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专家组的三辆轿车引擎已经发动,准备打道回府。
在他们看来,此行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
他们用最无可辩驳的专业权威,给这个异想天开的乡镇项目,宣判了**。
林国良站在车边,正与前来送行的县委**张海涛客气地握手,脸上是恰到好处的遗憾与官方的勉励。
然而,叶凡就站在大院的出口,不远不近,神情平静,仿佛专程在等他们。
他身后,没有钱国栋,也没有李德海,只有一个背着相机的苏沐秋。
林国良的眼皮跳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走上前,笑容依旧和煦:“叶镇长,还有什么事吗?我们马上要回市里汇报工作了。”
“不耽误各位领导的时间。”
叶凡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只是昨天各位专家给我上了一堂严谨的科学课,今天,我想请各位专家,给我上一堂现场指导课。”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指向通往平安村的那条泥泞小路。
“报告,终究是写在纸上的。我想请各位专家,亲眼看一看,这份报告的每一个字,都对应着怎样的生命。”
海归赵博士的嘴角,撇出一丝轻蔑。
在他看来,这是典型的黔驴技穷,要开始打感情牌了。
王克明总工则是习惯性地皱起了眉头,似乎觉得这种“不科学”的实地考察,是在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唯有刘承德教授,目光在叶凡沉静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没有说话。
“好嘛,既然叶镇长盛情邀请,我们就看一看,走一走。”
林国良打了个圆场,他倒想看看,这个年轻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他自信,无论叶凡展示多么凄惨的画面,都无法撼动那三位专家用理论和数据构建起来的坚固壁垒。
于是,一队奇怪的组合,出现在了平安村的田埂上。
一边,是西装革履、皮鞋锃亮的市级专家和领导,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泥水和鸡粪,神情间带着审视与疏离。
另一边,是穿着半旧白衬衫的叶凡,步伐沉稳,从容得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苏沐秋跟在后面,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按动快门,将这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定格下来。
村口的张大山老人,正坐在门槛上,费力地捶打着自己已经严重变形的膝盖。
看到叶凡领着一群“城里人”过来,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
“叶……叶镇长……”
“张大爷,我带几位市里来的医生专家,给您看看。”叶凡的声音温和。
专家组停下了脚步,一股混合着贫穷、霉味和草药的气息,扑面而来,让赵博士下意识地蹙起了眉。
叶凡没有介绍病情,而是蹲下身,轻轻卷起张大山老人的裤腿,露出那如同枯树根一般扭曲的小腿。
“王总工,”叶凡没有看王克明,目光却锁定了他,“您昨天问我,有没有对周边五公里的土壤进行分层采样。我没有。”
“但是,这片土地里的氟化物,通过水源和粮食,进入了张大爷的身体,替代了他骨骼里的钙。这,就是最直观的‘采样结果’。”
他又转向那位赵博士。
“赵博士,您问我有没有做过地质应力结构的风险评估。我也没有。”
“但是,张大爷这双腿,就是这片土地‘应力失衡’后,压在一个人身上,最沉重的‘风险’。”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刘承德教授的身上。
这一次,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晚辈对前辈的请教。
“刘教授,您是骨科的泰山北斗。从病理学上看,这种系统性的氟骨症,除了长期暴露在超标的氟化物环境中,您能给出第二种,更科学的解释吗?”
刘承德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可以挑剔报告的措辞,可以质疑数据的来源,但他无法否认眼前这双腿上,镌刻着的、最残酷的病理学事实。
这,就是铁证。
叶凡站起身,领着沉默的专家组,继续往村里走。
他们来到了刘翠花的家。
那个三岁的孩子,正安静地坐在小板凳上,小脸发青,嘴唇是缺氧的绀紫色。
看到叶凡,孩子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活泼地跑过来,只是虚弱地抬了抬眼皮。
刘翠花局促地站起身,给众人倒水,那水,就是从村里那口井打上来的,泛着淡淡的黄色。
专家们没人敢喝。
“先天性心脏病,室间隔缺损。”叶凡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所有人说。
“我们青山镇,拿不出钱给村里每家每户装上市里那种昂贵的净水器。”
“我们也没有能力,去精确分析她怀孕期间,每天摄入的重金属镉,到底超标了零点几个微克。”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报告里,写下‘高度怀疑’这四个字。”
他转过头,再次看向刘承德教授,眼神清澈,却又无比锐利。
“刘教授,昨天您批评我,说我的报告连‘对照组’都没有,这是对学术的背叛。”
“那我想请问,如果我们要设置一个严谨的对照组,是不是就要让另一批健康的孕妇,和刘翠花一样,怀胎十月,喝同样的水,吃同样的粮食?”
“用一个未出世的、可能会残缺的生命,去验证一个我们早已心知肚明的‘科学结论’?”
“请问教授,这,是符合学术伦理,还是在背叛人性?”
“轰!”
叶凡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刘承德的心脏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一生都以严谨、正直、坚守学术原则为傲,可今天,在这个破败的农家小院里,他引以为傲的原则,被叶凡用最朴素、也最残忍的现实,撕得粉碎。
他不是在和叶凡辩论,他是在和自己的良心,进行一场天人交战。
林国良的脸色也变了,他意识到,局势正在彻底滑向他无法控制的深渊。
叶凡根本没有给他们辩驳的机会,他用一个个鲜活的、痛苦的生命,构建起了一个全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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