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遥远北境雪山吹来的风雪笼罩了整片挪德卡莱,在边境施展自然的伟力。
皮肤浮现银蓝的纹路,一开始只在皮脂层下,随着力量的透支消耗,它们烙印在皮肤表层,然后开裂、剥离、脱落,露出血肉模糊的组织。
谢苗感受到的疼痛很轻微,充其量算是正常人类天干物燥时期皮肤的燥痒程度。忍不住抬手擦,结果一袖子血,呐呐的不敢再动了,等身体自己修复。
[这是我的功劳,谢谢。]小鱼打破他的幻想,[原本以为痛一次就足够你长教训了,谁知道你疯成这样,真是搞不懂……痛觉感受阀值降到最低了,没有完全屏蔽是怕你又猛的送死。]
一个人毫无痛觉是相当危险的——虽然谢苗发癫的时候也顾不上痛不痛这档子事。
“真不错。”他语气轻快,“你越来越了解我了。”
[你到底在骄傲个什么,恃宠而骄、胆大包天、鲁莽好胜……]小鱼细细数落这个可恶的家伙,见他又脱力躺倒,[现在还好吗?要不回去睡觉?]
谢苗用手枕着脑袋,躺在船板上看着皎洁的明月与飘飞的白雪,困倦的打着哈欠:“走不动了,好累,在这睡一觉好了。”
[会着凉的。]
“活不到着凉那个时候。”谢苗有气无力道,“我这么一个明晃晃的靶子杵在这里,他们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猎月人雷利尔收集的碎片不是他曾经的全部,恢复的力量也只有十分之一。哪怕菲林斯用特殊的方法对猎月人心脏做了手脚,导致他就算找回了全部的碎片也无法发挥全部的实力;哪怕猎月人已经被少女用月之门驱逐;哪怕挪德卡莱现在看上去一片宁静祥和……但猎月人再回来只是时间问题。
其次,有个明明是最早一批抵达挪德卡莱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露面,只在暗处布局的家伙——他还没有真正动手。
三月月髓都已出现,打着研究古月遗骸旗号的二席[博士]。那个被女士提醒过对他心脏秘密虎视眈眈的家伙……谢苗知道他在注视自己。
[这就是你这些天发癫到处跑的理由吗?]
“要是所做所为都只是朝着单一的目标去,会被富人老爷嫌弃浪费资源、认定价值过低然后抛弃的。”
如果他在潘塔罗涅身边那几年只学会了搅弄金融风云的本事,哪里轮得到他当学生呢。
富人身边从不缺乏金融天才,何况谢苗只是一个半路出家的。
[可是你把自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只是为了当鱼饵引人上钩……]小鱼的话没有说完,但谢苗猜得到。无非是不珍惜生命和身体,让家人伤心难过之类老生常谈的话。
“你好像忘了,我本来就是会死在挪德卡莱的。”
“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去改变这个必死的命运,但是利用这个必定的结果去谋取更多利益是我能做的。”
盲信命运者坠落,污泥命运者陨灭,窥视命运者失明,陈述命运者恶毒。
他不知道属于自己的[命运的时刻]全貌究竟如何,但有些事的处理办法是相同的:如果死亡的结局无法避免,那就脚踩油门一路狂飙。
小鱼一时无言,只是用柔软而哀伤的目光注视他,良久才开口:[有时候我不太能理解你,想要的到底是悄无声息的凋零,还是灿烂盛大的落幕。]
从船底伸出一只又一只紫红的手爪,勒住船上人的脖子、腰、脚腕。偏偏他本人在笑:“看你喜欢咯。”
他被拖入身下紫红的漩涡。
风雪散去后月光依旧皎洁,海面平静。那艘船独自驶回港口,黑色手套捏着薄薄一张权限卡扫过登记的机器,一路绿灯,隐藏程序启动,访客记录自动销毁。
谢苗被卷入了错乱的空间,在深夜的星砂滩上奔跑、追逐、逃杀。
一开始那些手掌只是难缠得像是深山老林里随处可见的带刺藤蔓,扒着人不放,但力气稍微大些还是能斩断。
除了麻烦没毛病。
谢苗用随身携带的炼金武器就能轻而易举的暴力撕裂这些爪子,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只是依旧使不了多少力气,跑两步都恨不得躺下来歇会。
然后那些爪子的力气增大了不少,普通的炼金子弹打不穿,只能用冰元素压缩子弹打,好歹打中了反应迟缓,他跑得不用太费劲,得空还能喘口气。
直到他浑身发热,腿部灌铅般迈不开,不得不停下里歇口气。
呼出的气好烫,叫人疑心脸颊的温度会不会烫熟新生的皮肤。
挪德卡莱的雪积得越来越多,他手持的枪膛再也无法聚集浓缩纯粹的冰元素力量成子弹。奋力抬手拿枪托砸,造成的伤害终归有限。
毕竟与他缠斗的不是活人,而是一群深渊力量的衍生物。没有痛觉、没有恐惧、没有弱点。如果无法依靠绝对的力量进行碾压式攻击,那么被它们耗死也算谢苗的结局。
他想,希望别是帕维尔给他收尸。如果是帕维尔不幸的成为那个收尸的幸运儿,也不要生他的气啊。
许久不再使用的邪眼一如既往的红,这种时候就不要想什么黏腻腻的血液了,将它想象成一颗熟透的大樱桃好吗?
只是一般像这种高品质的樱桃会让钱包大出血,而谢苗手里的会让他字面意义上的烧血。
枪支收束成为长鞭,一直垂到脚下的黑色砂砾上。月光原想为其镀银边,但是火元素和血实在是太霸道了,啪的一下抽打空气,吓得月亮躲进云层后不敢再看。
[我很少见你用这个鞭子抽谁,原来还会这个么……]
跟玛格丽特姨妈学的。
谢苗在心中默默回答,玛格丽特抽人可痛了,鞭子甩得比马鞭更响亮,舔一下皮肤都能撕咬下一大条血肉。
不过邪眼还是太费命了,谢苗平时用十分钟都得歇十小时缓缓,这次抽了十五分钟,哪怕是声如洪钟的奴隶主在场,也实在是抽不动了。
如果那些爪子但凡有点脑子,这会恨鞭子超过恨谢苗。
谢苗觉得鞭子打人的羞辱意味还是太强了:伤害高,嘲讽值也傲视群雄。
紫红的雾气弥漫开来,月亮彻底消失在云雾的遮挡后。
雾中出现绰约的人类身影。
她从雾中走来,铂金盘发,眼睛是少见的柔灯铃花色,眉毛上挑,中和了温婉,平添几分英气。
如果一张脸的美貌是十分,那么她的眉眼独占八分。
谢苗愣在原地,一时间忘了继续催动邪眼。尘封的记忆里好像也有这样一张含笑的脸,女人捏着玩具逗得“他”咯吱咯吱笑;女人将“他”推远然后抬手朝着自己太阳穴开枪;女人的肖像印在愚人众的档案上,成为谢苗辨认她模样的唯一线索。
那是愚人众上尉,卓娅·雪奈茨芙娜的脸。
那是妈妈的脸。
“……妈妈?”嘴比脑子快,在谢苗思索为什么这里会出现妈妈的脸之前,声音已经发出来了。
不是至冬人常用的“母亲”称呼,单词发音更贴近幼童才会喊的“妈咪”。就好像那个早夭的小男孩站在谢苗这个位置上,怯生生又期期艾艾的喊妈妈。
妈妈微笑着点头,应下这会称呼。谁能想到呢,战场上凌厉风行的伟大女性私下其实很爱笑。当然啦,卓娅那会也还是大姑娘的年纪呢。
“……妈妈,我有成为让你骄傲的人吗?”过度使用邪眼让他的眼睛变得通红。明知道记忆中的妈妈早已死去,还是不甘心的寻找。就像明知个人的结局是惨烈的死亡,还是义无反顾的拿起武器站在这里。
我知道、我知道他们拿我做实验,我知道他们要我身上的力量,我知道你是假的,我知道我会在这里死去,但是——如果你真的看到了我记忆里妈妈的模样,选择变成她,那么请你告诉我,我的妈妈会为我骄傲吗?
妈妈只是微笑着,伸出手。那些曾与谢苗缠斗的紫红色爪子的力量进一步增强,力气甚至大到一抽就可以把谢苗甩飞,脊背砸到坚硬的石头然后在地上滚了两圈,失去武器的保护,人类脆弱的脊骨一折就断。
再强大的猛兽一旦断了脊骨,那和任人宰割的肉块没有区别。
他爬不起来了。
邪眼被它们硬生生从谢苗手里抢走,摁在地上砸得粉碎。然后是那条从枪变为鞭子的武器,银色的炼金造物被紫红的浪潮吞没,极力想要回到主人手中并肩作战,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奋力挣扎的主人被从紫红雾气中浮现的身影抓住脚踝,在黑与白的沙滩上拖行,留下猩红的痕迹。
“妈妈”一脚踩碎了谢苗的腿骨。
她仍然在微笑,因为那个六岁的小男孩记忆力的妈妈就是温和笑着的。
那些爪子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一拥而上,隔开手腕与脚腕、挑断手筋与脚筋,让善用武器的人再也拿不起武器。挖出膝盖骨、踩碎脚踝关节,让以灵巧著称的猎手失去他引以为傲的速度。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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