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罗”说完后，身体还残留着先前的后遗症，时不时会不受控制地抽搐一下，想要控制身体不再颤抖而下意识攥着衣角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阮见夏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不算平整的扶手表面，听完后挑了挑眉，眼底漫过一丝了然的神色：“末世初期就经历过一次惨烈的濒死体验，后来又因为契约的原因，每次都需要共感一段时间契约的亡灵异兽临死前的绝望与痛苦，难怪，你会这么害怕死亡。”
“曼陀罗”嘴唇翕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他垂着头，额前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唇角，胸腔里的心脏还在狂跳，每一次搏动都在叫嚣着对这个女人的恐惧。
他现在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念头——赶紧让面前这个洞察力可怕、又丝毫没有半分同理心的女人滚出自己的房间，他再也不想和她有任何一丝一毫的交集。
可阮见夏显然没打算如他所愿。
她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琢磨什么有趣的东西，忽然，唇角勾起一抹带着玩味的弧度，带笑的眉眼倏地再次落在“曼陀罗”身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有一件事，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笃定，只要跟着他们抵达所谓的新世界，‘主教’就一定会履行承诺，赐予你不死的能力？”
话音落下的瞬间，“曼陀罗”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满是迷茫，像是没听懂这句话的深意，又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瞳孔微微收缩，怔怔地投向阮见夏。
这一次，阮见夏却一反常态地耐住了性子，她往前踱了两步，蹲下身，与缩在角落里的“曼陀罗”平视，一字一顿地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现在的‘主教’，看你的眼神里早就带着不满了吧？你接连失手，任务失败，导致伊利芙之树落到了我手里，这样的你，凭什么觉得他还会在新世界来临后，兑现那个虚无缥缈的承诺？”
阮见夏冰冷的话语像是一把冰锥，一下下凿在“曼陀罗”的心上，让他遍体生寒，“曼陀罗”冷不丁浑身一震，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膛而出。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想要嘶吼着证明自己的价值：“我……我可是‘渊生’最得力的护法！我为他们铲除了多少障碍，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他当然……当然应该兑现承诺！”
“哦？”阮见夏轻笑一声，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她像是故意要戳破他的幻想一般，慢条斯理地开始在“曼陀罗”这里给“主教”上眼药，“伊利芙之树因为你的疏忽被我抢走，现在的你又这副畏畏缩缩、百无一用的样子，这样的‘功臣’，‘主教’凭什么要兑现承诺？”
说到这里，阮见夏装作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阴阳怪气地惊呼道：“对了，你还记得昨天我刚醒的时候，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话里话外暗戳戳内涵你办事不力的样子吗？你真的相信以现在他对你的态度，会在新世界兑现承诺吗？”
“曼陀罗”的嘴张得更大了，反驳的话哽在喉咙里，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阮见夏的话像是一把巨锤，猝不及防地砸开了他心底那个尘封已久的潘多拉魔盒，他猛地想起了上一次任务同样失败、还因此被废了异能的“天南星”。
那个曾经和他平起平坐的同伴，如今被安置在基地最偏僻的小破屋里，异能被废，身体机能也因为不知名的毒素侵蚀而损坏，只能躺在一个破草席里，每日吃着剩饭残羹，一朝从身居高位的“护法”沦为无人问津的废物，像是一件随手被丢弃的垃圾。
他又想起几天前，无意间在“天南星”的居所外听到的那几句议论。
那些守卫的声音压得很低，谈论的内容却字字清晰地钻进了他的耳朵：“留着‘天南星’那个废物干嘛？占地方不说，还得派人看着。”
“哼，还不是因为后续有个活体实验需要他当小白鼠？不然啊，早就处理掉喂异兽了……”
“渊生”从来不会养闲人。
这句话像是一道魔咒，在“曼陀罗”的脑海里疯狂回荡。
他其实早就知道，早就清清楚楚地明白这个残酷的规则，只是他一直不敢去相信，不敢去面对——他怕自己承认了，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沦落到同样的落魄结局。
先前被阮见夏的灵能拉入幻觉，一遍遍经历死亡的恐惧还未完全散去，此刻又被她这番话挑拨，“曼陀罗”的心神彻底崩溃了。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整个人蜷缩在角落，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双手死死抱住头，嘴里语无伦次地喃喃着：“不可能……我不可能被抛弃的……我为‘渊生’做了那么多……我不可能会死……我怎么可以死……不可能！不可能！！”
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濒临崩溃、状若疯癫的男人，阮见夏缓缓站直身体，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眼底闪过一抹满意的精光。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蛊惑，像是毒蛇吐出的信子，带着致命的诱惑：“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让你避免被‘渊生’抛弃的下场，甚至……能让你真正掌控自己的生死。”
“什么办法？”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曼陀罗”猛地从臂弯里抬起头，那双布满红血丝、睁得极大的眼睛死死盯着阮见夏，眼神阴森得可怖。
他死死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拜眼前这个女人所赐！可现在自己却要去求着问她自己如何才能不被抛弃。
阮见夏却像是没看到他眼神里的滔天恨意一般，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浅浅的笑，她摊了摊手，语气轻快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我不怕被抛弃，是因为我手里握着伊利芙之树，作为维护新世界的核心，到了那个时候，所有生灵都得仰仗我生存，我不担心‘主教’的抛弃，因为这是我自己给自己的底气。”
“但你不一样。”她顿了顿，俯身凑近“曼陀罗”，声音压低了几分，循循善诱，“你在新世界的一切，都依靠‘主教’，他给你，你才有，他不给，你就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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