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瑠猜得一点没错:此时的慕季青正跪在家中祠堂的中央,被父亲用柳条不轻不重地抽打后背,他的母亲则站在其父身后,低声地啜泣着。
慕父看着他被鞭打后发红的后背,开口质问道:
“你个逆子,现在都敢顶撞你母亲了!你可知错了?”
慕季青跪得笔直,仿佛刚刚的抽打如微风拂过那般轻松,可见他心中的倔强和不肯屈服。
“孩儿无错!”
“你——好好好啊!”连一向儒雅随和的慕父都被气得有些失态,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慕季青选择回避慕父的怨气与指责,干脆地用沉默将他的话摔在地上。
慕父见他油盐不进的样子,在祠堂中心有郁气地踱步。
慕母则止住了低泣,终究还是心疼儿子,俯身蹲坐在他身边,哀求他:
“儿啊,娘求求你,你就低头认个错吧······”
然而,即使是平日里最见不得母亲眼泪的他还是坚如磐石,丝毫不为所动。
慕母见他如此,扑在他身上哭得更伤心了。
慕父终于被他激怒了,他丢掉手中的柳条,用手指颤抖地指着他责骂道:
“好哇,还没考得功名呢,就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我问你,为何要去蹚清河村的浑水!?啊——”
“浑水?”慕父的这句话反倒激起了他的反抗欲,“父亲难道就将被土匪劫掠,被官府欺瞒的百姓们称为浑水吗?”
他尖锐的质问让今晚的愤怒到达了顶峰,慕父将被扔在地上的柳条拾起,使了十成十的力气往他身上抽打过去,慕季青强咽下溢至嘴边的呜咽,挺直身板,默默忍受。
“你个逆子,现在连我都敢顶撞了,看我今晚不好好教训你,你今晚就在祠堂罚跪,明早天亮之前不许踏出门来一步。”
慕父一面挥动手中的柳条,一面不忘惩罚他,却唯独回避了他方才尖刻的质问,而将矛头不着痕迹地转到顶撞长辈上。
慕季青好似也知道他的心思,于是今晚直接将这种冒犯进行到底,他直接开口撕掉了他仅存的遮羞布,他在母亲的抽气中说道:
“父亲,您不还是为着自己年轻时为官的错误来惩罚我,说是什么怕蹚浑水,惹祸上身,不过是为自己的无能和懦弱遮羞的借口罢了!我绝不会步您的后尘!”
慕季青的话掷地有声,整个祠堂都陷入到诡异的死寂中,唯有案前的烛火发出如幽灵般飘忽的声响。
令人意外地是,慕父听到他尖锐的反驳,手中高举的藤条缓慢地颓然地垂落下去,他好似被骤然被掏走了灵魂一般,没有再说什么。
而是落寞地转过身,脚步沉重地离去了。
慕母两头都放不下,她泪眼婆娑地望了望远去的丈夫,又看了看眼前满身伤痕的儿子,还是在后者宽慰的眼神中追去丈夫那里了。
—
绝尘单骑疾行,穿行在山中。
秋风萧瑟,枯叶山响。
她虽一心归返,但也时刻警惕周围的动静,毕竟荆州匪患一向严重,她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行至一座山前,她勒马停下,稍事休整。她坐在树下,小口吃着提前备好的熟食,马儿也在她身旁弯腰吃草。
这时,四处出奇地空寂下来,恍若有什么东西一瞬间出现吞噬了世间所有的声响。
绝尘也被这片刻的死寂牵动了神经,她本来微垂的头缓缓抬起,而正是这一抬,让她察觉到了隐匿在远山中的窥伺的视线。
在她敏锐的第六感的驱使下,她往视线投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一片光秃荒凉的山间林地,似乎并没有什么活物的痕迹。
她盯着看了许久,这才按捺住心下的不安与异样,赶紧上马离去。
而在她离去之后没多久,荒芜一物的林地之间就出现了两个仓皇的人影。
“哥,她不会看见我们了吧,可吓死我了——”那人说着还抚了抚胸口,作出一副将心放在肚子里的样子。
“瞧你那怂样儿,还有没有点做二当家的样子?!”旁边那人不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对他大加斥责起来。
“可是···我们本来就不是土匪啊···”另外那人好像没有听到责骂的话一样,又出言顶撞起来。
“······”似乎是习惯了他这愚笨又直白的性子,同行那人没有再回话,而是兀自往回走去。
后边那人却不依不饶地追上来,说起刚刚绝尘离去的事。
“哥,放她走真的没事吗?上头不是说不能让他们过去吗?你说她怎么那么厉害,隔着这么远都知道我们在···”他一开始提问就停不下来,问题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来。
走在前头的人终于忍受不了他的絮叨,厌烦地说:
“上头上头,上头是你爹还是你娘,是上头把你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吗?!”
后头的人显然是被他的突然爆发给吓到了,鹌鹑似地将头缩了回去。
前者却更加愤怒起来,肆意的发泄起内心的怒火来:
“他们当官的除了把咱们当枪使还能干什么?抢来的东西什么时候进过我们的口袋,他娘的,咱们把头拴在裤腰带上,落得什么好处了?”
他生气地将受的委屈一个劲儿地往外倒,直到他力竭稍歇,身后跟着的人才敢小声嘟囔一句:
“那咱们就不做了呗,我本来就不想做了···”
“呵——”前头的人顿住了脚步,猛地转过身,眼底满是偏执和愤恨,他抓住身后那个差点撞上自己的人的肩膀,“不,我们一定要做,还要一直做下去。”
“那···”身后的人冷静地问道“之后的那队人怎么办?”
前者放开他,又回到距离他一步之遥的位置上,神情淡漠地回道:
“自然是尽力去做了,而至于结果如何,就不是我们可以完全掌控的了。”他平静到刚刚那个声嘶力竭的他顷刻间便消失了。
身后的人面上一喜,脚步放快追上去:“哥,你愿意放过他们了?”
“不是我愿意放过他们,是武艺和没钱救了他们,当官的一声令下,我们就要去拼命?真当我看不出来他们都是练家子中的高手,跟他们死磕,不是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砸吗?”那人啐了一口,接着说,“还有就是他们带着的净是些破纸片子,就算是想抢也没得抢,不管怎么说,我总得为我们哥俩儿的未来做谋算吧。快跟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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