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征与时无多眼前的黑布被揭开时,发现他们置身于另一处陈设与方才相似的屋子,但陈设却更为奢华精致,紫檀雕栏暗然生香,一看便知此间主人是位女子。
窗棂处并未糊纸,能直接透过木质框架望见外头景象。谢行征的目光却被悬挂窗前的一对小巧铃铛吸引。
他上前一步,正欲伸手触碰,忽闻身后推门声响,一道苍老却森冷的声音响起:“公子,那铃铛是我家墟主心爱之物,还请勿要触碰。”
谢行征指尖一顿,收回手,回身看去。
那是一名身形佝偻的老翁,手提油灯悬在脸侧,将他满脸褶子照得分明。昏黄灯光下,那双微凸的眼球覆着一层青灰,浑浊无神。
明明是双看不见的眼睛,他却清楚知道两人的位置,颤颤巍巍地走来,一丝不差停在他一臂之距,用那死气双眸死死盯着他。
面对这行动有些迟缓的老者,谢行征竟没来由地感到一阵阴寒,仿佛眼前之人极为危险。
“下面的看台,是留给贵客的。”老者沙哑开口,领着他们走向窗边。
谢行征顺着看去,只见此处竟似在一座深洞内。最底层是平铺青石板的空地,以之为中心,被高墙环绕,之上立着数十间金漆红绸装饰的华亭。与那冷森空旷的场地形成鲜明对比。
而他们所在的屋子,在洞壁更高处,由上俯视,可将全场尽收眼底。包括那些戴着面具,自以为居高临下的贵客。
“此处,是墟主寻常歇足观景之所。”老者声音发颤,却透着一种诡异的崇敬:“您听……主子她来了。”
那双灰白无神的眼睛中,竟涌出泪光。仿佛那只闻其声之人,是九天之上的神女,而是其是她忠诚的信徒。
飘荡在场间的甜腻嗓音,明明语调娇软,却令谢行征无缘无故冒起寒意,感到万分不适。
“……玩得开心。”轻笑和着最后一句话落下。
几乎在同一时刻,他看见下方,三名衣着华美的姑娘被押至场中。谢行征目光骤然一紧,认出那之中,正有唐雨。
三人手腕皆被银链锁缚,链端嵌入围墙,让她们虽隔几步之遥,却偏偏又无法靠近。
忽地,墙壁阴影处传来一声低沉兽吼,伴随女人划破空气的刺耳尖叫。谢行征忙凝神细看,那竟是一只灰狼!
他神情陡变,瞳孔骤缩,脚下劲气一涌,几乎是下意识便要推窗跃下救人。
可身后一股劲风袭来!
敏锐捕捉到那股杀气,谢行征猛然回掌,掌风交击间,内力相抵,二人皆被震退半步,连周遭空气都为之一颤。
他抬眸望去,出手之人,竟是方才那盲眼老翁。
此刻,他原本佝偻的背挺直了几分,动作也不复迟缓,整个人气质陡然森厉。那双灰白死寂的眼珠空洞骇人,直直“盯”在谢行征身上,仿佛能洞察他每一寸动作。
谢行征心头一沉:方才他竟丝毫未觉,此人身手如此之高!
“这……这是做什么呀?”时无多被眼前阵势吓得一哆嗦,忙堆起笑脸,尴尬出声试图劝解。
老者却是狰狞冷笑,沙哑嗓音带着诡异阴寒:“谢三将军,久仰大名。”
谢行征心头一凛。一时不知,自己是从踏入美人墟前便被识破,又或是入墟之后,但此时却己然踏入他们精心所设的陷井。
他无暇深思,也不欲恋战。挥目一瞥,窗外局势骤变,苏雨堂手臂被狼爪撕开,鲜血横流。
一时心惊,他连呼吸都沉重几分,脚下微沉准备寻机救人。
老者却看出其意图,冷笑道:“乖乖留在这看着,不好吗?”
说罢,脚下轻轻一踏。
霎时,屋外及房中左右暗处,齐齐闪出十数名戴鬼面的黑衣人,持剑将谢行征层层围困,隔开他与门窗,却未有上前警兆。
时无多吓得直往他身后缩,低声辩解:“可不是我出卖的啊……”
脚下则一点点往旁边挪,眼珠滴溜溜乱转,随时打算想办法脱身。
下方场中又是一阵哗然,空气中血腥味更浓。只见看台下竟又出现一只血蜥,獠牙森寒。
谢行征眼底骤冷,双拳紧握,杀气如寒霜席卷全身。
他一步踏前,拳风破空,杀气蓦至老翁身前!
可老者也绝非泛泛,那灰白瞳孔猛地一沉,身形诡谲一闪,快若鬼魅。明明看不见,却像能预判他的轨迹般,挡下那如雨般的招式。
二人交手,掌风轰鸣间,击碎屋内桌椅,入目一片狼藉。
那些鬼面人也随之而动,提剑向谢行征扑去。
谢行征手中虽无兵刃,却丝毫不落下风。即使多人围攻,在其一掌一肘的杀招下,亦难伤其半分。
翻腕间,他反手夺下黑衣人手中长剑,一时更是如杀神附体,剑芒内敛翻飞,数人颈口齐齐绽开血痕,屋内登时溅上一片鲜红。
一人对十数人,他浑身煞气,硬生生杀出一个血口,正欲后撤时。
那老翁却如鬼魅般出现在其身后,笑声阴鸷而狠戾,皮笑肉不笑,手中更是多出一把不知何处来的苗刀,刀锋漆黑,飞身朝谢行征袭来。
其刀法诡谲狠毒,几乎不给谢行征喘息的机会,贴着他臂骨擦过,衣袖瞬间割破出一道口子。
谢行征顾不得看,反手一剑逼退,眉心紧蹙。
这绝非大夏刀法,招式鬼魅,竟叫他一时寻不出破绽,有隐隐落于下风之势。
“喝!”老翁抬起苗刀,狠厉刺来。
刀刃逼近胸膛之际,谢行征凝聚内力,提剑硬挡。金属交击声响起,两人皆被劲力反震。
谢行征顺势借力,猛然撞开窗棂,破窗而出!
“叮铃……”
窗前铃铛被气流震得骤响,声音清脆空灵,回荡在他耳边。
谢行征瞳孔骤缩。
这个铃音,竟与“人面犬”山洞时的一模一样!
他脚尖几番点在洞壁,轻巧借力跃下,稳稳落在看台之上。
此番动静,惊得四周客人转头。那些原本还叫喧着加码的人,目光霎时都带上几分惊惧,一时竟忘了台下的两名美人。
无人察觉,美人墟暗处放出数百条毒蛇,正嘶嘶吐信,森冷滑动着朝唐雨两人而去。
而看台那层,谢行征同样危机重重。暗处涌出一大群鬼面人,提剑齐齐扑杀而来,杀气一时几乎要凝成实质。
台下,唐雨见那密密麻麻的蛇群,神情一凛,立刻将南疆姑娘护在身后,心中飞快思索对策。
可很快,她觉察异样——那些毒蛇虽逼近,却齐齐停在距她们一尺开外,吐着蛇信,却始终不再上前一步。
高处,那老者倚在窗前,灰白无神的眼珠冷冷俯瞰。可当注意到蛇群止步时,眉间竟罕见地皱了一下。
唐雨心下虽也困惑。可此时,耳边传来铿锵的刀剑交击声,抬头一望,正是谢行征!
这个不靠谱的家伙!总算出现了!
心里虽骂骂咧咧的,可唐雨却也着实松了口气,当即高喊:“谢行征!红绸!”
谢行征立刻意会所指,缠斗间探手一扯,将看台上悬挂的红绸扯落。
唐雨见状,立刻拉着那姑娘扑至红绸垂落的尾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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