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湾高地,血腥味浓烈得连暴雨都冲刷不掉。
战壕里,李杨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他的眼前是一片血红,耳边充斥着粗重的喘息声和利刃入肉的闷响。但他依然死死地握着那把卷刃的工兵铲,像一尊浴血的魔神,挡在防线的最缺口处。
“别……别退!”他嘶吼着,声音沙哑得像是在砂纸上磨过,“都给我……咬住!”
而在他的周围,那些曾经只会哭鼻子、看见血都会腿软的新兵们,此刻却像是疯了一样。他们用牙齿、用指甲、用手边一切能抓到的东西,和那些全副武装的第四帝国精锐扭打在一起。
这是一场意志的较量。
当那些原本以为只是来“收割”的黑衣士兵,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无法挣脱的泥潭时,恐慌终于开始蔓延。
“撤退!撤退!”
第四帝国的指挥官终于崩溃了。他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士兵,看着那些像野兽一样扑上来的“民兵”,心理防线彻底坍塌。
但,晚了。
“轰——!!!”
一声巨响从他们的后方传来。
那是华**队的迫击炮。
在李杨他们死死咬住敌人的这半个小时里,侧翼的友军已经完成了最后的合围。
“缺口已打开!破晓的兄弟们!撤!!”
步话机里传来了华军连长焦急的吼声。
在战壕的侧后方,几名华军**手架起了重**,对着那些试图追击的黑衣人疯狂扫射,硬生生地用弹雨撕开了一条生命通道。
“撤……快撤……”
李杨推了一把身边的警卫员,然后身子一软,重重地倒在了泥水里。
“连长!!”
几个战士哭喊着扑过来,架起他就往后跑。
当最后一个“破晓”战士撤出战壕的那一刻,那个曾经属于他们的阵地,瞬间被无数枚炮弹覆盖。
那是来自华米联军后方炮群的“死亡问候”。
155毫米**、122毫米**,甚至还有几枚用来封锁退路的集束**。
那片丛林,连同里面那五百名还没来得及撤出的第四帝国精锐,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没有俘虏。
也不需要俘虏。
这是一场全歼。
……
三天后,五龙潭。
当那封带着血腥味的战报传回指挥部时,苏溟舟正在大坝的工地上,视察刚刚完工的二期发电机组。
“……全歼敌军一个加强营,五百一十二人。缴获大量单兵外骨骼及通讯设备。”
“我方……阵亡九十八人。重伤四十五人。”
“李杨……重伤昏迷,正在新月湾野战医院抢救。”
苏溟舟的手,猛地颤抖了一下。那份薄薄的电报纸,在他手里仿佛有千钧之重。
一百条人命。
对于那些动辄死伤数万的大国战役来说,这或许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数字。但对于“破晓之心”来说,这是……天塌了一角。
这不仅是数字,这是他一个个叫得上名字的兄弟,是那个经常给他送烟的老兵,是那个在夜校里教孩子们认字的年轻姑娘。
“舟哥……”许知远站在他身后,眼圈通红,“要不……把他们撤回来吧?”
“这种仗……太惨了。咱们那点家底,经不起这么耗啊。”
苏溟舟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大坝下奔腾的河水,看着远处那片繁忙的船厂。
良久,他才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能撤。”
他的声音很轻,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许哥,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要去打这一仗吗?”
“是为了……证明我们有资格活下去。”
苏溟舟转过身,目光如炬。
“在这个乱世,弱者是没有生存权的。如果我们只是一群会种地、会做生意的肥羊,那我们早晚会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只有让那些觊觎我们的人知道,这块肥肉里……藏着刀子。他们才不敢轻易下嘴。”
“这一百个兄弟……”苏溟舟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是用他们的命,给我们换来了……尊严。”
“那李杨……”
“让最好的医生去!把陆观涛派过去!带上我们最好的药,最好的设备!”苏溟舟吼道,“不惜一切代价,把他给我救回来!”
“还有,”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抚恤金……翻倍。”
“阵亡战士的家属,以后由‘破晓之心’养着。孩子上学全免,老人看病全包。”
“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为‘破晓’流血的人,我们……绝不辜负。”
……
战报带来的冲击,在五龙潭迅速发酵。
悲伤是有的,恐惧也是有的。但在那场盛大的公祭之后,更多的人,感受到的是一种……愤怒。
“妈的!那帮法西斯!”
在“老刘木器厂”的车间里,一个年轻学徒狠狠地把刨子砸在木头上,“我表哥就死在那儿了!这仇……一定要报!”
“报!必须报!”老刘也红着眼,“咱们虽然上不了前线,但咱们能造枪!能造船!咱们多造一颗**,前线就能多杀一个鬼子!”
一种同仇敌忾的气氛,开始在整个基地蔓延。
原本因为长期加班而有些懈怠的工人们,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军工厂的产量直线飙升,造船厂的进度也大大加快。
而更让苏溟舟意外的是,报名参军的人数,不降反升。
那些原本只想混口饭吃的流民,在听说了新月湾的血战,听说了那些牺牲者的故事后,竟然排起了长队,要求加入“破晓卫队”。
“我要去新月湾!我要去给兄弟们报仇!”
这,或许就是战争的另一面。
它在毁灭生命的同时,也在……重塑灵魂。
……
“人口……还是不够。”
夜深人静时,苏溟舟看着那张依然有些单薄的人口统计表,眉头紧锁。
一百人的战损,虽然能用抚恤金安抚,但对于总人口只有七万多的“破晓之心”来说,依然是伤筋动骨。
尤其是那些经过训练的老兵,每一个都是宝贝。
“得加快速度了。”
苏溟舟拿起了电话,拨通了许知远的号码。
“许哥,那个‘跨洲际引才’计划,怎么样了?”
“胖子那边有消息了吗?”
“有。”许知远的声音有些疲惫,“胖子发来电报,他在冰岛建立的那个中转站,已经收拢了第一批欧洲难民。大概有三百多人,都是有些技术的。”
“但是……”许知远顿了顿,“运力是个大问题。现在的船,光是运物
资都不够,再加上运人……实在是捉襟见肘。”
“那就买船!”苏溟舟毫不犹豫,“去找马可·李!去找疯熊!哪怕是去找海盗!”
“只要能漂在水上的,只要能装人的,不管是铁的还是木头的,我全都要!”
“还有,”苏溟舟的目光投向了北方,“破浪在那边怎么样?”
“破浪……”许知远叹了口气,“他在鸭绿江口那边,遇到了点麻烦。”
“麻烦?”
“罗西亚人……封锁了海岸线。”许知远说道,“他们为了防止难民逃往华夏控制区,在海上布了雷,还派了巡逻艇。”
“破浪的船队被挡在外面,进不去。眼看着岸上有几千难民在挨饿受冻,却接不出来。”
“妈的。”苏溟舟骂了一句。
这帮罗西亚人,自己打不赢仗,对付难民倒是有一套。
“告诉破浪,”苏溟舟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别硬闯。但是……也别闲着。”
“既然他们封锁了海面,那我们就走……‘地下’。”
“找当地的蛇头,找走私贩子。哪怕是用黄金买路,也要把人给我弄出来!”
“还有,”苏溟舟想了想,“让破浪在海上搞点动静。放几个漂雷,或者……搞几次‘误炸’。把罗西亚人的巡逻艇引开。”
“我们要人。不惜一切代价。”
……
新月湾,野战医院。
李杨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
陆观涛正在给他换药,看着那道从肩膀一直延伸到胸口的巨大伤疤,这位见惯了生死的医生,手也不禁有些发抖。
“这命……真是捡回来的。”陆观涛叹了口气,“要是那块弹片再深一厘米,就扎进心脏了。”
“嘿嘿……”李杨虽然虚弱,但还是咧嘴笑了笑,“阎王爷……不收我。他说……我欠舟哥的债……还没还完呢。”
“别贫了。”陆观涛瞪了他一眼,“好好养着。领航员说了,等你好了,还得让你去带新兵呢。”
“新兵……”李杨的眼神有些迷离。
他想起了那场惨烈的白刃战,想起了那些倒在他身边的年轻面孔。
“老陆,”李杨忽然抓住了陆观涛的手,力气大得惊人,“你
说……咱们这么拼命,值吗?”
陆观涛愣了一下。
他转头看向窗外。那里,是一片刚刚被炮火犁过的焦土。但在那片焦土之上,几棵不知名的小草,正顽强地从泥土里钻出来,露出嫩绿的芽。
“值。”陆观涛轻声说道。
“因为只有这样,这片土地……才会有春天。”
……
五龙潭的冬天,终于过去了。
当第一缕春风吹过大坝时,那个巨大的“海上坦克”——也就是经过了疯狂魔改的“郑和改级”战舰,终于完成了最后的舾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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