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打擂的时候,褚灵宾和陆澄像作贼一样,半夜三更悄悄地溜。回来的时候,因为得了擂主,并且全须全尾,毫发无伤,非常地有面子,褚灵宾和陆澄准备走正门……旁边的小门。
刚拐进褚家所在的拱辰街,就见褚府门外聚集了不少男女老少,前些日子回老家探亲的老管家褚忠,站在褚府的台阶之上,微微佝偻着腰,不住地跟那些人说着什么。
二人悄悄靠近,支起耳朵细听,原来街坊四邻听说褚灵宾当了先锋,特地来恭喜,老管家跟大家说她还没回府呢。
一个十一二岁的胖男孩不经意地向褚灵宾和陆澄这边看来,登时手指二人,发出一声惊心动魄的尖叫,“在那儿那!”
众人连同褚忠,齐刷刷向男孩手指的方向看去,下一刻,人群像被捅了的马蜂窝一般,“轰”的一声蜂涌而至,将褚灵宾和陆澄团团围住。陆澄保护着褚灵宾,也因此被几个大姑娘、小媳妇有心无意地摸了好几把。这么漂亮的少年郎,天上难找地下难寻,此时不摸,更待何时!
陆澄知道自己被揩了油,然而揩油者皆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年纪还都不大,要他对娇娇弱弱的女人动手,他做不出来。不但做不出来,还羞得满脸通红。
女人们发现脸红的陆澄别具一种魅力,摸得愈发大胆。
其中一个少妇不满足像其他人一样,只是摸胳膊,摸后背,五指如爪,借着人群掩护,一把捏上了陆澄的臂部,捏得陆澄向前一挺身,褚灵宾这才发现了异样,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陆澄,同时发现陆澄的脸红得吓人。
陆澄声若蚊蚋,“有人捏我……后边。”
一开始,褚灵宾没听明白,略一琢磨,她明白过来。明白之后,她不动声色,一面继续和人寒暄,一面转过身来。
她看到陆澄身后,站着几个老少不一的女人。其中一名少妇,颇有几分姿色,正和紧挨她站着,年岁与其相仿的一个女人挤眉弄眼地笑。两人脸上暖昧的笑容,让她们看上去像两只偷腥得逞的猫。
这几个女人见褚灵宾转过身来,笑嘻嘻地向褚灵宾道贺,同时不住拿眼瞄陆澄。陆澄目不斜视,对她们一眼不看。女人们对褚灵宾笑,褚灵宾还以更可亲的笑,边笑边向前挤,她的脚状似无意地踩在那名风.骚少妇的脚上。一脚下去,少妇“嗷”的一声尖叫,笑嘻嘻的脸顿时扭曲变形。
“呦,”褚灵宾假装吓了一跳,“怎么了?”
少妇弯着腰,尽力去够被踩的脚,嘴里咝咝抽气,“踩…踩到我的脚了。”
“谁踩的?”褚灵宾“困惑”四顾。
少妇疼得眼泪汪汪,“褚小姐,咝——,你踩的。”
“啊?”褚灵宾“懵懂”眨眼,继而“恍然大悟”,“哎呦,实在抱歉,人太多,没留意脚下。我说刚才脚底下硌了一下,原来是踩到贵足了。”
说完,褚灵宾停下脚步,对众人高声道,“各位阿叔阿婶,阿哥阿嫂,阿弟阿妹,大家都散了吧!大家的情意,我收到了。我在这里跟大家保证:到了前线,一定多多杀敌,绝对不会辜负大家对我的期望!”
“好样的!”人群爆发出叫好声。
见褚灵宾在众人的簇拥中走到了大门前,老管家褚忠连忙命人打开大门旁边的小门,放褚灵宾和陆澄进府,他自己随即跟着进了府。
道贺的人们意犹未尽地散去。
“忠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褚灵宾问。
褚忠的头发全白了,像顶着一头白雪,“今天早上回来的。”
“家里都好吗?”
“都好都好。”
“那就好。”
“小姐啊,你……”褚忠欲言又止,末了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
“你回去打点行装吧。”褚灵宾对陆澄说。
陆澄一点头,独自走了。褚灵宾在褚忠的陪同下,继续向母亲居住的院落行去。
“忠伯,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在一处月亮门的芭蕉树下,褚灵宾停下了脚步,“你觉得我不该去打擂,怕我在擂台上,在战场上有闪失。”
褚忠沧桑地叹了口气,“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无用了。”
“忠伯,你还记得我爷爷常说的那句话吗?”
褚忠摸不着头脑,“哪句话?”
“我爷爷说,他的命不是自己的,他的命是大齐的江山和大齐的百姓的。如果能用他的命换大齐四海升平,百姓乐业,他万死不辞。”褚灵宾看着眼前的老人,仿佛看到了战死沙场的爷爷,“我的命也是。”
褚忠沉默了,想起了老主人褚怀肃。老主人一生东征西讨,没过过几天消停日子。老主人在外面征战,自己在府里帮他料理家事。
那年,魏国入寇,老主人带病出征。丁度他爹贪功冒进,陷入了魏军的包围圈。老主人为了救丁度的爹,率兵冲进魏军的包围圈,力战魏军。丁度他爹趁乱突围,老主人却被魏军困住,魏军乱箭射死了老主人的马,老主人落马被魏军包围,不愿被俘受辱,自刎身亡。齐国用五名被俘的魏军将领,换回了老主人的尸首。丁度他爹为此连贬三级,四年后,却凭借其女入选后宫,官复原职。
“小姐,这次丁家也去人吗?”追思往事,褚忠红了眼圈。
“丁度他儿子,”褚灵宾想起丁彬被自己打倒的情景,“就是立擂的宁朔将军,被我打伤了,他肯定是去不了了。”
褚忠皱着眉头给褚灵宾分析,“丁家权倾朝野,亲儿子去了不,以丁度的性情,肯定不会让咱们褚家独占了这份荣誉。我估摸着,他肯定会派别人去。小姐,你到了前敌,不但要防着外敌,还要防着丁家的人。”
褚灵宾笑了,“放心吧忠伯,陆澄跟我一起去,他会保护我的。”
“这还差不多,有他在,忠伯多少还放点心。”说完,褚忠又叹了口气,“我要是年轻个三十岁,说什么也要跟你去前敌。”
“忠伯,你留在家里,我在前敌才安心。我娘,府里的大小事务,还要靠你照料呢。”
“小姐放心,有老奴在一天,咱们褚家就乱不了。”
“有劳你老人家了。”说着,褚灵宾将双手放在腰侧,双膝下屈,粉颈低垂,郑重地给褚忠施了一礼。
褚忠吓得连忙阻止,“小姐,使不得,折杀老奴了。”
二人来到褚夫人居住的院落外,褚忠停下了脚步,“我就不进去了,夫人在生气,你好好劝劝夫人吧。”说完,转身走了。
褚灵宾目送褚忠离去,然后迈步向母亲居室走去,走到近前,先试探着推了推紧闭的房门,果不其然,房门从里面关上了。她伸手拍了拍房门,大声道,“娘!我回来了,我赢了,我当了先锋,明天辰时三刻随赵太尉出征!”
无人应答。
“娘——”褚灵宾接着拍。
房里静悄悄的。
“娘,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答应我一声啊!”
一只小鸟落在院子里的一株老槐树上,啾啾地叫了两声,更显院落寂静。
褚灵宾侧着脸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娘,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不想我去前敌,怕我有闪失。放心吧娘,我会保护好自己的。陆澄也会跟我一起去,他的本事比我还大,有他在,你就放心吧。”
依然没动静。
褚灵宾在母亲的房门前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穿门过院,来到了褚府安放历代逝者牌位的屋子。那是一间阴暗的西厢,太过强烈的光线会损害牌位上的乌漆。
推门进入屋子,一张供案瞬间进入视线,供案上按辈份摆放着褚家历代逝者。面对供案,褚灵宾双手向后关拢了屋门。
一步步走到供案近前,褚灵宾拿过摆在一旁的香、火折,点燃三柱线香,插进摆放在供案正前方的香炉里,然后双膝跪倒,恭敬虔诚地给供案上的牌位磕了三个响头。
做完这一切,她抬起头,直视供案上有牌位轻声开口,“褚家历代先人在上,爹、大哥、二哥,我胜了丁度的儿子,当了先锋,明天就随赵太尉去前敌。”
“你们高兴吗?”转动头颅,她从左看到右,从上看到下,最后将目光定在父亲褚禹的牌位上,“爹,你一定很为女儿高兴吧。以前,都是你带着女儿去前敌,这回是女儿带着别人去前敌。”
她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下来,“娘生我气了,不给我开门,不见我。我知道她心疼我,怕我有闪失。”她笑了下,擦去流下来的泪水,“可是谁让我是褚家人呢,国家有难,我们褚家人不能袖手旁观啊。”
她的目光移向两个哥哥的牌位,想像着父亲和哥哥们生前的音容笑貌,想像着自己和他们一起度过的时光,越想越难过,越想眼泪流得越多。时光仿佛倒流,又回到父兄亡故不久的日子,无以复加的悲伤几欲将人压碎。
两股眼泪在下巴尖汇合,滴滴答答地落在褚灵宾的前襟上,褚灵宾抹了抹眼泪,又使劲吸了下鼻子,“爹,我做错了吗?”
没有回答。
“我做得对吧?你很高兴吧?大哥、二哥,你们也很高兴吧?爷爷,你也为我高兴吧?对了,”她伸手入怀掏出先锋印举起来,“这是我的先锋印。”她剥开包在先锋印上的锦布,站起身拿着先锋印,凑近爷爷、父亲和两个哥哥的牌位,一一给他们“看”。
然后,她重新包好先锋印放回怀中,双手合十,对着面前的牌位们虔诚祷祝,“爷爷、爹、大哥、二哥、褚家的列祖列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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