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天想不通出题老师的脑袋里装着什么，一如想不通苏意脑袋里装着什么。
两个人回去之后苏意很安静地坐在她的位置上移动笔尖，偶尔会拿一块饼干放进嘴里，但经常是一块饼干能举好久，久到一道题做完才会想起来她手里还有一块饼干。
细细算，裴天是许炀带来的，和苏意没有太大关系，只不过是在家长那里引了她的名头而已，可苏意没忘记他。
一页题做完她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看向裴天手里的习题册。
“需要帮忙吗？”她小声说。
裴天正用意念和三角函数打架，许炀泡在题海里，说五分钟后会教他，其实他刚问完许炀一道题，也确实不好意思立马打扰许炀。苏意问他的时候他内心是雀跃的，但下意识看了许炀一眼，许炀当然听到了这句话，直起身子朝苏意拱了拱手，意思是——那就辛苦班长了。
算不上辛苦，苏意不会在她自己的事情解决之前主动帮忙，但如果是她的休息时间，那么她很乐意助人为乐。
“来，我看。”
周围不少人在学习，苏意压低了声音。
屋里的暖气已经隐隐约约有了启动的迹象，在试水，或者说在试它会不会漏水。
苏意是个“正常人”，天生怕冷怕热，很怕很怕那种，冬天裹得严严实实也不会轻易把手伸出来，夏天即便是穿着最轻薄的衣服都能出一层汗。
她很难养活的。
从前在圣府住，圣府的供暖总是很到位，搬到现在住的小区，不知道是很多东西有些落后老化，还是没有那么贴心的物业，家里的供暖总是跟不上，所幸她家小，又是一家人挤在一起，光是一人一口二氧化碳就能暖和不少。
和在学校一样，教室里五十多个人你挤我我挤你，人与人之间的暖乎劲也能起一定作用。
要下雪了，不知道回去会不会有暖和的房间，但明天开学，学校十有八九会正常供暖了。
苏意抱着热水杯歪头看向裴天那头，她的心理活动一向很丰富。
“有草稿本吗？”
*
下雪的时候天会黑的很早，原本昼短夜长的秋冬会因为下雪拥有更长的黑夜，或者称之为阴天。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在小学经历了因为雪下太大被迫放假，开学之后自带铁锹去学校铲雪，和初中因为雪下太大自习课到校园扫雪等一系列事件之后，苏意对下雪没有那么的期待和惊喜，虽说这两年因为一些原因这座城市的降雪量断崖式减少，也不妨碍她只想安安稳稳过完一个冬天。
或许极地的企鹅和熊更喜欢下雪，苏意只喜欢冬天的太阳和夏天的凉爽。
“要下雪了。”裴天今天用脑过度，靠在墙上疲累地看着地面飘落下来又很快消失的雪花。
苏意在锁门同时和那些和她说再见的同学们说再见，许炀的眼睛落在苏意“咔哒”一声扣下的锁上，应了裴天一句：“天气预报说雪不大，但看这阴天的程度，很难相信雪不大。”
苏意：“走吧。”
裴天弯腰弓背活像个没筋骨的，他说：“其实吧，咱们这儿每年冬天的第一场雪都不小，而且是下完能融化一冬天的那种。”
苏意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这样，也好像……是她没注意。
“许炀，去年下雪的时候咱们干吗来着？”
去年？
许炀回想了一下，他好像在世风网吧做卷子。
裴天也在想，但很快他自己回答了自己：“奥我想起来了，我和皓子几个在涮火锅，你去世风了，对吧？”
许炀“嗯”了一声，他以为这个话题就这样过去了，不料裴天转头就和苏意说：“苏班长，你知道他去网吧干什么吗？”
苏意很配合地摇摇头。
裴天：“刷！题！”
“哦，嗯？”苏意后知后觉，都想给许炀翘个大拇指，“网吧刷题？”
许炀细细鼻子缩缩脖子，点点头，解释说：“世风网吧的老板是我朋友，那段时间他有事，我替他看两天网吧，那时候也还没有太用功学习，就是觉得那些比较流行的游戏我都玩过了，没什么好玩的，正好书包里有老师留的卷子，就做了会儿。”
这是实话。
裴天继续“卖”朋友：“他穿着华阳的校服，虽然外套脱了，但裤子还在，他那毛衣到腰的位置，裤子上的logo根本盖不住，他给人家端泡面，也不知道是谁中场休息看见了，从此世风网吧老板就有了个名为祖国花朵的弟弟。”
祖国花朵。
许炀踢了裴天一脚，裴天没完全躲开，但也没还手。
“世风网吧还好，至少没有那些醉烟酗酒的，去的人也大多是熟人，大家互相认识，我算小的，平日见了他们爱开我玩笑。”
苏意原本就是当许炀轶事听的，许炀这一句两句的解释就像是在挽尊，苏意很识趣的没有再笑。
三个人都要到车棚推车，地上已经铺了一层薄雪，苏意想着等会儿回家的时候她骑慢点，顺便再去米线店带四份米线，今天难得回家吃晚饭，看时间家里应该还没做。
校门口裴天先走的，苏意和许炀说再见后去了过桥米线，许炀当然不会终止他的护花行为，他戳在门卫那看着苏意进店出店，把盒装的米线放进车筐，慢慢上车，缓缓骑出去。许炀和门卫说了声，刚要跟上去，马路对面有人叫他。
“爸？”许炀再看的时候苏意已经拐弯不见了。
“走，涮火锅去。”许卫军从车窗探出头来。
许炀：“现在？”
许卫军点点头：“纪念一下今年的第一场雪。”
许炀叹气，把自行车折叠好塞进后备箱，乖乖坐进车里。苏意带着米线回家，应该也是想和家人好好在一起吃顿饭，第一场雪确实应该纪念，对褚莹莹来说许炀学会骑自行车需要纪念，许烟第一次生理期应该纪念，许卫军第一次揍许炀需要纪念，甚至许炀第一次帮许烟打掩护都需要纪念。
“咱们去接上烟烟，一块儿吃饭。”褚莹莹已经订好了位子，也给许烟请好了假。
许烟，许炀异母异父的亲妹妹，两个人小时候第一次见面就自带雷达感应器，因为年龄相仿，彼此又都是猴子属性，他们几乎是参与了对方整个童年和叛逆期。
“您可真行，这天气还非要把她带上，人家学校吃的也不比外面差，还健康……接，接接接，接大小姐。”
褚莹莹收回目光，许卫军笑的很大声。
*
苏意也很高兴，雪越下越大，好在她已经平安到家，妈妈果然还没做饭，爸爸也正好回来，米线有些糟软，但对爷爷来说正好。
“我可闻见米线味儿了，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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