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佳玉坐在咨询室的沙发上,医生坐在她九十度角的位置,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很快,宋佳玉意识到看心理医生的决定可能是个错误,这个方法并不适用于她。
这位阮医生不愧业界精英,她也很快发现这个问题,想了想,开诚布公:“你心理防备极重,说话滴水不露,我想,你很难向别人剖开自己,这不是时间问题,而是性格问题。性格让你极难信任一个人,而有效的心理咨询是建立在足够的信任之上的,否则无法到达预期治疗效果,甚至有可能加重症状。”
心理问题是隐私且敏感的,而宋佳玉这个人,连微小的弱点都不轻易外露,更别说跟别人一起剖析自己。
毕竟,医生也是人。
宋佳玉笑笑,对阮医生的评价不置可否,她站了起来,告辞:“今天打扰了,诊费仍旧按照预留出来的时间算。”
阮医生跟着站起来,她叫住想走的宋佳玉,“其实说说也是可以的,例如,我常年因为一件事失眠,应该怎么克服?不用具体,我们就当随便聊聊,如果你能从我们之间的对话中获得启发,也算这一趟没白跑。”
她注视着宋佳玉,“问题总是要解决,搁置的了一会儿搁置不了一辈子,憋来憋去,很容易出问题。”
宋佳玉被阮医生那句“搁置的了一会儿搁置不了一辈子”触动,停下脚步,想了想,又坐了回来,“你说的也对。”
她看着阮医生,这位成果颇丰的女医生看着跟她年纪差不多,圆脸月牙眼,一笑左脸颊有个酒窝,很温和可亲,见面后,两人之间还来不及进行深入交谈,可以说互不了解,宋佳玉也不是交浅言深的性格,但这位阮医生气质上令人亲近,让人莫名有种想跟她倾诉的欲望。
她这职业选的真不错,先天优势拉满。
宋佳玉看见阮医生突然笑了,她饶有兴味:“你笑什么?”
阮医生扶了扶眼镜,“我猜,你刚才在对我评估,我注意到你微微点了下头,这是还算满意?”
“我点头了?”宋佳玉挑眉。
阮医生也点了点头,继续道:“我猜我今天说完这件事后,你会格外注意这方面,杜绝这类小动作。”
宋佳玉刚刚还真是这么想的……
“看来我以后要跟学过心理学的人保持一定距离。”她开玩笑。
阮医生哈哈一声,很爽朗的笑声,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这人,擅长捕捉别人的微表情和小动作,而且对别人的情绪变化十分敏感。”
宋佳玉:“主动交心也是一部分?”
阮医生笑容一窒,沉默了,半晌,叹了一口气,“宋女士,我不清楚您的职业,但您很适合当律师,很犀利,还专打人七寸,一点儿情面不留。”
听到这话,宋佳玉真的好奇了,“我没记错的话我是昨天预约的时间,一天一夜,你没有查过我?”
阮医生反问:“您很有名?”
这回换宋佳玉怔了下,然后哈哈大笑。
在宋佳玉的笑声中,阮医生柔和清晰的声音传来,“我从不私下调查咨询者,所有获得的信息都基于咨询者本人的陈述。”
宋佳玉放松了些,靠在椅背上,托着下巴看着阮医生:“不得不说,您获得了我的信任。”
阮医生笑着摇了摇头,嘴上却说:“是我的荣幸。”
“我的确需要一些建议,我想想怎么说……”宋佳玉回归正题,转向阮医生,眼睛的焦点却不在她身上,好半晌,才慢慢道:“如果说,一个人的父亲或者母亲有病,可能会遗传的那种,这个人很恐惧自己也会得同样的病,应该怎么克服这种心理。”
阮医生没思考多久,干脆利落道:“直面。”
宋佳玉蹙眉。
阮医生看着宋佳玉,“如果是别人,我会考虑心理承受程度,但如果是你,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我能感觉到你内核极稳,根据我的经验,这类人很难被打倒。所以我给出的建议是——直面。”
宋佳玉想说,你很武断,这种武断让你看起来很不专业,想了想,又没说。
她更靠近阮医生一点儿,直视对方:“直面?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怎么直面?”
“不直面的话难道逃避?如果能避开,一辈子不接触,那可以逃避,问题是……”阮医生的眼神很直白,话也直接:“能吗?”
宋佳玉盯着阮医生,没说话。
“你不能。”阮医生道:“否则你今天不会坐在这里。”
“做你这行的都这么具有攻击性?”宋佳玉问。
“当然不是。”阮医生的酒窝又露了出来,“我分人,我觉得你喜欢这样,直接高效。”
宋佳玉决定收回不久前的话,看心理医生的决定也许不完全是个错误。
她更放松了些,“所以,怎么直面?”
阮医生:“我想先了解一下,这个病致命吗?”
“不致命,但如果我得了,不如去死。”宋佳玉表情很淡。
阮医生看了她一眼,尽量不被她的气场影响,顺着自己的思路道:“面对未知的事,多数人都会恐惧,这很正常。我们来理性分析这种未知,会发现它会带来两种影响,一种是好的,针对你的情况,也就是你幸运的没有遗传父母的病,这简直太好了!当然,还有另一种坏的可能,也就是你不幸的遗传了这种病。而你之所以会焦虑,就是因为不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遗传。”
阮医生条分缕析,逐渐深入问题核心,“好的影响我们可以不用管它,所以要分析的就是坏的,我们给你是否会遗传父母的病下个结论,就是……”阮医生声音温和但冷酷,“你会遗传。好了,现在你知道了,你会遗传,这个结论一下,未知变得不再神秘,也就不用再纠结会遗传还是不会遗传这个问题,我们就按照会遗传来对待。”
听到这里,宋佳玉觉得荒谬的同时心下竟然一松,心想:很好,她被“确诊”了。
“宋女士,我想说的是,人生本来就是由一个又一个问题组成,活着就是要解决遇到的一个又一个问题,不论是心理阴影还是其他心理疾病,从本质来说,跟我们一生中会遇到的其他问题没有什么不同,我们需要做的也没有什么不同,最终目的都是要解决掉它们。宋女士,我想,你很善于解决问题。”
宋佳玉若有所思,说实话,阮医生的话真的给了她一些启发。
而且她说的没错,她本身,的确很善于解决问题。
“很有启发,请继续。”宋佳玉做了个请的手势。
阮医生道:“我有个问题,你逃避过你现在纠结的这个问题吗?”
宋佳玉垂下眼皮,想到五年前的处理态度和方法,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点头。
“结果呢?是好转还是恶化?”阮医生继续问。
“如果好转,我今天不会坐在这里。”宋佳玉重复了刚才阮医生的话,并把阮医生要说的话提前说了出来,“你想跟我证明,逃避没有任何用处,反而会加重本来就有的问题?”
“那你加重了吗?”
加重了吗?
宋佳玉想到这几年里她不但刻意回避一切容凌赫的事,甚至夸张到屏蔽整个容家,五年后重遇,那种抵触、抗拒和渴望亲近的矛盾挣扎,甚至某些时刻,会视容凌赫为能够吞噬她理智的怪物……
宋佳玉闭了闭眼,没说加没加重,只说了句:“你说的没错,继续逃避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她想起了她今天会坐在这里的直接原因,她担心自己生出妄想症……
宋佳玉第三次问,“所以,怎么直面?”
这一次宋佳玉声音很沉,气场很稳,是真的耐下心来,也是真的想听听这位阮医生的意见,不得不说,阮医生在某些方面征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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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上车,宋佳玉的脑海中还回荡着阮医生的话。
“解决焦虑的最佳方法就是去做让你焦虑的事,可以循序渐进,一点一点适应,一点一点克服,我为什么建议慢慢来是因为我其实并不清楚你内心真正的需求,慢慢是最保险的办法。”
“我建议你做好解决这个问题的规划,分解它,剖析它,了解它,记录它,甚至可以定期回顾和反思,把它当做一个待解决的任务,过程中可以根据变化随时调整,这需要很强的执行力,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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