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武将世家,直到褚灵宾的父亲战死沙场,褚家始终拥有数量可观的家丁家将。两年前,魏齐交界的太平山一役,褚家大部分家将跟随褚灵宾的父兄战死沙场。
留守褚府的家丁,一些人离开了褚家另谋生路,剩下的三十多名,在老管家褚忠和陆澄的管领下,忠心耿耿地守护着褚府,守护着褚家的历代忠魂和褚家的未亡人。论武力,这些家丁全是以一当十的好汉。
褚灵宾急匆匆步出母亲的房门,拉开房门的一瞬间,她看到了守在门外的陆澄。
见她出来,陆澄也不说话,单是看着她。很多时候,二人已无需言语交流,互望一眼,便能将对方的心意看得一清二楚。
“丁家来人讨敌骂阵了。”陆澄跟着褚灵宾匆匆向前。
“除了我和你的马,马厩里还有十匹马,对吧?”褚灵宾问。
“对。”
褚灵宾面挂寒霜,“你去叫十个人,让他们拿上称手的兵器,每人一匹马。”略作思忖又道,“你不要拿刀,其他人也不要拿刀,我不想闹出人命。”
陆澄点头,“知道了。”
哪怕褚灵宾想闹出人命,他也会劝褚灵宾不要冲动。不过他知道,不用他劝,他的灵宾自有分寸。
八岁那年,他被褚灵宾捡回褚府。到今天,人前人后,他对褚灵宾只有一个称呼——小姐。他感激褚灵宾,尊敬褚灵宾。除此之外,另一种情愫随着年龄的增长,在他心底悄然滋生,茁壮成长。不记得从哪天开始,嘴上,他依然称呼褚灵宾为“小姐”,心底里,他带着点羞涩又带着点甜蜜,悄悄地将“小姐”换成了“阿珊”,褚灵宾的小名。
他对褚灵宾没有任何奢望,如果非要说有,那么他的奢望就是——可以一辈子看着褚灵宾,守着褚灵宾,看她幸福,守她无恙。
陆澄去召集家丁,褚灵宾回到自己房中,她的贴身丫环陈兰迎了上去,“小姐!”陈兰自幼和褚灵宾一块长大,论身份是主仆,论感情和姐妹相仿。
“陈兰,把我的武服拿来!”褚灵宾一面说,一面解下腰间的丝带。
“是,小姐。”陈兰转身去取褚灵宾的武服,很快又拿着一套鸭蛋青色的武服回来,帮着褚灵宾穿戴。
褚灵宾的头发整个的用一块鸭蛋青色的布巾包好,衣裙脱下,换上行军打仗的鸭蛋青色武服。脚上的绣鞋,换成了一双半长筒的黑色薄底快靴。除了没有顶盔贯甲,褚灵宾一身上战场的打扮。
她十二岁那年,父亲带她去汝南郡平叛,那是她第一次上战场。从那以后,直到她十四岁父兄为国捐躯,大大小小,她上过五六次战场,死在她刀下的贼寇,少说也有二百多。所以,她不怕见血,不怕杀人,自然更不怕打仗。
浑身上下收拾利索,褚灵宾迈步向房外走去,“老贼,以为害死我父兄,我孤儿寡母好欺负!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她吩咐陈兰,“你在府中守着夫人,我去去就回。”
“是,小姐!”陈兰随她出了房门,经过院中兵器架时,褚灵宾脚步不停,“棍!”
陈兰脆快地应了一声,抽出兵器架中的摈铁长棍握在手中,随着褚灵宾出了院落,向府门而去。
褚灵宾脚下如风地来到府门后的空场,就听褚府大门从外面被人怼得“砰砰”作响,其间夹杂着不绝于耳的叫骂声。什么“缩头乌龟”、“断子绝孙”、“小贱人”……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褚灵宾到来前,陆澄已经带着十名家丁等候在此。陆澄连带着家丁们,清一色人手一条铁棍,每人各牵了一匹毛色不一的马。除了陆澄面色如常,其余人等皆是横眉怒目,看上去只要褚灵宾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冲出褚府,将府外的恶徒打个骨断筋折。
一名家丁牵着褚灵宾的坐骑“墨麒麟”走过来,褚灵宾接过缰绳,抬起腿刚要上马,就见她娘在一名丫环和她舅舅的架扶下,步伐虚浮而来,“阿珊!等等!”
褚灵宾一皱眉,抬起的腿又落了下去。
她娘东摇西摆地走到褚灵宾近前,张着嘴紧倒了几口气,这才用急促的气流送出几句轻飘飘的话来,“阿珊,不要义气用事。大将军家,我们惹不起。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娘想一想,娘就剩你一个孩子了,你不能再有事!”
“娘,”褚灵宾皱着眉毛跟她母亲讲道理,“不是女儿要招惹他们,是他们丁家打上门来羞辱我,羞辱我们褚家!”
“阿珊啊,他们骂累了,自然就回去了。”褚夫人苦口婆心地劝,“可是你出去,他们伤了你,娘承受不起。你伤了他们,大将军岂能善罢干休?他是太后的哥哥,咱们惹不起!”
褚夫人劝说褚灵宾之时,府门外鬼哭狼嚎的叫骂声一声高过一声,恶言秽语,一句比一句难听,褚府中人听得一清二楚。
褚灵宾的舅舅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平日里眉眼含笑,跟谁说话都慈眉善目的,轻意不皱眉头。这会儿,这位文质彬彬的人难得地皱起了眉毛,褚府的家丁们更是气得咬牙切齿。
“娘,你听听!”褚灵宾手指府门,“你听听他们骂的什么?他们骂我们褚家人是缩头乌龟!”褚灵宾眼中喷火,“他们可以骂我,但是他们不能骂我的祖父、我的父亲和我的哥哥!我祖父为大齐南征北战,开疆拓土。我父亲和我的哥哥们为大齐平叛讨虏,战死沙场。要不是我的祖父、我的父兄,门外那些狗奴,焉有太平岁月可享!娘,你说,我不该为我的祖父,我的父亲和我的哥哥们讨个公道吗?!”
褚夫人呆呆地看着褚灵宾,听着她这一番慷慨陈词,眼中的泪水越积越多。倏地,两串泪珠从她眼中滚落而下,她抬起衣袖,掩面而泣。
母亲这一哭,哭酸了褚灵宾的眼眶,“娘,无论如何,今天这个门,女儿一定要出,这一仗,女儿一定要打,不单单是为了女儿自己,更是为了我褚家的历代英灵!不然,以后到了地下,褚家的列祖列宗不会原谅女儿!”
这时候,褚灵宾的舅舅开了口,语气温和却又异常坚定,“阿珊,去吧,有什么事,舅舅替你担着!”
他是兰台令史,专门和史书打交道的人,虽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但何为忠勇,何为忠烈,他比谁都懂!他没本事像褚家人立马横刀,为国征战沙场,但他有勇气用头上的乌纱,乃至他的七尺之躯,保护褚家的未亡人。或许刚才他的勇气还没那么足,但经过外甥女这一番慷慨陈词,现在的他一身是胆,泰山崩于前都不带眨眼的。
褚灵宾对舅舅一笑,“多谢舅舅!”
她不需要舅舅替她担代,不需要任何人替她担代。褚家的事,褚家人自己担!大不了就是一死,轰轰烈烈,扬眉吐气地死,好过窝窝囊囊,含冤负屈地活!
深深看了母亲一眼,褚灵宾转过脸,面向际澄和众家丁,“上马!”说完,她飞身上马,从陈兰手中接过铁棍,脆声吩咐守门家丁,“开门!”
守门的家丁麻利地抽掉粗.长的门栓,然后,两名家丁一左一右,缓缓拉开沉重的府门。
府门半开之时,褚灵宾右手提棍,双脚轻磕马腹,左手一纵缰绳,“驾!”一马当先地冲出府外,陆澄紧随其后,十名家丁紧跟着陆澄。
褚府开门之际,门外之人怕遭暗算,已经后退到安全距离。褚灵宾带领人马冲出府外,勒住丝缰端坐马上,陆澄在她身后严阵以待,十名家丁在陆澄身后,整整齐齐地一字排开。
连主带仆拢共十二个人,人虽不多,然而阵法严整,俨然一个小小军阵。再看对面,乱糟糟的一团马,驼着乱七八糟的一群人,没有章法,看不出个数。
起先,丁府的恶奴们还扯着嗓子昂着头,活驴样纷纷叫嚣,待褚灵宾冲出府外扎下阵脚,他们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一个个直着眼,张着嘴,忘了呼吸换气。
这就是褚禹的女儿呀?天老爷啊,太好看了!哎呦,这脸蛋,这通身的气派,七仙女下凡也赶不上她呀!恶奴们一个个色迷迷地盯着褚灵宾,有几个连咽了好几口馋涎。
“尔等何人,敢在我褚家门前撒野?报上名来,姑奶奶棍下不打无名之狗!”褚灵宾秀眉倒竖。
对方大约能有二十多人,居中一人,四十五六的年纪,衣裳料子比其他人好上那么一点点。听到褚灵宾发问,那人毒蛇样盯住褚灵宾,露出一个既淫且邪的笑容,“褚姑娘,你得罪了谁,你不知道?”
对方的目光让褚灵宾很是反感,“姑奶奶刚在街上踹了条癞皮狗!怎么,你是老狗派来给小狗寻仇的?”
闻听此言,那人登时竖起一对白多黑少的金鱼眼,“褚姑娘,劝你慎言,不然到时,大罗神仙也难救你。”
他这话是从牙缝里慢悠悠挤出来的,配合着他阴森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