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白干!
全都白干!
她为了解除那个狗屁婚约,从黄州到长安,跑了整整一千二百里,还是跑不出她爹的五指山。
这次还被直接关了禁闭。
怎么办?
按照常规剧情,接下来她应该绝食抗议,自残相逼,最后白绫三尺,以死明志。
不行!
她罗姈可委屈不了自己一点儿。
划刀子多疼啊,饿肚子就更不行了!
罗姈躺在黄花梨木床上,望着头顶的锦绣承尘,眼前一片灰暗。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呸!”
本来心情就不佳,难以下咽的食物更是雪上加霜。
罗姈端详着婢子刚刚送来鸡汤,为这只老母鸡默哀:“被他们抓来,看来你也是死不瞑目。”
“看在难姐难妹的份上,我帮你走得体面些。”
摸到小厨房,罗姈东翻西找,才勉强凑够一圈调料。
只有豆油、黄酒、秋油、酢、芡粉,那就做个生炮鸡|吧。
拍拍手里的灰,罗姈将翻出来的材料摆上灶台。
她微微叹气,将手中鸡汤里的汤水全都倒掉,仅留下的鸡块,再麻利地拌上秋油和黄酒,放入刚烧滚的油内炸制。
做这生炮鸡要过三道油,因鸡子已熟制过,只好微炸,连炸三次盛出,最后再浇上酢和芡粉勾出的酱汁,就完成了。
“可惜未有葱花,美中不足。”罗姈浅尝一块,勉强点头,连着用了几口饭。
“娘子您还有心情下厨呢?”小春急吼吼地冲进来。
“那不然呢?这院子就这么点大,被拘着哪儿都不能去,除了睡觉就只能做饭。”罗姈放下竹筷,郁闷地大倒苦水,“小春你是不知道,也不知管家哪里找的庖厨,做的哪是鸡汤啊,分明是鸡的最后一锅洗澡水!”
小春被罗姈的俏皮话逗得忍俊不禁,倏忽忘了来意。
“我只好自己动手改善下伙食了,你尝尝。”罗姈将生炮鸡递去,刚出锅的炸鸡还散着热气儿,酢酱亮晶晶地挂在上面,撩人得紧。
小春顺势接过,将鸡子送至嘴边方忆起自己是来报信的,急地撇下碗筷:“娘子您别寻思吃了,下月初二禁足一解老爷就要把你塞进花轿啦!”
“这么快?”罗姈惊起,霎转愁容。
今日是冬月二十二,满打满算只有十天了。
小春:“阿娘叫我想法子让娘子知晓,这才央了夫人放我进来陪您一起禁足。”
小春的阿娘是府中老仆,还是罗姈原身的奶娘,待罗姈如亲子,上次逃婚就是靠她偷偷给行的方便。
没想到她阿爹居然还是不死心,非要把她嫁了不可。
罗姈急得在厨房里团团转,转了好几圈,拳敲掌心,定了主意:“他非要逼我大不了就再逃一回婚!”
小春又道:“这次恐怕不行,您知道夫人怎会放我进来?”她一指外头,“院子外多是守卫,根本出不去。”
看来她阿爹是做了充分准备。
“那我也不能坐以待毙啊,”罗姈烦躁地挠挠头,不死心道,“对了!刚在小厨房里搜刮东西时,我看见柴堆后面有个狗洞。”
她微微一笑,心中有了计划。
“您要钻狗洞?”小春表情难言,她都不忍心打击罗姈了,“可这狗洞通的也是外院,您出不了府啊。”
“没关系,我同你换身衣裳伪装一下不就行了,反正那些新婢子都不识得我。”
罗姈本来挺自得于妙计的,转念一想自己先否决了:“不行,这样会牵累你受罚,还是算了。”
“上次逃婚带着你,是我有十足的把握,这次前途未卜的,你还是留在府中罢。”
“娘子……”罗姈自己处境已如此艰难,还顾念着她,小春微微哽咽。
“行了,你走罢,就说是我不要人陪。”罗姈把小春推到小院门口,“记着,你从未说过先前的那些话。”
“可是娘子……”
罗姈安抚她:“放心,我又有了计策,你出去正好帮我。”
“附耳过来。”
主仆二人密语一番,小春便如吃了定心丸一般,颔首离去。
罗姈则是转身回了厨房,将已经凉透的生炮鸡就着饭囫囵咽了。
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嘛。
……
戌时,夜已大黑。
府中渐渐没有人活动,只有轮班倒的家丁称职地护卫着这座宅院。
不知哪个角落突然响起一阵惊呼——
“走水了?”
奴仆婢子纷纷跳下床:“走水了?哪里走水了?”
就在众人急慌慌地跑出来在冰天雪地里找那遗火处时,始作俑者已悄然掩在人群中,她遮掩住口鼻粗着嗓子喊:“主子房里走水了?”
什么?主子出事那还了得?
虽是一声疑问,也使各房奴仆婢子趿着鞋子就往外奔。
与此同时,罗姈院外巡逻的护院也听到了动静,一人道:“似是有屋舍走水,咱们要不要去?”
另一人望了望:“连烟子都没烧起来,想来势头不大,老爷令咱们一定要守好娘子,这头才是最紧要的。”
守夜的两位护院都没有擅离职守,罗姈叫小春散布的幌子未曾挪动他们半分。
不过没关系,她本就不是为了调虎离山,而是想使一出金蝉脱壳。
一墙之隔的罗姈听到有了动静立马开始搬堵狗洞的柴草,尔后试图钻出去。
可冬衣厚实,阻碍颇多。她干脆狠下心,脱了外裳。
寒冬腊月冷得直哆嗦,但好歹能顺利爬出去了。
此时外院下人房里已经无人,罗姈随手扯了件使女的外裳披着,从下院门口直接跑了出去。
冬夜深黑,除非咫尺,任她亲娘来了都辨不清面目。
到处都是奔忙的人,仆役们将大小桶类的救火家什尽数搬出,且都在问:“究竟是哪里走水了?”
罗姈跑啊跑,一路跑到了大门口,掩着口鼻装作呛了烟,一副慌张模样,沙哑着朝守门的阍人叫喊:“走水了!走水了!扑不掉,快去找厢使。”
一头雾水,正在观望的阍人得了令,马上跑了出去。
觅得机会,罗姈立刻向相反的方向拔足狂奔。
等隐隐觉着不对的阍人回过头来,罗姈已跑出去半条街了。
寒风猎猎,刮在脸上,应是痛的,但她根本感觉不到,只想贪婪地将这些新鲜空气全部吸进肺腑。
她阿爹一入京就来捉她,虽然捉到了人,但是还好她的公验文牒还藏在百味坊里,可以随时跑路。
罗府新宅位于兴道巷,而她的百味坊在城西的青龙大街,没有车马仅靠两条腿,跑到天亮,整夜不歇才仅能堪堪抵达而已。
穿过一个街角,罗姈低头望着自己已然全湿的鞋袜,愁煞小脸。
正思索着办法,她忽而听见有杂乱的脚步声、马蹄声渐近。
天上飘着雪花,入夜多有不便,故街上无一行人。
罗姈遂警觉地藏进暗巷。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细碎的交谈声,她侧耳细聆——
“你们两个骑马跟我先去青龙大街找,其余人沿街找,把长安城翻遍也要找到。老爷说了,这次不惜动手也要把娘子带回去!”
一人抱怨:“咱们这二十人翻长安城要翻到什么时候,为啥不能报官啊?请京兆尹派街使搜不还快些……”
为首的一个暴栗敲下去:“老爷就是不愿声张,不然能由着娘子在外漂泊这么久?天亮前找不见人都没好果子吃!”又狠狠踹了一脚,“还不快去!”
没想到他们发现得这么快,罗姈紧张地咬住唇瓣,百味坊是不能回了,眼下多留在长安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她必须尽快找机会混出城,另谋生路。
然而还没等罗姈理出头绪,就听见有脚步声逼近。
竟是其中一人往这小巷搜来了!
“砰砰——砰砰——”
隐在暗处的罗姈心如擂鼓,不断祈祷对方不会入巷。
然而事与愿违,耳中靴踏雪声渐渐快盖过自己喷薄欲出的心脏。
再顾不得许多,罗姈拔腿就往巷子另一头奔去。
“谁?”
没人回应,那人当即呼引同伴:“这里!这里!小娘子在这里!”
多数人还未走远,听到声音,从各个角落围堵上来。
罗姈用尽毕生力气奔走,顺手拉倒墙边堆高的各种杂货,才勉强把身后之人拦住一截。
她慌不择路,没想到这长狭巷子的另一头竟通向宽阔的朱雀大街,一路向北直通皇城。
若是平日夜市开着,道路上车马如流,此时她早没影了。
偏就时运不好,眼下几乎无所遁形。
单薄的衣裳尽染雪寒,双腿已似灌铅般沉重。
罗姈不知自己继续徒劳奔逃又有何用,只是不想停下……
戌时三刻,东华门外。
顾承禾信步走出宫门,环视天地一片茫茫,怔愣一瞬,四下逡巡找自己的爱马。
眼光飞掠间,前方似有人群追逐。
皇城脚下,何人放肆?
他皱眉远眺,似是名羸弱女子,身后有十几名壮汉穷追不舍。
目力极佳的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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