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南陌接着分析:“实话说,徐大流死后,为了找寻这桩案子的真相,我进过你家。钱真在门窗不起眼的地方都缠绕了一缕发丝。我虽无意间瞧见了,但离开时并未将这个小机关还原。
“我想瞧瞧,钱真见到机关被触动,会是怎样反应。结果他回家查看之后,第一反应是逃走,随后回转,进了你家厨房,拿了一把利器出来。在院中犹豫片刻,又将利器放回原处,自己出门投案。
“他应当以为是你回家了。第一反应是想要逃遁,但出门之后,随即认为这样的选择不够牢靠,所以回家拿了利器。那个时候,他很可能是想取你性命,永绝后患。
“然而,他为什么会放弃第二种选择,冒险选第三种?
“我姑且做一下猜测……有句俗语叫,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钱真担心你杀掉徐大流后,随即走远,找个地方潜伏下来,隐忍个三五年再回来。你可以等,他却没法一直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徐大流死亡现场显得干净利落,钱真不知道你是携带利器进入,又被徐大流格飞,这才选择以铁钳为武器。在他的视角里,你在现场随意抄起一把家伙,轻松解决了徐大流。
“这样的判断,使钱真有些不自信了。觉得单凭自己,未必能够轻松解决隐患。而杀女这种禽兽行径,又不能找人合伙,不然一辈子受人挟制,最好的法子还是借刀杀人。
“既然借刀杀人,他为何不直接将你可能是凶手的事告官、反倒选择投案呢?因为他先告发的话,你便有申辩的机会,只要审案的官员不是彻头彻尾的糊涂虫,细加查问之下,很可能牵扯出钱真杀妻的事情来。
“我想这几年,你们同住一个屋檐下。虽不是天天见面,但钱真对你的性情也一定颇有了解。他知道你对母亲的感情极深,既然选择了杀人报复,就一定不会中途停手,即便面对的是官衙的大牢深墙。”
钱晚晴听到此处,眼眸中光芒闪动,最终低下了头,什么都没说。
她的状态已经告诉了景南陌答案。即便要闯入县衙大牢,要面都许许多多持刀持杖的差役,她也一定要钱真死在她手上,而不是为了“怒杀徐大流”这种可笑的理由。
景南陌不觉放柔了声音:“晚晴,你心里也是清楚的,钱真一旦投案,作为他的亲眷,县衙对你的防备必深。你几乎没有可能混得进去,想要见到钱真,只能偷偷潜入或者强闯,极有可能被发觉。
“囚犯出了岔子,差役要担好大干系,所以他们发现你后,绝不会手软。你要去找钱真,最可能的结局,就是因为擅闯官衙给当场打死。
“之后你在世人眼里会成为什么样子呢?没人知道钱真杀害你母的情况下,他们见你手持利器,闯入县衙,都只会以为你要救钱真出去。这世上的道学先生说不定会捋着胡子道一句‘行事虽激烈,然孝心可感天地’。
“到时候,钱真才是真正占住了道德制高点。他对官府招认时,说自己因徐大流造谣生事、害死发妻,才一时激愤,失手杀了他。现下女儿又为‘救’他而死,一家人忠孝节义,道学先生们简直不要太喜欢。
“到时候恐怕会有不少人慷慨陈词,认为钱真情有可原,要求法外容情,释放他出狱。到时候,他的职分不仅能保住,多半还有得升。
“这法子虽然冒险,但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背上为妻报复杀人的罪名。事出有因,多半能获得一定程度的宽宥。运气不差的话,还能搏一个更好的前程。
“而且人总有些先入为主的想法,就算中间出了岔子,你没给官差杀死,再抖落出他杀妻的事情。差役们多半也会想:小女孩家家懂什么,你爹为了给你娘报仇,甘背杀人大罪,这样的人怎么会杀妻?说不通,说不通。”
钱晚晴听着听着,面上神情逐渐起了变化,到最后,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终于有了几分和她年纪相称的稚气。
景南陌同时心道:不过这计划也不是十全十美,如果遇上真正的小概率事件。钱晚晴闯县衙侥幸活下来,审问者从她的话语里查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又恰好遇上李大人这种较真的主官……
我和遥岑两个半吊子,都能发觉月娘的尸骨有异。只要仵作开棺验尸,这西洋镜可就拆穿了。
不过以钱真对官场动态的敏锐程度,八成已经知道李大人给打发回家听候发落。
而等继任者到来,以这年头官场的普遍心态来说,钱真投案自首,徐大流的案子眼见着能漂漂亮亮的结案,自己刚上任就轻松破获一桩杀人大案,政绩上很有些好看,寻根究底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至于钱晚晴,以女告父,在古代属于天然的道德洼地。主官听不听都是两说,就算听,无论钱晚晴所告是否属实,这孩子状告尊亲,依律也一定会判绞刑。而治下出了这种人伦惨祸,主官的脸上难道很光彩吗?
所以除非撞上万中无一的概率,本县继任的主官又是李大人这种又臭又硬的脾性,钱真这个计划还是很可能以小博大、获得成功的。
虽然是同样的事情,但发生的顺序很可能影响结果。钱真无疑选择了对他最有利的顺序。
景南陌正胡思乱想,便见钱晚晴抬头望着她,唇瓣微动,随后又被她自己咬住了。
景南陌见她欲言又止,下意识揉了揉额角:“你是不是想问,这件事该怎么办?”
这孩子生存环境太奇葩,除了揭发她爹的无耻行径,其余时候,都习惯性的将情绪埋藏于心底。
现在能在自己面前显露出一些踌躇情绪来,说明她对眼前这位“阮姐姐”,已经生出了些信任和亲近。
景南陌暗叹一声,说不上心里是同情还是怅惘。
钱晚晴一只脚尖轻轻点着地面,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
景南陌苦笑:“我讲得也未必是对,你姑且一听……我建议你什么都不做,改换个地方、隐姓埋名,重新开始生活吧。”
说着,她见钱晚晴身子一僵,知道这小姑娘对自己的说法颇有些抵触。给母亲讨回公道,已成为这孩子心中执念,为此她已杀了一个人,性命早就不在乎了。
但景南陌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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