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以后没等来修房顶的师傅,等回来了明澈。
这天,方景宏和薛煦正在比试,有下山采购的门童跑来禀报:“公子,明先生回来了。”
两人一同收了剑,方景宏让阿远去告知梁蘅,又命风津准备洗澡水,因为明澈每次回来都是长途跋涉一身灰尘。
两人刚到东院,就见到一身粗布烂衫的明澈站在院中拍打行礼和身上的灰尘,张了口的破草鞋汲在脚上,怎么看怎么像个叫花子。
方景宏看到他这一身装扮,忍不住吐槽道:“师父,你不会是一路乞讨回来的吧?”
“拜见师父。”薛煦行礼道。
明澈白了方景宏一眼:“没大没小,年纪越大越发没规矩。”
方景宏一笑,学着薛煦装模作样行了一礼:“拜见师父,您一路辛苦了。”
明澈这才满意点头,头还没点到底,方景宏自行直起身,并拉着一旁的薛煦上前,拽着他的手伸到明澈面前:“师父,你给看看子安身体,去年秋季,他淋过一场大雨,后面虽养好了,但总归不放心。”
不仅明澈看着他拉薛煦胳膊的手,正走进来的梁蘅也盯着两人看了须臾,这才咳嗽一声,行礼道:“见过师父。”
明澈点了下头,示意他不必多礼,伸手搭到薛煦脉搏上。
“师父,我将您开的药方里的茯苓换成了郁金,另加了味枳壳。”梁蘅说道。
“药没问题,”明澈收回手,问向薛煦,“冬日里可有发作过?”
“没有。”薛煦答。
“嗯,”明澈捋着小胡子,“只要不碰冷水就无妨。”
“多谢师父。”薛煦再次行礼。明澈刚因方景宏泛起的头疼,此刻见了薛煦和梁蘅,得到不少安慰。
幸好还有两个尊师重道的!
不会尊师重道的孽徒放下心,埋怨道:“师父,您这次离开可有一年零七八个月,您要再不回来,我都以为我是个野弟子了。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师父。”
风津端着水走进来,拧好毛巾递给明澈,明澈接过擦了脸才说:“悬壶济世,医者仁心乃本派门规,承明呐,你要谨记心怀天下。”
怎么又冒出个门规?!
果然门派太随意,门规什么的都是随时随地信口拈来的东西,不具有遵守性。
方景宏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来,敷衍道:“徒儿记住了,门规,心怀天下。”
一看就是打发人的回答,明澈作势要打他,被躲开,笑着说道:“蘅儿,子安,把这个不肖徒给为师抓过来。”
“师父冤枉,我哪里不肖了。”方景宏闻言,后退两丈远,准备随时脚底抹油。
梁蘅和薛煦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这是明澈要考验三人功夫,于是二话不说,两人一同攻向方景宏。
三人没拿武器,比的拳脚功夫,梁蘅和薛煦都走得灵巧路线,而且薛煦功夫早已赶超梁蘅,两人联手,直逼得不敢使全力的方景宏节节败退。
“承明,输了你可要打扫两个月前院。”明澈接过阿良递来的茶说道。
“师父,这次过分了,我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您想罚我就直接说。”方景宏闪身躲开梁蘅射过来的几根银针。
明澈仿若未闻,抿了口茶,一脸笑意地看着场上,还不时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
方景宏经常跟二人对招,就算没使全力,一时也未落下风。
又交手十几招后,方景宏躲开梁蘅的攻击,一个纵跃跳到薛煦身后。
薛煦没回身,直接一胳膊朝后挥去,方景宏早有所料,准确无误地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未雨绸缪地固定住薛煦的左手到腰间,一个用力,薛煦整个后背撞进了他怀里。
猝不及防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感受到身后的温度,薛煦心跳不受控制的加了速。
方景宏贴着薛煦后背,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子安好狠的心,师兄一心让你,你却偷袭我。”
薛煦受不了被他这么贴着说话,耳根红了起来,挣动了一下:“二师兄承让。”
方景宏松开他,从左肩拔出两根银针递还过去,声音里带着笑意:“我输了,愿赌服输。”
梁蘅见己方队友被伏,也没再上,结果已经显而易见。
他和薛煦不是对手,若不是方景宏让着两人,他们早就输了。
“子安果然天赋异禀,这暗器手法我不过教你几日,你竟已经游刃有余。”梁蘅赞叹着说道。
“大师兄过誉。”薛煦道。
“蘅儿没有过誉,”明澈放下杯子,捋了把山羊胡道,“子安天赋确实非常人能比,再过几年,恐怕承明也不是你对手了。”
这次方景宏没有反驳,几年相处下来,他也见识到薛煦的惊人资质。
从前他可是自认为自己在武学方面禀受与天,但见识了薛煦过人的天分后,让他不得不甘拜下风。
“看来我得勤加练武了,”方景宏倒了杯水递给薛煦,“否则日后还要师弟来保护,传出去颜面何存。”
“谢谢。”薛煦接过喝了两口。
“你还是先去打扫前院吧。”梁蘅毫不客气地泼冷水。
方景宏白了他一眼。
明澈对比赛结果还是较为满意,并且对薛煦并未有太多意外,仿佛都是意料之中一般。他喝完了茶,站起身:“为师也乏了,你们都回去吧,承明留下。”
梁蘅和薛煦告退后,一起去了梁蘅的院子。梁蘅继续摆弄他的配药,薛煦则拿了本医书,正对着药材记功效。
薛煦在医术和武学方面的禀赋,简直不啻天渊,以至于多年学习,他也只学会医治些伤寒之类的简单病症。
随意翻了两本,突然看到书柜角落里有一本封面比较新,但是落了不少灰尘的书。
他好奇地拿起来打开,刚翻两页,又悠地合上,面露绯色,不敢置信地盯着书面上《本草经论》几个字。
这哪里是什么医书,分明是淫|秽书籍,还是男人和男人……
正巧此时换了壶热茶的风津走了过来,倒了杯茶递给他,看到他脸色窘迫,不由诧异:“三师兄,你怎么了?”
薛煦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摇头表示没事,但那脸色分明是有事。
风津显然不相信,看向他手里的书,顿时骇然出声:“三师兄,你你你不会……看到了吧?”
“看到什么了?”正在帮梁蘅捣药的阿远问道。
室内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到了薛煦身上。
“没有。”薛煦声音颇为冷静,神色恢复如常。
梁蘅看到他手里的书,脸上有些挂不住,停下手里的动作,轻咳一声:“那个,风津,你带他们先出去一会儿。”
“好。”风津当即挥手示意阿远和阿良出去。
阿良话不多,让干什么就干什么,阿远则好奇心重多了,兴奋地说道:“三师兄是看到什么好玩的了吗?我也要看。”
“你看屁,”风津瞪了他一眼,“小孩子瞎凑什么热闹,跟我出去。”
“我不小了……”阿远抗议地喊道,被阿良出声打断,并扯着衣领往外托:“别废话,出去。”
阿远还想反抗,看到风津拳头捏得嘎吱作响,立马闭了嘴。
待风津将门关好,梁蘅才一派淡然地走到桌边,先给自己倒了杯茶,才若无其事地问道:“看到什么了?”
薛煦:“……”
这他能说出口?
他将书放回书架,走到桌边坐下:“大师兄怎么会有这类书?”
如果是方景宏有倒不足为奇,毕竟那人那么混账。
不对,就算是方景宏,也应该是……想岔了,为什么要想到他身上呢?!
梁蘅再次轻咳两声掩饰尴尬,努力维持表面的泰然自若,若无其事回答道:“我本来要买人体构造图,不曾想老板给拿错了,怪我,我也一直忘记去毁掉。”
薛煦手指在杯壁上摩挲,脸上无甚表情,心里却在琢磨着其他事情。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方景宏的声音:“子安在里面吗?做什么这副表情……子安知道什么了?你要说话就大点声。”
“公子,别……哎呀,就是……”风津支支吾吾地开口。
“让开,我找子安有事情。”方景宏不顾风津阻拦,推门走了进去。
薛煦拧着眉看他,梁蘅也觉得头疼,来得真是时候。
“子安,师父说我暂时不用回去。”方景宏几步走到桌边,脸上难掩的兴奋,都没看见梁蘅在给他使眼色。
见没人理,他总算注意到了不对劲:“怎么了?”
薛煦漠然盯着他。
梁蘅胡编得理由他自然不信薛煦会信,也猜测他肯定会借此联想到其他。果不其然,薛煦发现了端倪。
此事梁蘅自知有错,但事已至此他也无能为力,只能让方景宏自行处理了。
他起身拿过书架上的书放到方景宏手里,歉意一笑:“你自己看吧。”说罢转身出了屋子。
方景宏困惑地打开书,刚翻开就“啪”地一声盖上:“没想到大师兄表面上老实巴交,暗地里却是个斯文败类。”
他竟然还有脸说别人。
薛煦:“你……没什么说的?”
“回去吧,流了一身汗,我叫风津去准备洗澡水了。”方景宏说着去拉薛煦的手,被躲开。
薛煦没说话,似乎在思索。
“看来子安长大了,懂得情爱之事了。”方景宏长舒一口气,“好吧,我承认我喜欢你,我想带你回京城。”
薛煦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感觉自己上辈子造了孽,才会和这人又扯上关系,他打内心的抗拒。
“别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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