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默把书包里所有试卷都翻了出来,仔细寻找半天,转过身,很抱歉地对她说他没有找到她的语文试卷。
“没关系……是我记错了。”唐念慢吞吞地说,“应该是数学试卷。”
他这才把她的数学试卷找出来还给她。
唐念伸手接过,朝他客套地颔首,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捏着试卷的拇指和食指其实是冰凉的。
这一天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像在佐证她的猜测,那种微妙的格格不入就像一块形状不符的拼图碎片被强行镶到了拼图的空格上。
先是温子默的同桌在课余时间和他闲聊起他曾经扬言非常喜欢的某个游戏,问他在去年的赛季里打到了什么段位。温子默避开了自己平时热爱吹嘘的具体段位的名称,含糊答道“一般般的段位”。
接着是老师点他起来回答一道之前重复讲过许多次的化学题,他说自己不会,老师惊愕地瞪大眼睛:“你可是我的课代表啊?温子默,你伤透了我的心。”
班上同学快活大笑,只有唐念的唇角始终紧紧绷在面皮上。
更奇怪的是他对自己朋友的称呼。温子默是一个偏爱给朋友取昵称的人,他在班上的朋友叫李淼,他总是管他叫李三水。可今天李淼下课过来找他玩儿,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三水”“三水”地叫,而是在李淼犯贱踹了他屁股以后扫了眼他校服前的铭牌,说:“李淼你够了。”
唐念当然也怀疑过是不是自己想太多。高三生有点脑雾很正常,她自己也未必记得住发生过的所有事。而且温子默说话的发音方式与平时一模一样——口音是非常私密的存在,说话再标准的人也有独属于自己的咬字习惯,要做到连发音方式都完全模仿并不是一件易事。更糟糕的是他的字迹看起来也没有产生任何变化。
趁温子默下课去洗手间,唐念翻阅着他今天新抄写的笔记。
她想到了唐夏。唐夏的学习模仿能力也很强,但它唯一的寄生对象是只会喵喵叫的小猫,在寄生界堪称不思进取,她不确定它的模仿能力有没有强到连字迹与发音都能完美复刻的程度。
“唐念?”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充满疑惑的轻唤。
唐念脊背一僵,放下手里的本子,回头看向去而复返的温子默,他指着自己的课桌解释:“我忘了带纸。”说完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问,“你在做什么?偷看我的书?”
她敛起神色,平静地点头承认了:“物理课上老师让我们抄的公式我没看清,用你的笔记对一对,没提前跟你说就碰了你的东西,不好意思啊。”
“哦……”他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连呼吸似乎也屏住了,定定注视了她好一会儿,说,“那你慢慢看吧,毕竟……”
他朝她龇牙笑了笑,“我之前向你借了数学试卷嘛。”
*
因为专注于观察温子默,中午唐念忘了回家,在学校食堂草草解决了午饭,傍晚放学回去,门一开就听唐生民叽里咕噜抱怨:“你中午怎么没回来?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啃早上剩的馒头,好可怜。”
没等她答话他就抱着橘猫献宝一样说:“我之前完全低估了猫这种生物的平均智商,没想到这只橘猫也很聪明,我跟它说话它竟然也能听懂,跟上次那只一样。对了,这次这只叫什么名?”
“唐夏。”
“?”
唐生民大惊,“怎么又叫唐夏?!你懒得取名也不带这样的吧,名字还能搞世袭啊?而且这名字不是把前面那只克死了吗,还是我来取个有福气点的名字吧。”
他翻遍字典,最后取出来的所谓有福之名是朴实无华的招财。
吃晚饭时,唐生民又谈及他今天从牌友那听说的秘闻:“三中最近不是有个高三男生跳楼了吗?你有没有听说这事儿?”
唐念缓下夹菜的动作,小幅度点了点头。
“我有个牌友的亲戚就住那小区,听说那孩子跳楼的时候她刚好下楼买菜,目睹了现场,她说……”唐生民神神秘秘地掩着嘴,“那孩子刚死就有尸臭了,而且摔到地面上,脑袋摔得四分五裂,却没有流多少血,也没剩多少脑浆。”
她的心重重一跳,正要说些什么,抬头那一瞬,却对上了唐生民清明的眼神,他看着她:“就跟唐夏一样。”
*
唐念一直觉得她爸有点大智若愚在身上,也许用大智若愚也不够贴切,太往他脸上贴金,应该叫一分智九分愚,就像一个长年醉酒的人偶尔清醒几秒。
他为数不多迸发智慧的瞬间总会让她起鸡皮疙瘩,最早的一次在林桐失踪以后。
在她的要求下,唐生民拖拖拉拉报了案,可这件事最后依然无疾而终。那段时间林桐的去处几乎成了她的执念,一有空她就研究林桐留下的物品,连她用来管理家庭支出的记账本也不放过,每天对着台灯一条条对账目,试图效仿福尔摩斯,从里头寻出些和她下落有关的蛛丝马迹。
如此坚持不懈了几个月,有一天,唐生民冷不丁对她说:“让你妈妈安心走吧,她的世界不在这里。”
“什么?”她面露迷茫。
“如果她想被我们找到,肯定会留下些线索,你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线索,说明她根本不想被我们找到。”他冷静到近乎冷酷地向她披露现实,“让她安心去她真正想去的地方吧,离开的人不必挽留。”
另一个让她汗毛倒竖的瞬间就是现在。
唐生民仿佛鬼上身一样说完那句惊天地泣鬼神的“就跟唐夏一样”,接着便又恢复正常,叽里咕噜地说今天的番薯叶口感太老了,是不是炒菜之前忘了摘掉老梗。
“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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