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傅焱都在烦心叶雨笙的事情,差点都忘记祁随还在车上了。他没有反驳祁随的话,好像这还是叶雨笙第一次没有听他的话。
“你家小雨进入叛逆期了?”祁随从后座下车,坐在了副驾驶上,“要不是我看见照片你恐怕不知道这件事情吧?”
“安全带。”傅焱觉得有一口气在心里悬着,叶雨笙不喜欢去医院,每次去医院也都是他陪着。从小生病严重到不得不去医院的时候他都得哄好久才肯去,这次叶雨笙居然一个人在医院住了一个晚上。
傅焱忽然觉得有点心烦意乱的,打开了车窗透气。
京西的晚上风吹在脸上闷闷地,夹着热气和腥味,这是要下雨的预兆,傅焱吹了一会觉得更烦了。
见傅焱没理他祁随也不恼,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你那个案子结束了?”
“还没。”傅焱说,“明天开庭。”
“那你今晚回家还是去检察院?”
“回家。”
傅焱负责的那个案子祁随知道,当时出车锅的时候还是在他们医院抢救的,是一起杀人骗保案子。送往医院的时候人已经烟气了,家里人拦着不让做尸检,还打伤了几个医护人员,闹得很大。
因为医闹这件事情被放到了网上,这起案件热度不小,这是傅焱转正后负责的第一个案子,他的压力很大,不少人都等着这个案子开庭。
“我今天在你那你住一晚,不想回家。”
“又跟你爸吵起来了?”
“哪是又啊,差点打起来,要不是我是文明人,他这会肯定躺医院了。”
傅焱被祁随的话逗笑,“你爸那体格,你想把他打趴,很悬。”
“哎。”祁随对傅焱的这句话非常不满,“我才是你的好哥们,你不帮我说话就算了,还数落我。”
“我这是实事求是。”
“亏我今天还跟你通风报信,你就这么对我。因为这件事,那小崽子肯定又在心里记了一笔账,估计现在在寝室骂我呢。”
傅焱轻笑了一声,语气又温柔了起来,“小雨这么乖怎么会在背后骂人呢,他顶多就是下次见到你瞪你一眼。”
祁随‘呵’了一声,“也就你跟你妈觉得他乖了。”
“你是不知道,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他那眼神啊,瞪得我心里直发毛。回家做了好多个噩梦呢。现在想起来还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说完祁随还打了个冷颤,装作很害怕的抱紧自己的胳膊。
这也不怪叶雨笙瞪祁随,因为祁随第一次去傅焱家跟叶雨笙说他是傅焱的‘男朋友’,直接把叶雨笙吓哭了。害得傅焱解释了很久,男朋友的意思是玩得好的男生朋友。
那时候叶雨笙才六岁,刚来他家的第二年。
有回傅焱值日放学晚,他妈妈有事要出门就拜托邻居接叶雨笙回家。那邻居也是嘴欠,知道叶雨笙和傅焱不是亲兄弟,就跟叶雨笙说什么,“你哥哥对你再好,找了女朋友之后也会变的,不可能养你一辈子。”
叶雨笙不知道女朋友是什么意思,邻居又跟他说:“意思是你哥哥有了女朋友结婚以后,就不要你了。”
那天叶雨笙是哭着回家的,在他的认知里面男朋友和女朋友是一个意思,所以听到祁随说他是傅焱的男朋友后,他以为傅焱不要他了,所以没忍住眼泪,一下就哭了。
傅焱握着方向盘,笑着摇了摇头,“你太夸张了,还不是你吓他,自作自受。”
想到到叶雨笙小时候,在傅焱的记忆里,只觉得叶雨笙是个很可爱的小哭包。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下起了雨,京西好久没下雨了,雨水打在还残留着温度的地面上散发出土腥味,闻着非常刺鼻。
京西的雨季快到了。
傅焱盯着外面的雨看了一会,才关上了窗,踩下油门继续开车。
叶雨笙怕黑,怕下雨天,小时候每次到了下雨天他都会抱着玩具小熊敲响傅焱的房门。
每次开门傅焱都会看见叶雨笙抱着玩具小熊眼里泛着泪水,声音很小声,带着试探和哀求,“阿焱哥哥,我害怕下雨,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当然可以。”傅焱牵着叶雨笙的手把他往房间里带,声音非常温柔,“以后下雨了害怕的话就想想哥哥。”
叶雨笙眨了眨眼睛,看向傅焱的时候满眼都是疑惑,“为什么呢?”
傅焱笑了,轻声说:“因为哥哥的名字里面有三个火……”
还没等傅焱说完叶雨笙稚嫩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知道了,因为哥哥是太阳。”
对叶雨笙来说,有哥哥在,他的世界都是晴天。
-
傅焱回到家洗完澡出来后已经快十一点了,下午没吃饭就跑去医院了,现在放松下来肚子有点饿了。他最近也经常住在检察院,好久没回来了,家里没什么吃的。
他本来是打算问祁随要不要一块吃点,打开次卧的门喊了祁随好几声都没应声,祁随睡得很死根本喊不醒。
他点了份粥,明天要开庭,晚上吃太油腻的东西也不太好。
等粥的时候,傅焱进了卧室准备把明天要穿的西装熨一下,打开衣柜门,首先看到的是叶雨笙给他买的那套西装,他愣了会神,伸手摸了一下。
这件西装他只穿过一次,因为是叶雨笙送他的,很珍贵,他舍不得穿。
那个时候他还在法院实习,因为作为助理第一次上庭辅证,这件西装是叶雨笙为了庆祝他第一次上庭送他的礼物,恭贺他首次上庭。
傅焱收到西装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也不是感动,而是心疼。因为这是叶雨笙自己全部的存款给他定制的西装,三万多,那是他从小到大所有的奖学金。
叶雨笙是趁傅焱睡着的时候量的尺寸,然后去定制了西装,自从傅焱进了法院叶雨笙就开始准备了。
手机忽然震动了下,傅焱才从思绪中回神,他把手机拿出来一看,是叶雨笙给他发的消息。
-哥哥,祝你明天开庭顺利。
消息后面还附带了一个很可爱的表情包,傅焱都能想象到叶雨笙给他发消息的表情,盯着对话框看了一会他才给叶雨笙弹了语音通话。
叶雨笙的声音很小,用着气音说:“哥哥。”
傅焱的声音也放轻了很多,“室友睡觉了吗?”
“嗯。”叶雨笙说,“我现在是蒙在被子里跟你说话。”
“知道。”傅焱轻笑了一声,心情很好。
叶雨笙高三下学期的那段时间就经常这样蒙在被子里跟他打电话。高三课程紧,他们住的地方离学校有点远,上学放学要耽误不少时间在路上。
为了节省时间傅焱的妈妈简瑶买了个小电瓶接送叶雨笙,后来天气冷了,每天六点多就要出门,晚上十二点才到家。
叶雨笙心疼简瑶天天陪他早起熬夜,就选择了住校。
简瑶本来不同意的,但是经不住叶雨笙自责的表情,就同意了。叶雨笙太懂事了,这些年他在简瑶面前从来没有犯过错,一直都谨小慎微的,他甚至比傅焱还让她省心一直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给他们添麻烦。
尽管傅焱和简瑶都给了叶雨笙很多的爱,可叶雨笙总是会看他们的眼色。
京西一旦到了九月中旬往后,雨总是下得很突然,一声惊雷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倾盆大雨。
傅焱回家之前还是小雨,现在他转眼往窗外看去,窗外电闪雷鸣,大颗大颗的雨点往玻璃上砸。
他住的这里隔音很好,但是还是能听到外面的闷雷。
“下雨了,害怕吗?”傅焱的语气非常温柔,站在书桌前注视着他跟叶雨笙的合照,看向叶雨笙的时候,傅焱的眼神难得温柔缱绻。
叶雨笙‘嗯’了一声,“所以给哥哥打电话了。”
“哥哥。”叶雨笙又叫了傅焱一声。
“怎么了。”
“希望明天是个大晴天。”尽管叶雨笙声音很小,声音混在雨声里,傅焱也能听出来叶雨笙现在有点害怕。
“所以刚刚为什么不跟我回家?”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似乎不想再提起这个话题,片刻之后叶雨笙的声音才传了过来,“哥哥,能再跟我说句晚安吗?我有点困了。”
傅焱温声道:“晚安。”
叶雨笙这才满意了声音带着雀跃,“哥哥,晚安,明天开庭顺利。”
“会顺利的。”
第二天傅焱醒得很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点紧张的原因,闹钟还没响他就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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