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新闻了吗?昨晚爆炸了。”
早上刚进教室,唐念就听到了班上同学们的讨论,这不太寻常,因为平时大家都会争分夺秒利用晨读前的这段时间自习。
她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听到徐晓晴同其他人说:“又是反叛军搞的鬼吧,今年都第二次了。”
离战争仅仅过去二十年,世界各地仍然零星存在着想要复国的战前遗民,这些人被统一称为反叛军,战后的纠察部就是为了平息相关政治动乱而专门成立的武装力量。
爆炸发生在C-203区的一家化工厂,离他们所在的C-201区80公里,听说没有人员伤亡,但是失窃了几吨新造的化工材料。
“唉……主要是我们这边又得遭殃。”坐在她前面的学生叹气,“都要高考了,能不能别搞啊?要是出点意外,我努力了这么久就全白费了。”
他们位于无污染区的边界,反叛军窃走化工材料后一般都会往污染区逃逸,每次遇到这种事,他们这里都首当其冲。
徐晓晴从桌肚里摸出笔记,随口宽慰道:“那也没办法,谁叫我们住在这?反正有纠察部在,再乱也乱不到我们头上,乖乖学习吧。”
*
反叛军的动乱在战后这二十年间屡见不鲜,包括唐念在内的许多人都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和三不五时出现的叛乱友好相处了。纷乱虽然无处不在,却没有真正影响到他们的生活,因此宵禁通知下达以后,大家都吃了一惊,没想到事态竟然已经严重到需要实行宵禁的地步。
晚自习暂时取消了,尽管学生与家长们怨声载道,但迫于上头的压力,学校并不敢承担风险。
傍晚六点,唐念背着书包走在放学的路上。
夏季天黑得晚,六点左右,天光大亮,街道上却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坐在摩托车上的纠察员荷枪实弹,手拉警戒横幅,放着提示喇叭,在街道上来来回回巡逻。
风声呜咽,将白色塑料袋从街头吹到巷尾,飘飘摇摇的,像一朵流浪的浪花。
电子生成的声音夹杂在风里,断续地说:“晚上八点过后,请所有居民非必要不外出……”
唐念回到家里,起锅烧水,把中午备好的菜和解冻过的猪肉下进锅里,加了包酱料,打算随便炖锅大杂烩。
等菜熟的间隙,她回自己房间做了会儿题。
屁股还没把凳子捂热,唐生民就进来了。他刚回家,风尘仆仆的一张脸,踱步到她门前,朝她举臂示意手里拎着的包装袋,说他在外面跑了好几条街才找到一家尚未关门的煎饼店。
“你趁热吃了吧。”他慈和地说,破天荒向她施展出父亲的柔情。
唐念已经了解他了解到他一脱裤子她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的程度,闻言头也不抬地说:“没钱。”
“……”
唐生民脸上表情僵了一瞬,干巴巴地说你把爸爸想成什么了,我关心你一下还不行吗?难道我关心你就只是为了找你要钱吗?
她八风不动,笔尖在卷子上飞快划拉,勾出选择题的答案。
唐生民自讨了个没趣,见她没有理会的意思,只好丢掉惺惺作态的伪装,清咳几声,赔上不值钱的笑,往她床上一坐,酝酿出一个委婉的句式:“念念,是这样的……”
他只有要钱的时候会肉麻兮兮管她叫念念,其他时候就是“唐念,把地扫了”“唐念,把碗洗了”“唐念快去做饭,我肚子饿了”,呼风唤雨,形同皇帝。
唐念懒得理他,任凭他在身后念念念念地叫,醉翁之意不在酒地说自己最近有个多年不见的发小要结婚了,他得去参加对方的婚礼。
“参加婚礼,那总得交份子钱吧……”
说到最后,图穷匕见。
唐念保持漠然。
他嗡嗡嘤嘤地蚊子叫了一段时间,发觉毫无作用,干脆死皮赖脸往地上一滑一瘫,抱住保险柜开始哭,说:“呜呜,算我求你了嘛!我保证只有这一次,这笔钱拿到手我绝对不乱花,交完份子钱,这个月我就不找你要钱了,真的,我拿我的生命起誓!你给我几百块就行,几百块都不给,你真忍心看我在那帮兄弟面前跌份儿吗?”
保险柜里的重要文件早就被唐念取出来藏在别的地方了,现在里面只住着小怪物。虽然有保险柜封着,它没法溜出来,更不能发动攻击,但唐生民这样冷不丁一搂,她还是担心它受到惊吓发出响动,于是只能转身命他出去。
“我不!你不给我钱,我就赖这儿了,我今晚抱着保险柜睡你房间地板上。”
“……”
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能说出的话吗?唐念眼望天花板,不理解自己怎么才十七岁就无痛得了个巨婴儿子。
“你起来,我等会儿写完作业再转账给你。”她暂且退了一步。
唐生民大喜,一扫颓靡之色,神清气爽地从地上站起来,理了理褶皱的衣摆,又穿上了人模狗样的皮,颔首道:“我就知道你是个体谅爸爸的好孩子。”说完很顺嘴地低头咬了口据说是买给她的热煎饼。
他哼着小曲儿出去了,唐念想的却是得给自己的卧室门换一把锁,现在的锁唐生民也有备用钥匙,可以自由进出,看来必须换一把锁才能彻底将他拦在门外了。
*
唐生民最后并没有从唐念那里要到钱,因为她背信弃义,拒绝践诺。
他磨了她好几天,最后没磨来钱,倒是磨来了纠察员。
院子里的铁门被敲响,唐念走去开门,唐生民还在客厅发表他“不孝女”的论调,直到大门一敞,露出两位纠察员的制服,他未出口的后半截话才生生咽了回去,改成谄媚的:“两位大人……”
又不是古代,都2085年了还有人叫“大人”,纠察员中较为年轻的一位没忍住笑了一声,被前辈斜眼瞪了才止住笑。
“咳咳。”年轻纠察员赶紧清了清嗓子,端正面容,边核对手头的户口登记资料,边问,“你们是唐生民和唐念吧?家里两口人?”
“啊,对。”唐生民来到院子里。
年长那位亮出证件,安抚他们说不要紧张:“我们只是挨家挨户过来慰问一下大家的情况,告诉大家如何做好预防工作,要是看到了疑似反叛军的奇怪的人,可以拨打这个电话举报。”
“反叛军已经跑到我们这了吗?我看这几天街道戒严很严重。”唐生民一秒忘了自己方才的出糗,递给年长纠察员一支烟,热络地与对方攀谈起来。
年长纠缠员接过烟:“小事儿,防范于未然嘛。有我们在,反叛军就是落水狗,能闹出什么动静?”
两人像谈论到“今天天气很好”一样和乐融融地笑起来。
唐念向来对类似场面毫无兴趣,正想回房间学习,就听到年轻那位“嗳”了一声叫住她,问:“你受伤了?”
年长纠察员闻言,逐渐收敛起脸上的笑,目光微凝,落向她右手缠绕的绷带,对唐生民说:“怎么伤到的?伤在手上可不行,都快高考了,你女儿是高三生吧?”
“是啊,高三了,她自己走路摔到的。”唐生民趁机小人之心地数落了一下她,“我女儿这人就是忒冒失。”
“我们车里还有瓶促恢复的膏药,要不我让我手下拿过来吧,帮你女儿处理下,别影响写字。”
“哎哟,真没事儿!”唐生民替她推诿了,“就一点小伤,不至于不至于,而且她是左撇子,可以写字。”
“哦——左撇子。”年长纠察员点点头,对她说,“小姑娘以后走路还是得当心点啊。”
他们站在门口宣讲了一通宵禁的注意事项就离开了,转而去慰问提醒下一户住户。
关了门,唐生民感慨说没想到纠察员连她受伤这种小事都能留意到,他之前致力于将纠察员贬损为官方的走狗,但是现在看来,里面倒还有一些人性未泯的人。
唐念对此不置可否,只默默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她坐在座位上,看了眼绷带,决定先把最后一点历史知识背了再去料理晚饭。
结果还没开始动作,保险柜里就传出了“扑扑”的声音,是小怪物在里头制造的噪音。
经过二十来天的相处,唐念已经很习惯它折腾出的一些动静了,她甚至能根据声音分辨出是它哪个部位在动。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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