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冲锋下颌瞬间绷紧,太阳穴血管暴涨,双眸充血,手握成拳。
良馨被他滚烫的眼神,看得出了一层薄汗。
他却不动。
还不会?
良馨刚想吐出一口怨气。
陆冲锋突然掐住良馨的腰往上提,没等她反应过来,脸就消失在眼前。
良馨蹙眉,脚趾蜷缩,垂落的发丝搔着他的耳朵,他却不愿分出手去拨开黑发,
一粒汗珠从光洁小巧的下巴,滴落在指腹厚茧,悄然融化。
良馨舔了舔唇,湿透的脚在金丝牡丹花丛中不断打滑,心中逐渐绝望。
突然觉得刘会长也不是不能忍。
种地养猪,猪更简单,往猪槽扔一把猪草或者倒入饲料,猪就会摇着尾巴,吭哧吭哧跑过来抢着埋头吃。
还知道吃得干干净净。
良馨抬起软绵绵的手臂,搭上他汗湿的肩膀,刚想推开,他却知道挪动了。
落地窗的窗幔没拉,月光中飘着细碎的雪花。
纯棉印花床单被良馨抓皱,陆冲锋贴过来亲她蹙在一起的眉心,吮她眼角的眼泪,撬开她的唇齿,笨拙的安抚。
良馨总算松了一口气。
第二次酒意上头,她抱紧他,要去看雪。
落地窗打开一条细缝,雪花从细缝飘进来,沾到良馨的瞬间,身体缩弓成虾。
陆冲锋咬紧良馨白皙圆润的耳垂,汗如雨下。
陆冲锋以前发病,因头痛难忍,会往墙壁上撞出一阵阵砸墙声。
隔壁是卫生间。
二楼没人。
陆冲锋已经很久没发病了,这会儿也不会有人上来听到声音。
旭日东升,雪兆丰年。
卫远阳拎着年货走到陆家小楼,见到东面二楼的主卧室,窗帘褶幔不是很平整的垂落,中间露出一条狭小的缝,只能看清屋内黑着,里面的人似乎还没有起。
走进陆家客厅,果然是没有起。
他将年货交给陆**和胡凤莲,坐着汇报情况。
床上两条被子铺开,被角交叠在一起,龙凤呈祥飞入了牡丹花丛中。
陆冲锋从后面抱住良馨,低头看着她吹弹可破的肌肤,一夜未睡却没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等到良馨发出浅浅的均匀的呼吸,陆冲锋才小心退出来,离开被窝。
去卫生间冲了澡,他换上新洗干净的白衬衫和绿色军裤,去大操场出操。
卫远阳听到动静抬头,看见陆冲锋神采飞扬,脚步轻盈地从楼梯上走下来。
陆冲锋看到了他脸色一沉,接着,乌沉沉的眸子突然添上一抹笑。
就像是吃饱了饭,还吃撑了肉的笑。
卫远阳不懂。
打了声招呼。
陆冲锋不但
没有阴阳怪气,竟然也朝他点了点头,哼着军歌大步走出家门。
等出操回来,发现他还在客厅坐着,陆冲锋脸上的笑消失了。
卫远阳明白陆冲锋看出他是什么心思了,所以才端着馒头鸡蛋和白粥上了楼。
端的是两份。
意思就是不让良馨下楼。
陆**知道卫远阳明天就要走了,留他在家里吃饭。
卫远阳答应了。
他要去参军了,进了军营,三个月新兵连不放假。
即便提了干,未婚干部,两年才能有一次半个月的假期。
要想再见良馨一面,就难了。
所以他特别想在走之前,再看一看良馨。
良馨按照生物钟醒来。
看着天花板的白炽灯,肿破的唇瓣发抖。
“醒了?”
陆泽蔚将搪瓷托盘放到床头柜,看着发丝散乱,眼尾微肿,一张脸像是熟透的桃子,饱满红润的良馨,掀开被子上床,俯趴在她的侧面,“饿不饿?”
良馨转头看向他,宛如雕刻的精致五官,容光焕发,眉梢带喜。
“……几点了?”
“才八点。”陆泽蔚拨开她眼角的发丝,“吃点东西,再继续睡。”
良馨双手发软撑住皱在一起的床单,想要缓慢起身,他却突然掐住她的两边腋下,将她像小孩一样抱起来,靠坐在床头。
良馨:“……”
“怎么了?”
陆泽蔚低头看着她的脸,“很累?”
良馨掀起长睫,近距离看着他如险峰的鼻梁,“你不累?”
三次。
每次前前后后到结束起码两三个小时。
除了第一次,后面两次都没有沾床。
他一直都是站着。
一整夜。
站了一整夜,一大早就居然又去出操了!
生产队的牛也没这么精神!
“以前行军打仗,三天睡不了觉也是常有的事。”
陆泽蔚起身往搪瓷茶缸里倒了一杯热水,打开糖罐,舀了两勺红糖进去,用勺子搅了搅热气,递到良馨唇边。
良馨捧着搪瓷茶缸底,喝了两口红糖水,酒后火烧火燎的心滋润许多,突然一顿,“为什么放红糖不是白糖?”
“听说红糖补气血。”
“……”
良馨接过搪瓷茶缸,继续喝了一半,陆泽蔚拿出蓝色方格手绢,去擦她嘴角的水渍。
“……为什么这里有水你知道用手绢擦?”
“哪里的水没……”
陆泽蔚耳朵“轰”地烧起来,拿着手绢的手微微颤抖,“我怕吵着你睡觉。”
良馨抽走他的手绢,往被窝里塞垫,很嫉妒他旺盛的精神与体力,“我后半夜说了很多次要睡觉,你怎么不
让我睡?
陆泽蔚偏过头,红着耳根,低咳两声。
“我喂你吃饭,吃完抱你去洗澡,我再把床单换了去洗。
良馨靠回床头,抬起软绵绵的手臂,掌心向上。
陆泽蔚连忙俯身将白粥端过来,却没有放在良馨手里,舀起一勺递过去,“我喂你。
良馨放下手臂,张唇。
一勺炖地软烂清香的白粥喂进嘴里,入口即化,舌尖尽是米香,吃下半碗,缓解了胃
部的不适。
“鸡蛋。
陆泽蔚放下碗,拿起鸡蛋在柜子上敲了敲,剥掉蛋壳上下底部,突然送至唇边,用力一吹,完整的鸡蛋就从壳里掉了出来,拿给良馨。
良馨:“?
看着剥了壳的鸡蛋,“你这是什么剥法?
“时间就是生命,军人向来打速决战。
“……
良馨咬着鸡蛋,思考多敲几下鸡蛋,剥了壳,会比他这种剥法慢多少,左想右想,好像确实是他这种办法会快上个一两秒。
突然一顿。
她想这做什么,关键的事情还没解决。
“你也吃。
陆泽蔚端起白粥,“你先吃完,我再吃。
“夫妻内务改革前哨战,你执行的有过之而无不及。良馨慢吞吞道:“你这样周到,你去外地上任后,我不习惯了怎么办?
这是舍不得他?
陆泽蔚试探道:“我一放假就回来看你,你如果愿意,也可以……
良馨停住咀嚼,看着他。
陆泽蔚一紧张,换掉后面的台词,“也可以来部队探亲。
良馨:“……
那她这一晚上不是白受了。
陆泽蔚观察良馨脸色,“你放心,我会尽快升职调回来,陪你继续住在军区大院,不让你来回折腾。
眼看答案越来越跑偏,良馨咬完鸡蛋,“昨晚,什么感觉?
猝不及防的话题,陆泽蔚半天没能说出话。
下身瞬间绷紧。
良馨慢慢倾身过去,覆在他的耳边,下唇贴住他冰凉的耳垂,“想不想天天晚上都这样?
陆泽蔚喉结滚了一下,眼尾开始发红。
“不想?
“……想。
良馨与他鼻尖贴着鼻尖,“那你说,怎么办?
陆泽蔚漆黑如墨的眸子,烧起一团火看着良馨,“军区作战部集中全军优秀参谋指挥人才,不缺我一个,11师个人主义和自由主义……
上唇突然被咬了一口。
陆泽蔚停住话,喉结上下滚动,眼里写满了克制,“你已经……肿了,昨晚一直喊疼,不能再继续了。
良馨:“……
良馨很累。
身心俱疲
的累。
自找的累。
她往后一躺,“我要随军。
话撂下了,房间很安静。
良馨就是怕面对这样的结果。
突然,陆泽蔚磕磕巴巴的声音传来:“……你……你要随军?
良馨看向他,突然发现他双眼发亮,写满了惊喜,心下一顿,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没有不乐意让她随军?
“你愿意让我去?
陆泽蔚跟着一顿,“你愿意跟我去?
良馨:“……你昨天说,没打算让我去。
陆泽蔚彻底怔住。
那是因为看她一脸受打击的呆滞。
他才说那话,安慰她。
不过这不重要。
他看着良馨,樱唇红肿破皮,锁骨布满了痕迹。
再想到良馨昨晚的主动……
陆泽蔚唇角突然一掀,“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
良馨:“什么意思?
两人刚才的位置颠倒。
陆泽蔚倾身而上,覆在良馨耳边,“我行,还是不行?
良馨:“……
不等良馨回答,陆泽蔚咬住阳光下透明圆润的耳朵,“不行的话,你得教会我,让你觉得行了才行。
良馨手指微微蜷缩。
已经进步神速,知道反过来撩拨她了。
“怎么教?
“夫妻内务改革,你教我做妻子的事。
陆泽蔚刻意压低的声音,如沙砾在良馨的心上滑过,引人欲搔:
“妻子该对丈夫做什么,你继续发号施令。
丈夫良馨,脸红透了。
那晚将计就计拿捏住陆泽蔚。
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将改革用在这上面。
看着良馨红透的脸,微微垂着长睫害羞的样子,陆泽蔚难耐不住亲她的嘴角,“教我。
良馨逃了。
浴室的水冲洒一夜痕迹。
从头到脚洗得干净,套上棉毛衫。
陆泽蔚吃完了早餐,正拿着搪瓷托盘从房间里走出来,视线停留在良馨的棉毛衫,唇角突然带笑。
良馨眯起双眼。
陆泽蔚立刻收起嘴角的笑,“你快睡,午饭我再端上来给你。
她是想躺平。
但也是穿戴整齐去楼下沙发和院子里躺。
还得找到让长辈支持,不挑错,不给她添麻烦的躺平。
不是躺在床上,等着人将饭送到嘴边。
“不用,我穿上衣服跟你一起下去。良馨擦着头发走进房间,“妈今天好像要去大姨家送东西,楼下不能没人。
楼下?
卫远阳。
陆泽蔚端着搪瓷托盘走回房间,拿起门房钥匙,“外面雨夹雪,妈没出门,家里又来了客人,他们都知道
你喝醉了,你不用下去,躺着睡觉。
“砰。
“卡吱。
良馨回头,走到门边,拉了拉门把手,发现门被锁上了。
“……
良馨皱紧眉头。
为了让她睡觉,锁门?
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抽屉,拿出月季送她的吹风机,插上电吹头发。
吹完了还是觉得不对。
正想起身去阳台看一看。
门被打开。
陆泽蔚又回来了,“还不睡?
“你锁什么门?
“……我试试门锁坏没坏。
良馨:“……
“这门锁之前是坏的。陆泽蔚一本正经道:“之前我被关禁闭,不是在隔壁书房,是在这间房间,后来门锁被我拉坏了,我随便修了修,妈装修新房的时候没注意到,昨晚我们动静很大,我怕万一下次有人听见动静,直接上来,很不安全,所以刚才拿钥匙试了试锁。
良馨半信半疑看着他,“现在好了?
“好了。
陆泽蔚脸不红气不喘,“我跟妈说了,你酒还没完全醒,妈让你好好睡觉,又教育了我一顿,顺带吹捧她自己,给我找了你这么好的老婆。
良馨被逗笑。
早上确实没睡多久,刚吃了白粥和馒头,又有些晕碳。
打了个哈欠。
床单已经换新。
金丝牡丹花丛棉被又被拆洗了。
两人合盖一床龙凤呈祥,小憩。
“远阳,外面刮着暴风下着暴雨,雪也越下越大,现在走不安全,今晚就在这住下吧。
陆**收起当年和卫远阳父亲一起征战,获得的勋功章,“参军什么都不允许带,你也不用收拾什么,既然手续都办好了,明早直接去火车站。
胡凤莲没吱声。
又不是没有伞。
又不是没有公交车。
想到当年的卫营长,再想到卫远阳要去当兵了,还是什么都没说。
放在平时,卫远阳肯定知趣起身,道别离开。
但等了一天了,从早等到晚,说不定良馨就要下来了……
卫远阳不顾胡凤莲的脸色,“陆叔叔,我就在沙发上凑合一夜,等暴雨一停,我就走。
“家里七八间房,有你睡的地方。
陆**安排,“东侧走廊里面一间房空着,平时都有打扫,小魏,你去给远阳抱两床被子。
没让住楼上。
胡凤莲脸色好了一点,“我去楼上看一看,也不知道良馨好点没有,不行得把马医生请到家里来看一看。
“良馨怎么了?
卫远阳下意识发问,问完看到陆**和胡凤莲看过来的眼神,立马微微放松紧绷的身体。
“陆叔叔胡阿姨不瞒你们说我今天来除了看望两位长辈还想再当面对良馨说一声对不起我没有其他意思冲锋是我哥良馨就是我嫂子我只是想跟她道个歉。”
胡凤莲早就看出来他的心思见他直接坦荡的说出来还称呼嫂子脸色好了一些“良馨陪他爸喝酒了喝醉了。”
怪不得一天没下来。
原来是还不知道他来了。
他就说良馨不可能知道他来了会舍得不下来见他。
故意躲着他就更不可能了。
看着警卫员将被子抱到东侧里面房间卫远阳笑了“那我就先在家里房间住一晚明天早上走。”
陆泽蔚睡眼惺忪打开房间门差点和胡凤莲撞上。
胡凤莲刹住脚步
“正睡着。”
陆泽蔚突然想起卫远阳“那
小子走了?”
“住下了住在楼下客房。”
“……”
楼下三间房。
父母住一间有一间值班房是给小石和小魏休息用只有一间客房就在他们房间楼下。
也就是说。
卫远阳现在和他们就隔了一层楼板。
陆泽蔚眼睛眯得狭长舌尖抵住左边腮帮打了个响舌。
“什么流氓样!”
胡凤莲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小儿子当兵前混不吝的时候“锅里留了红枣乌鸡汤补气血的等下良馨醒了你热了一起喝药也熬好了吃完饭记得把药喝了。”
寒雨淅沥白雪皑皑气温骤降。
良馨被冷醒刚睁开双眼一个滚烫的瓶子塞进她怀里。
“醒了?陆泽蔚怕顶灯刺眼点燃火柴拿开煤油灯的玻璃灯罩点燃煤油灯。
昏黄的光线温柔了整个房间。
良馨掀开被子一看怀里抱着一只灌了热水的盐水瓶瓶子一般是医院配的生理盐水和葡萄糖溶液又一只枣皮红的汤婆子塞进来彻底驱除了寒意。
“天又黑了。”
良馨打了个哈欠他一走被窝就从海南变成了北极。
“你只睡了一个下午。”陆泽蔚看她冷脱了军装外套掀开被子进去。
良馨打了个哆嗦。
“外面这是有多冷。”
“所以你不用起床了。”陆泽蔚指着端上来的双耳钢精锅子“红枣乌鸡汤给你端上来了里面篦子上有馒头碗筷也都拿上来了。”
良馨:“……不用这样。”
有种把猪喂饱了等着杀的样子。
“我自己下去吃一天没见到妈了。”
“妈早就睡了。”
陆泽蔚绝口不提刚
才胡凤莲才上来过,“老人觉轻又少,你现在下去,万一把他们吵醒了,可能一夜就睡不着了。”
良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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