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析静静地站在门口,望向病床上的人。
她有千言万语想说,到了嘴边却不知从何开口。
这样局促的情绪,其实是林析第一次体会到。
“是自愿的吗?”林析反手合上了门,看着病床上的人,轻声道。
程亦舟仰头望着她,笑着道:“当然是。或者说……是不是很重要吗?”
他想起了七年前第一次见到林析的画面,那时他与妈妈刚搬来第一区不久。生意不好做,他闲着没事时便站在门外揽客,顺便挑选着地上最直最漂亮的树枝。
他终于捡到了一个满意的树枝,一抬头便看到了她。
那时的程亦舟也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但他能看得出来,这个人的状态不太好,明明走在熙攘的人群中,却对所有人毫无反应,视线也没有焦点,只茫然地盯着前方,一步一步行走着。
他问她:你要吃点东西吗?
林析隐在衣袖下的拳头握紧,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什么表情,“如果是的话,我可以为你报仇。”
“不必了。”程亦舟笑着摇摇头,开口:“是自愿的,我恨这个异能,恨它毁了我的生活,所以做不到面对它。”
“以后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我。还打算在管理局上班吗?”林析道。
“在,因为这次捐献,升到了一个不错的职位,可以放心养老了。只不过这些羽毛估计是褪不下去了,我可能要顶着这个过一辈子……这个倒是有点影响生活。”程亦舟调侃道。
他状态不错,起码在林析看来是这样的。
两人聊了小半个小时,林析终于放心了下来。
情绪放松、乐观开朗,但也有掩藏其中的悲伤与无奈,更不愿提及母亲的死亡,一举一动都与他现在状态十分相符,并没有出现林析想象中可怕的画面。
“我过两天带点东西再来看你。”林析心中一块大石落下,起身准备离开。
在她即将转身的时候,程亦舟费力地撑着床,背部离开了靠枕,开口:
“姐姐,抱一下我,可以吗?”
林析沉默地看着他,轻叹了一口气上前,将认识了七年的小孩虚虚揽住。
毛绒绒的短羽轻擦过她的颈侧,传来独属于少年的生命蓬勃气息。
病房重回孤寂。
林析已经离开了许久,久到窗外路灯熄灭,已经到了凌晨时分。
程亦舟举起了放在床头的镜子,望向镜中的自己。
“为什么不让她帮你?以她的能力应该能帮你把被移植走的能力还回来。”
这一画面十分诡异,一个伶仃的少年在午夜时分坐在病床上照镜子,明明嘴唇并没有动,可镜中映照出的人却在疑惑开口。
程亦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透过窗外的星光看着自己关节变形的手指,淡黄色的鳞片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钩甲锋利万分。
“因为,我现在要专心杀掉你呀……”
程亦舟微笑着用利爪刺穿肚腹,一如曾经在那间狭窄的电梯机房,只不过动作粗暴了无数倍。
雪白的被褥被鲜血染红,几枚冒着热气的蛋出现在血泊中。
“啊,不在这里。那是在我脑子里吗?”
话音落下,利爪毫不犹豫地刺进太阳穴,头上的纱布一瞬间崩裂,血柱喷射而出。
“该逃了。”文实用生命异能为他恢复,所有伤口瞬间消失,他继续道:“一所的污染值感应很灵敏,我快藏不住了。”
腐败的生命悄然生长,疼痛早已超出了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
他没有哭,没有叫,只是轻笑着。
笑声从喉咙气若游丝地逸出,不带任何欢愉地缠绕着他。
“吵死了……”程亦舟说。
他终于还是成了异形,成了堕落的代名词,接下来会步入更深的欲念吗?
云层飘散,裸露出了藏匿许久的月光,透过大开的窗户,照亮了被血染透的被褥。
血色上方,几枚椭圆形的蛋反射着熠熠白光。
——
林析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无声叹了口气,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批行李飞到了第九区。
浴室水雾弥漫,在温热的水流冲刷下,林析闭上了眼睛。灯光明亮,因此眼前还是明粉色的一片,水柱击打到脸上,抑制住了些许呼吸的本能。
历经波折,她终于拥有了一份独属于自己的,且不被任何人打扰的时间。
让她能好好梳理发生的事情。
她换了身轻便的家居服,捧着一杯满冰的酒液,坐在了沙发上。
曾被她扫落在地的报告,又被她捡了起来,此刻端端正正摆放在茶几上。林析再一次拿起了它,指尖从“先锋小队C组在执行高危押送任务……”那一行文字划过。
她将报告放置在腿上,抬手摘下了颈间的吊坠,银色的绳链垂下,在纸上摩挲出沙沙声,金色光芒闪耀在掌心,林析垂眸看着它,开口:
“我希望愧疚能随着时间淡去,不论是对你还是对母亲,抑或是我自己。因为我不想带着负面情绪而活。”
“期盼那一天的到来。”
吊坠重新被佩在脖颈,林析饮下酒液,抬步走向阳台,打火机打出跳跃的火苗,一片火光中,文件在充满仪式感的注目下,被焚烧到只剩灰烬。
火焰熄灭,眼前闪回了那些被冒犯的经历,以及那些充满血腥与强迫的吻。
她应该愤怒,起码在那漫长的几分钟里她是这样想的,但浅显的愤怒过后……
居然只剩兴奋的战栗。
夜色浓稠,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她的呼吸与心跳,纷纷在她的耳边化作规律的潮汐。
温柔的海水碾过皮肤,消弭伤痕,在无人瞧见的深处,将她变得丰沛而充盈。
与褚列的话无关,而是她确确实实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似乎有一道温柔的声音,轻哼着摇篮曲将她哄睡,为林析带来了质量极佳的睡眠。
她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11点。
这是一个从她记事起到现在,从未出现过的时间。不过要除过和安曜辰做得昏天黑地的时候,那种时候起不来床属于不可抗力。
因为养殖场的意外,第九区的采样任务顺理成章没了,闻人所长建议她休息几天,之前的项目都已经和同事交接好了,现在也不缺林析一个。
因此,林析在给自己重新购置了一批生活用品后联系了王朔月,去了褚列所在的秘密基地。
很少有研究员会主动“看望”手下已服役的人造异形,需要检查的时候都是特遣队提前预约,然后按照规定的时间前往一所。
这直接导致了王朔月在接到林析电话的时候,一度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直到此刻,王朔月看到了被司机接来的林析,才对此有了些实感。
“这是一所之前开具的检查报告,扫描结果显示褚列脑部出现了一处很小的病变,可是对于人造异形来说,异形本身就是病变的一种,所以不能把这一点和他的晕车联系起来。”王朔月抬手递来一叠整理好的资料。
林析坐在沙发上翻看着,一目十行看完后,开口:“最新的一份是一个月前,时间有点久,需要重新做个扫描看看,你们这边有设备吗?褚列人在哪?”
“有,他现在正在医疗室做检查。”王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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