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冬与挪德卡莱交界的边境,两个骑马的家伙裹得严严实实,远看就像四条腿的熊在雪地里蹒跚。
“小阳,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大哥。我不冷。”
“真的假的,别硬撑。前面就是补给站,等会我们坐下来休息一会,可以坐船去基地那边。会轻松很多。”
“真的不冷,我没硬撑。背上都出汗了。”封阳艰难的扯松了一点围巾,这是瓦西里自暴雪封路后死活要给他戴的,生怕他受冻失温,“终于要到挪德卡莱了,之前没觉得至冬这么大过。”
风雪无阻快马加鞭,走最近的大路,换了几匹马,除去必要的休息补给,一点没带耽误,才能从至冬边陲小镇来到挪德卡莱边境。
一路上都是听人说道这场奇怪的雪灾多么奇异而突兀,封阳只当天公不作美,瓦西里脸色却是一点点变得难看。
好在挪德卡莱终于快到了,前面的车站有补给供应。马儿呼哧呼哧喘着热气,撒开蹄子狂奔,一刻钟后在马棚大嚼草料燕麦豆杆,尾巴甩得惬意。
封阳在用热可可(纳塔叫这个苦水)淹死棉花糖,除去烈酒,高糖分高热量的食物是至冬人的偏好。
“大哥,你也来一杯,甜甜的好吃。”
“谢谢小阳。”瓦西里没跟他客气,只是捧着杯子有些发愣,“谢缪尔也爱吃这个。”
“对,他还喜欢再加一块巧克力,甜到齁。不知道他在挪德卡莱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现喜欢吃的东西。”封阳还是很乐观的。
瓦西里只是用柔和的目光注视他,几天的相处完全足够他体会到弟弟为什么这样喜欢一个男人并愿意结婚:“要是情况顺利的话,你带他正好在挪德卡莱玩一阵子。”
“当然当然!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有点不高兴,毕竟之前是叮嘱我,让我在家等他回来的。”
瓦西里微笑:“怎么会呢。他要是生你的气,就该换我生气了。”
封阳瞪大了眼睛:“唉?”什么意思?
挪德卡莱的风雪算不得大,至少比起至冬境内的暴雪灾害,那完全不够看。
两人乘船抵达帕哈岛,被匍匐在海面上的钢铁巨物震惊失语。
封阳仰着头:“哇——这就是至冬重工吗?好厉害。”
瓦西里笑笑,想说些什么,愚人众军人的优秀视力和听力让他捕捉到了周围环境的异动。
在帕哈岛东侧的山地,连日的积雪将万物染上霜白。北地冷冽的寒风重塑了枝叶与冰棱走向,枯木向苍白的天空延伸,似行将就木老者伸出手臂时不甘的呐喊。
有个小男孩站在上岸谷底走廊中间。
那孩子背对着他们,铂金色的短发,穿着背带短裤站在雪地上,露出的皮肤很白——也不嫌冷。
封阳顺着瓦西里的目光看到了他,直接解下了脖子上的围巾,大步流星走去,把围巾往人家身上一罩,像披肩似的:“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小男孩向后仰头,后脑勺正好被封阳托住,额发随着动作撩起,露出一双蓝紫色的眼睛。
封阳:“哎?”
封阳眨了眨眼睛,大声呼喊瓦西里:“大哥你快来!我找到谢苗的亲戚了!”
“什么亲戚……”瓦西里一脸狐疑,等走过去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后,“……谢缪尔?是你吗谢缪尔?”
封阳不明所里云里雾里,但作为和谢苗一起长大的哥哥,瓦西里绝对是记得弟弟小时候的样子的。他一把抱起这个过分安静又不怕冷的小男孩,仔仔细细的用目光描摹:“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是谢苗?不可能吧,谢苗24岁,这个小朋友看上去也才五六岁的样子……”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封阳的身体还是非常诚实的凑了过去,满眼都写着我想抱抱。
瓦西里却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一边摸男孩的脸,一边用围巾把人家裹得更严实了些:“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是说不许做危险的事吗?”
瓦西里从小就长得好看,如今也是个美人,冰蓝色的眼睛盛着泪光,叫人不得不怜惜。
但这个小朋友好像听不懂人话一样,毫无反应。只是在泪水顺着瓦西里脸庞流下时忍不住抬手去擦,说出口的却是瓦西里和封阳听不懂、也无法理解的语言。
但人类的肢体语言是互通的,封阳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到处找帕子纸巾:“哎呀大哥别哭啊,当心着凉。外面这么冷,别给孩子冻到了,我们找个暖和的位置好好说,行吗?”
于是瓦西里把小男孩的脑袋往怀里一按,五六岁的孩子和一个成年的至冬男人相比实在是太过瘦小了,裹着封阳赞助的围巾以及外套(封阳之前被瓦西里套了两三层,脱一件完全没问题),能露出来的只有那孩子扒着瓦西里肩膀的手。
封阳紧跟着瓦西里在后面走,透过那一点空隙,看见了明亮的鸢尾色眼睛。晶莹剔透,像阳光下的彩色宝石。
封阳什么都不知道,他目前没法把眼前的小男孩和谢苗联系起来,只是单纯欣赏那双眼睛的美丽。
大哥是不是误会了,谢苗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变得这样小呢?蓝紫色的眼睛虽然少见,但谢苗说过:他的瞳色继承生母卓娅女士,所以说不定这个小孩是谢苗母族的血缘亲戚呢?
母系血脉的遗传是最稳定的——出身药学世家,学医且精通药理的封阳多多少少是知道影响子代遗传的因素有哪些的。
他们走到月矩力实验设计局,也就是瓦西里等愚人众口中的基地内部,通关检查的时候,那些工作人员甚至以为是瓦西里带着儿子来了:都是铂金短发,以及蓝色系的眼睛嘛。
封阳还见到了二哥帕维尔,这家伙打着哈欠从主控室出来,见到瓦西里怀里的孩子时一个用力过猛,直接徒手捏碎了玻璃杯,饮料流了一地:“你背着我生孩子了?!”
“放狗屁!这是你弟弟!”瓦西里捂着怀中小男孩的耳朵,生怕他听到脏话,转头就怒喷,“你怎么看人的!你弟弟变成这个样子你还在基地吃零食喝饮料!你睡得着吗你!”
扫地机器人嗡嗡嗡的跑过来打扫卫生,封阳觉得稀奇,蹲下身慢吞吞蹭过去,抱着膝盖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也就没发现有双蓝紫色的眼睛一直在好奇的注视他。
“谢苗怎么了?他不是在那夏镇玩得好好的吗?”帕维尔被劈头盖脸骂一顿也很委屈,“他前几天才跟我写信,说找了个新老师学习炼金术呢。”
瓦西里:“真的?”
帕维尔振振有词:“就是真的!你给我道歉!你污蔑了我高贵的灵魂!”
两人都争吵丝毫不避着外人,基地同一层的员工几乎全部扒着各自房间的门看热闹。
瓦西里冷笑,手上动作却是轻轻的,把外套脱下,让小男孩转过身来直面帕维尔:“你给我睁大眼睛瞧瞧!这是谁!”
帕维尔:(●▽●)
帕维尔:“谢苗生的?”
蹲在地上的封阳举手,乖乖回答:“没有那个功能,年龄也对不上。”
帕维尔显而易见的崩溃了:“那这孩子哪来的?!怎么跟谢苗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在路上捡的,就在基地外面的雪地里。大雪天!光着腿!冷得像坨冰!”瓦西里暴怒之后诡异的平静了下来,“你确定谢缪尔没有被博士大人叫走吗?”
如果他的弟弟谢缪尔这时候还在那夏镇,怀中的孩子又是怎么回事?被博士人工培育出来的吗?
“没人联系得上博士,他要么一直在外面跑,要么待在自己的实验室里闷头搞研究,谁也喊不动。”帕维尔把封阳拉起来,“不吵了,我带你们去吃饭,收拾宿舍出来暂住几晚上……”
“不,我今天就要去那夏镇看到谢缪尔。”瓦西里斩钉截铁。
“外面天都黑了,你带个孩子又冷又饿的,怎么走?野外全是狂猎,你让小阳怎么办?”帕维尔的态度也很坚决,“今晚就留在这边休息,你不饿小阳和孩子还饿呢!什么事明天再说。”
封阳不敢掺和进大人的争斗中去,只是有些疑惑。
他们来的时候天色还很亮啊。
怎么这么快就天黑,来到夜晚了呢?
他想要想得更多,但是脑子被浆糊黏住了,灵知的齿轮无法正常运作,于是他甩甩脑袋,打个喷嚏跟上了瓦西里:“大哥大哥,让我抱抱他呗~”
瓦西里向来疼弟弟,闻言也只是叮嘱封阳仔细些,不要让风从衣领灌进入——小孩很容易受惊又受凉。
封阳点头如捣蒜,然后接过小男孩。
暖烘烘的一团就这样窝在他怀里,柔软的皮肉包裹着脆弱的骨骼,封阳生怕力气大一点,会把这小东西的手腕捏碎。于是外套发挥了大作用,厚实的保暖棉絮作为力量缓冲带再合适不过了。
他抱着这个和谢苗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美滋滋的心想:四舍五入也算是见到小时候的谢苗。好乖好乖,眼睛大大的,脸颊肉嘟嘟,但是下巴尖尖。五六岁的孩子还没有未来的高鼻梁,这会用小脑袋贴着成人的胸膛,从封阳的视角看过去,简直就是被幼崽全心全意依赖一般。
砰、砰、砰——心跳得好快。
封阳好像记起自己随口说过:如果能看到小时候的谢苗就好了。
第七日的傍晚,愚人众的搜寻小队终于在星砂滩的大型贝壳下找到了谢苗。
“长官!长官您快来!我们找到他了!”
“伤口还在流血!医疗兵、医疗兵在哪里!”
士兵们乱中有序推进伤员的治疗工作,这个被众人围住上下其手治疗的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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