道半空中竟然存在着一个秘境。
看样子,秘境应该不大,可能是密室之类的东西。
时昀一手结印,身形一下子消失在空中。
沈墨果真是坠到这个秘境里来了。
时昀手上捏出一个火诀,进到秘境,他发现根本不需要灯,四周已经燃着几道经久不息的灵火。
秘境之中亮如白昼,沈墨倒在地上,眉头深锁,时昀忙上前查看他找了好几遍才找到的师父有没有伤到哪里。
确认沈墨无碍,只是晕过去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一丝熟悉至极的气息,是一种仿若伴了他几百年,几千年的气息。
不是来自沈墨,而是这里的某种东西。
这秘境打开是一间殿室,书桌、书柜、椅凳齐全。
角落的四足香几上,一尊镂空香鼎摆在那里,满室似乎可以闻到丝丝泠泠的檀香之气。
甚至还有一张挂着青色幔帐的床榻,衬得此处更像是一间寝殿。
当时昀看清屋内的一切后,他只感觉呼吸一滞,仿佛要当场死过去。
即便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也免不了心跳骤停。
一时间,恍若犹如置身往昔当年。
站在原地良久,他才动了动脚步,走到寝殿的门边,拉了拉门,发现门扇异常结实,雷打不动。
他心底不由得舒了口气,看来这秘境只有这么几米见方大小。
他突然瞥见书柜旁散落的一大堆杂七杂八的零碎东西。红颜绿漆的纸鸢,折了一边的竹蜻蜓,越看他心里越像是狂风骤雨,肝胆俱裂。
书柜上还堆了满满一柜书,时昀不用看都知道这是些什么书。
可他还是情不自禁地伸手抽出一本落了一层浅灰的书来,是一本《基础剑技》。
这是最基础的一本书,作为剑修要学的最基本的东西都在里面,甚至到现在,他都能背出个大概来。
眼前也浮现出一幕幕熟悉的场景,宛如昨日重现。
黯默怔然间,连一旁负责照亮的灵火都带上了某某人的气息,给人平添一丝怒喜交加的情绪。
可是……
收着他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纪念他的死吗?
还是说会觉得心有愧疚?
时昀心底突然腾起一股想把这小秘境毁掉的冲动,他暴躁地踱步,片刻后停下来,忍了忍,竟然又奇迹般地忍下了这种冲动。
他不能再待着这里了,再待下去他就疯了。
时昀回头看了一眼沈墨,将他转移到千年过去依旧未染尘埃的,挂着青纱幔帐的床上。
定定看了面前之人半晌,时昀忍不住将头靠过去,贴上沈墨的胸膛,感受着脸颊处传来的温热感,好似他也跟着活过来了一样。
也不知道你醒过来还会不会叫我滚,师尊。
你不会御剑,待会该怎么回去?
想到此处,他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笑完了,又细细去听沈墨胸膛里传来的心跳声,忍不住让自己的心脏也律动起来,与之共鸣。
犹豫了片刻,时昀抱起床上的沈墨,一脚抬起,下一步便踏到了秘境之外。
踩着灵剑回了竹舍,他又发觉。
再待在沈墨身边,他也会疯掉的。
师尊。
你不喜欢我,我走便是了。
只是,你千万不要来找我,不然我会,我一定会。
——
微风轻扬,春意冉冉,细细的草叶在微风中摇曳,温和的日光照映下来,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
而此刻的幻剑锋顶,练武场上剑光四溢,剑气漫天飞舞。
弟子们正在互相切磋,场上肃杀之气令人望而却步,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削成渣渣。
而幻剑峰后殿的一处房间内,一身着白色内衫的男子仰躺在床榻上,额间渗出许多细密的汗珠,身上的内衫后背已经湿了大片,整个人不安地扭动着。
他似乎陷入了梦魇中,眉头紧紧皱着。
沈无际一个激灵,定了心神。
睁开眼,眼前景象仿佛千花万**旋,好一会儿才重重叠叠合到一处,眼前渐渐清明起来。
他躺在床上。
往上看,是白纱曼曼,四角挂着精致香囊的床顶,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才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
这是他在幻剑峰的寝殿。
手上还紧紧捏着一本《聚灵术》,沈无际小心翼翼松开手指,抚平书页褶皱,将书收进储物袋中。
往左边看,一柄纸扇斜倚在枕边。
沈无际闭上眼,蓦地坐起身,伸手摸到那柄折扇,唰的展扇而开,簌簌摇动,扇去一头滚滚而下的冷汗。
心里默念了一遍清心诀,这才起身下床。
隐隐约约听见剑与剑碰撞的声音,沈无际知道这是
幻剑峰弟子们在晨练。
这时候后殿基本没人,沈无际也没觉得自己要人伺候,拿了床边放着的一套衣衫便进了侧屋。
在这侧屋里 ,早就挖好了两三米见方的池子,热气腾腾。
沈无际褪去身上被汗浸的有些湿潮的衣衫,一脚踩进温泉之中。
温泉是从后山引过来,池子里的水是活水,浸泡过药材的温泉,熏得满屋子都是淡淡的清苦的药味。
沈无际静静的靠在池壁上,闭目养神。
顿时,脑海中又冒出清晰无比的画面来。
沈无际觉得有点窒息,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多久了?
快一百年了吧。
就好像还发生在昨天一样。
这一百年来他夜夜梦见当日之景,俊美的白衣少年嘶哑着喉咙,一脸不可思议看着他。
少年躺在地上,眼神却直直盯着身前之人的面庞。盯进那双正义凛然的眼眸 ,眸底清冷得不见一丝波澜的沈无际。
沈无际站在前方,身着一件白色道袍,一手执剑,一手结印。
阵法在少年身下泛出刺眼的白色光芒,可少年眼睛一眨也不眨,只直直盯着面前的人,满脸的不可思议。
“……师……尊?”
少年痛苦喊道,语气里满是不敢相信。
沈无际:“……”
身前的人并未开口,少年仍是不死心。
又道:“师尊?”
依旧没人回答他。
“师……啊啊啊!!!!!!!!!!”
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自身体里传来,刺激着少年的神经。
身下的阵法似乎正通过他身上密密麻麻的剑伤吸走他的血液,全身的血液仿佛正在被抽离躯体。
不,不是仿佛。
少年在剧痛之中找回一丝清明,他感到全身的血液是真的在被抽离,一点一点地抽离,然后在自身下浸出, 以他为中心流向阵法每个角落。
每浸一分,阵法发出的红光便更亮一分。
少年侧目,看着地上鲜红的血染红了身下的阵法。
他从未见过如此精妙又繁杂的阵法,并不认得这是什么阵法,他只知道这一定是一个极其邪恶的阵法。
他感觉到全身的血液、修为正在逐渐流逝,直至平息……
阵法封住了他全身的脉络,致使全身灵脉无法运转,少年身上密密麻麻的剑伤也根本无法愈合。又封得少年动弹不得,连眨眼都做不到。
此刻能动的,只有少年的血。
随着血液的抽离,少年脸色越来越苍白。
他感到眼眶有些湿润,有什么在脸上流过。流过他脸上的伤口处,刺得他伤口生疼。
可这点疼痛比起他心底的疼痛来说,微不足道。
少年还欲开口,却没有一丝气力。
身上的白衣被染红……
沈无际冷漠地看着阵中的少年,手上的动作一刻也不曾停歇。
少年见他看过来,眼底闪过一丝惊喜。
却发现沈无际看的并不是他……他看的是,他身下的……
阵法!
沈无际手中法印结出,阵法已被少年的血液全部浸染成红色,连带着阵法泛出的光芒也在一息之间转为红色。
血祭。
沈无际大汗淋漓,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此次魔族远古天魔觉醒,非同凡响。唯有血祭方可**,而血祭的最好人选,便是地上的少年。
远古龙族血脉!
的确是个了不得的种族血脉…
虽然可能有其他办法来**天魔,但这种直接靠血脉**的方法却是最简便的……
因为……
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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