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的,浅灰色的积雨云笼罩了连绵的山区,让整个世界都加上了一层暗灰色的滤镜。
山里的草木在阳光下是翠绿欲滴的,但在这样阴暗潮湿闷热的天气,草木也仿佛变成了灰绿色,崇山峻岭带给人的感觉不是生机盎然,而是一种压抑寂静的冷感。
世界很安静,除去破旧的旅游大巴在环山公路上颠簸行驶的声音,一声鸟鸣都听不见。
“唧唧唧……”“吱吱吱……”“呱呱呱……”
“这是什么声音啊,一路都在叫,吵死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晕车的女生被持续的叫声吵醒,她看起来二十出头,个子娇小,苹果脸,还戴了一顶带有粉色小花的太阳帽。
不能怪她出声抱怨,在旅游大巴上本就让人不适,这声音实在吵闹,叫人听了莫名觉得心烦意乱。
“是虫子。”她旁边坐着的是一个年轻男生,两个人姿态亲密,看起来像是一对毕业旅游的情侣,年轻男生瘦瘦高高的,戴着黑框眼镜,长了一张老实面孔。
坐在司机后面戴着小红帽的导游说:“是哦,我们山里虫子多,下雨天嘛,虫子都出来了。”草丛和树林里传来这样的乐曲,这是虫子们齐声演奏的鸣奏曲。
这大巴车一共32个位置,游客30人,是来自天南地北的散客拼团,大家报的都是Y省本地的七天七夜旅游。
Y省是少数民族聚集地,虽然占地面积大,但是少平原,多山区,而且地况复杂,旅行过程中,游客们感觉一天到晚几乎都在大巴上晃荡。
“这里的风景太漂亮了,等停下来我就要画一副!”
“你看到虫子没有,我刚刚看到树上趴着一只大甲虫,感觉有我们脸那么大!”
在大巴车后面两排,有个活力满满的8人小团队。
这些年轻人青春洋溢,满脸的胶原蛋白,他们都是来自A市的某个画室的学生,他们刚刚结束了高考,于是相熟的一群人报了旅行团,正好四男四女,决定去旅游进行野外写生。
坐在倒数第二排右边靠窗位置,背着画板的谈越,就是这8人小团队中的一人,不过因为他是今年才加进的画室,他和画室其他人并不算很熟,只是合伙一起来旅游,毕竟团队价有优惠,人越多,越便宜。
谈越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长大,学美术又很贵,从小就懂事的他还是很有节省意识,这次出来旅游,也是掏的他多年攒下来的压岁钱。
“嘎……”
大巴车突然发出奇怪的声响,原本就颠簸的大巴车毫无征兆的来了一个急刹车,害得好些游客的脑袋都磕在了车上。
还有的乘客没有系安全带,整个人直接滑出座位,“咚”的一声,磕出一个又大又红的肿包。
急刹车受害者的妻子立马用尖锐的嗓音抱怨:“怎么开车的,突然急刹车也不说一声?!”
“前面塌方了,路断了。”司机的声音没有什么温度,莫名让人感觉到压抑。
导游是个年轻女声,说话就要温柔很多:“要下大雨了,夜里和下雨的时候,山路很危险,前面就是山民的寨子了,我们山民非常热情好客的,请大家去寨子里休息整顿。”
谈越后面的女生一脸惊喜地说:“真的哎,之前怎么没看到,这里有个好漂亮的寨子!我还看到了红房子。”
山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淡淡的白雾,可能是因为要酝酿大雨,窗户玻璃也是雾蒙蒙的,谈越拿随身携带的手帕纸擦了擦窗户,他的视力非常好,从清晰的玻璃窗看过去,果然看到了层峦叠翠之中的白房子。
那些房子都是白色的,看起来像是两三层的徽派建筑,白墙青瓦,筒板瓦盖顶,飞檐上蹲着一些石头雕刻的蟾蜍,还有一些姿态栩栩如生的虫子。
墙上也有很多鹅卵石堆砌出来的彩绘,有蜘蛛、蜈蚣、壁虎……似乎五毒俱全。
诸多白房子中间,有一栋红房子,墙壁和砖瓦都是红色的,看起来很是显眼,可能是宗族寺庙。谈越也并不确定,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出门旅游,对Y省的了解就只是山清水秀景美,不太了解本地的风俗文化。
“去寨子里住,那能住得下吗?”“就是,这里有没有酒店啊,提供吃食和热水吗?”“前面路断了,不能返回吗?”
大巴车里的游客很多,你一句我一句的,提出不少意见,但是不管是司机还是导游,都没有再给予回应,他们的神情冷冷的,抱怨的游客们也安静下来。
谈越所在的学生团体反而很是兴奋,毕竟那些白房子看起来很漂亮,年轻人总是永远尝试,喜爱一切新鲜事物。
大巴车很快调转了方向,驶向这座居住着山民的寨子,车子在颠簸了半小时后才停稳。
谈越看到了寨子前面离着的木质牌坊——黑龙寨,牌坊后面是一堵青石堆砌的石墙,足有四米高,墙壁向两边延伸,看这个范围,应该是把那些白房子和红房子都包裹了起来,在牌坊后面的位置,是一道三米高的拱形门。
门口还有个披着蓑衣,看起来十分干瘦的老头子在抽水烟,守着寨子的大门。
谈越想,这似乎是一个很排外的村寨。司机还在原来的位置,导游先下了车:“你们等一下,我要和寨子里的人商量一下。”
这个时候天黑得厉害,她刚下去,大雨哗啦一下就落了下来。
谈越的位置可以看到大巴车后面的车门,透过大雨织成的幕布,可以看到导游显眼的帽子和红马甲,她越走越远,身形也在雨水中被轻微的扭曲。
他的手从风衣的大口袋里掏出一只2B铅笔,下意识在随身携带的素描本上做画。美术生嘛,总是习惯性的用画笔记录下自己的一切灵感。
五分钟后,导游回来了,她脸上都是雨水,头发也狼狈得贴在脑门上,可能是因为淋了雨,脸色变得有些惨白。
谈越注意到她全身都湿透了,大巴车里汇聚了一滩雨水,雨水有点脏,里面还有一些小黑点浮动。
这些小黑点好像是活的,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应该是滴水导致的泥土流动,那些只是普通的小黑点。
只顾着看导游的谈越并没有注意到,这辆大巴车上有些游客的脸也变得同样的惨白,白里微微泛着青,一些化了妆的女游客嘴唇还是红彤彤的,倒映在车窗里的影子看上去像是纸扎人。
女导游用喇叭向游客们强调:“我问过寨民,他们答应了,在这子住宿和吃饭是免费的。大家一定要懂礼貌,不要挑三拣四。寨民们讨厌不守规矩的人,还讨厌别人浪费食物。”
住宿和吃免费,那些本来很有意见的游客就闭嘴了,毕竟现在下了大雨,路滑危险,闷热的大巴车里肯定没有寨子里舒服的。
游客们在导游的带领下进了寨子,谈越一脸好奇的看向那些白房子,靠得近了,很多细节更加清晰,那些墙上的图案,果然是很经典的五毒:蛇、蟾蜍、壁虎、蜘蛛、蜈蚣。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很多别的虫子图案,比如说,蜻蜓、蝴蝶、飞蛾、天牛之类的虫子,他并不是虫类爱好者,所以也只能勉强认出常见的几种。
寨子里的房子修得都挺漂亮,有很多穿着特色民族服饰的老头和老太太在外面干活,女人们大部分干的都是纺织的活,有很多人家养了蚕,她们从养蚕到抽丝到纺织,似乎全靠人工。
男人们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还有人挑着山泉水回来,寨子里条件很差,连自来水都没有,寨民们喝的是山上引下来的山泉,还有的是人工开凿出来的深井打的井水。
这是一个没有什么现代化科技的村子,一切都原汁原味,就连村长家都没有电视,只有一盏昏暗的电灯。
明明房子外墙雪白,可大部分人家的屋子里,却因为只有烛火摇曳的蜡烛照明,显得十分阴沉昏暗。
谈越跟着大部队到寨民家避雨,他们这个八人小团队被分到了一个独居的阿婆家的寨子。阿婆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还养了3只鸡,没有公鸡,全部都是母鸡。
院子里堆了很多个大坛子,都是那种比较古朴的大陶瓷坛子,一块块石头压在上面,可能是腌的酸菜。
谈越的同学们新鲜劲过后开始怨声载道:“怎么没有电啊,我充电宝没多少电了。”“山里的信号也太差了吧,我都没有网了!”
谈越掏出自己的旧手机,和其他人一样,他的手机也没有信号,电话和短信都发不出去,更别说网上交流了。
好在同学们还是擅长苦中取乐:“我带了扑克。”“我也带了!”“我们来打扑克吧!”
七个人分成三三两两的团伙开始扑克游戏,也有人招呼谈越,但是他对这个没兴趣:“我出去转一转,你们自己玩吧。”
他的长相很出众,浓密的眼睫分明,浅褐色的眼珠像是千年的琥珀,清澈干净,像是山野间的一头小鹿,属于顶尖的森系长相。
用从小到大朋友们的话来说,那就是看起来并不浓艳的五官拼凑出最完美的艺术品,森系的天花板,好看且耐看。乍一看觉得顺眼,越看越觉得好看,就像是森林里清新的风,自然舒服,浑然天成。
这种没有攻击力的好看长相让谈越在念书的时候一直很受欢迎,不仅猫猫狗狗喜欢他,街道上的阿公阿婆,牙牙学语的小孩也都喜欢他。
谈越和暂时收留他们的阿婆打了声招呼:“阿婆,我出去看看。”
阿婆不会讲普通话,而谈越听不懂本地方言,所以他是一边说一边比划。
交流的过程中,李阿婆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谈越的脸,感受着年轻人充沛的气血,她的嘴角拉开了一个夸张的弧度:“去吧去吧。”
老人的肉柴,小孩的肉太少,细皮嫩肉的年轻人气血充沛,最是美味。
而且这个年轻人身上很干净,长了这么好看的脸,还元阳未失,献祭给龙神大人,祂肯定会喜欢。
望着谈越撑伞离开的背影,李阿婆在后面高兴得手舞足蹈。
她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又直勾勾的看着屋子里几个打牌的年轻人,满是皱纹的脸,浮现些许嫌弃:一个个黄毛绿毛,容貌夸张,气息浮躁。
明明还是学生仔,有几个看起来气血虚亏,肾气不足,一看就不是童男。都是一群残次品,不过胜在年轻数量多。
李阿婆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她的舌头很长,像是鸡冠花一样艳丽鲜红,而且尖端的位置还会细长分叉。
有个在屋子里吸烟的男生刚刚好看到了这一幕,手里夹着的香烟掉下来,烫伤了自己的脚背。
他当即就是一阵踢踏舞,连声惨叫:“痛痛痛……”
其他同学取笑他:“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那个男生用凉鞋把香烟踩灭,他又看了一眼低头纺织的李阿婆,后者的舌头已经收起来,看起来只是个普通老太。
他心有余悸的压低声音问:“你们有没有感觉什么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男生搓了搓自己胳膊上起来的鸡皮疙瘩:“就是这个寨子里的人啊,有点热情过头了。”
寨子里的人确实很热情,见到他们进来,一个个笑容满面,又是主动提供住,又是主动提供吃,一分钱都不收。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正常人的舌头不可能像蜥蜴那么长,更不可能分叉!
“导游不是说了他们山民都很热情好客吗?”其他几个人没当这个男生的话回事,“咱们也不是故意要留在这的,这不是因为下雨才逗留嘛,明天等停雨了就走。”
“就是就是。”这群刚毕业的高中生显然还很单纯,男生刚刚升腾起来的警惕心也很快消弭:要尊重科学,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妖魔鬼怪的!
说不定是他刚刚眼花了呢。毕竟坐几个小时的大巴车实在是太累了,可能是一时出现了幻觉。
高中生群体一起,苹果脸女孩和她的男朋友被分到了另一户人家。
除他们之外,还有之前摔倒的不系安全带的光头壮汉和他嗓音尖锐的妻子,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妻,还有一对斯斯文文看起来很有文化的夫妻,是医生和中学老师的组合。
谈越出来逛的时候,当然也顺便看了一下其他游客居住的房子,寨子里的房子建的大同小异,家里的布局也差不多,这家院子除了没有养鸡之外,也摆了很多看起来像存放腌菜的大水缸。
这户人家的主人是对中年夫妻,这会儿正勤勤恳恳的剁菜,为游客们准备晚餐。
谈越停下来,尝试着和中年夫妻交流了两句,毕竟阿婆年纪大,不会普通话,但是中年人应该能听懂普通话。
做妻子的那一位,盯着谈越的脸,目光又往下滑,盯着那漂亮的下巴,还有一截修长如天鹅颈的脖子。
谈越穿的是立领的风衣,但依旧能看出来他脖子很长,事实上,拥有一米九高个的少年手长腿长,体态又特别匀称,漂亮的像个艺术品。
多久没看到这种品质的人类了,妻子的眼神特别炽热,心里很是嫉妒:小伙子品相真好,一个人就比她家这一院子的人强,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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