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准备在国内市场推进新系列产品,目前会议决定联动一位知名视频博主拍摄广告宣传片,以此作为扩展知名度的传播媒介……裴总?”
姚修的目光在文件和裴究之间来回穿梭,最后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句。
裴究陷在床头和窗帘之间的阴影里,看不清神色。
他抬起眼皮:“拍摄宣传片,会上讲过了。”
姚修:“您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是又失眠了吗?”
裴究恹恹地抬起头,眼下有一片淡淡的乌青。
她这几天都没来,不守信用。
心里有点莫名烦躁,裴究把胸口那股气往下压了压,转而把矛头对准他旁边那位。
裴究审视着姚修:“那天她来医院,你是不是说了什么。”
姚修被盯得背后发毛,但在专业素养的支撑下还是露出一个诚恳的笑,使自己看起来尽职又尽责。
“是陶小姐看出了端倪,我只是向陶小姐透露了一点点细节。”姚修说的是真话,至于那一点点是多少,总是无从考究的。
当年他家碰上经济困难,裴究还没在公司站稳脚跟,却毫不犹豫地掏出身上大半资金来帮忙周转。这也是他死心塌地跟着裴究的原因之一。
这份恩情他会一直记得,他也真心希望裴究能迈过人生所有的坎,无论裴究愿不愿意。
“有些事她不用知道。”裴究抿了抿嘴,还是下了这样的决定。
姚修点头,又指指桌上的手机:“您需要联系一下陶小姐吗?”
裴究望着安静躺在那里的手机,又看了眼姚修。
姚修收到信号,善解人意地离开了他的视线。
*
其实陶织悦不是故意要吊着裴究的,她这几天实在太忙了。
乐言回老家参加表姐的婚礼去了。好巧不巧,小郑也生病请假了。亚罗卡人手紧缺,所以这几天她一直待在店里走不开身。
陶织悦抓紧时间趴在前台桌歇息,神思渐渐迷离。
“你好,有人吗?”一个年轻男声不合时宜地落入她耳中。
她迷糊地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白T和淡蓝色条纹衫的年轻男人,戴着的白色渔夫帽可以看出来是刚从外边回来。
见到她,男人露出惊喜的神色。
“陶织悦小姐。”
陶织悦认真地辩识着面前这张脸,在存放往客人的记忆库里搜寻一遍,没有得到结果。
“你是……?”陶织悦问。
男人笑笑:“我来的那天你喝醉了,也许对我没印象了。”
陶织悦反应过来了,原来是那天晚上的那个幻影般、像裴究的身影主人。
陶织悦感到一点不好意思,但秉承着公事公办的态度地问:“那么,今天是要来取走爱宠吗?”
“是,我来取走一只叫椰子的萨摩耶。”
陶织悦顺着登记表格一行行找下去,看到了登记者的名字:黎扬清。
“黎先生,你有个很好听的名字。”陶织悦抬起头对他微笑,“先坐吧,我去接椰子出来。”
她示意一下旁边的椅子,随后倩影一晃消失在身后的门。
黎扬清盯着她消失的地方,暗暗雀跃。他正准备找个位置坐下,忽然听到前台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应该是陶织悦的手机。
他本不想管,但那铃声响得又急又长,足足响了五分钟还没停。
时间在单一的重复中被拉得很长。
或许是什么急事呢?
黎扬清心念一动,接起那个电话。
“喂。”他等着对面的回应。
然而对面像是没反应过来,沉默了好几秒,也没有任何动静。
“陶织悦呢?”一个有些低沉的男声传出来,语气有点不悦。
黎扬清察觉到一点莫名的敌意,但如实回答:“陶小姐有事在忙,有什么急事可以先跟我说。”
听筒那端的人似乎深吸了口气,克制地答复:“不用了,我后面再找她。”
干脆利落地挂了。
黎扬清看了眼手机上的备注,是很正经的名字:裴究。
他刚放下手机,陶织悦就牵着白白胖胖的椰子出来了。
椰子好几天没见到他,一出来就朝他转圈,又向他怀里扑来。黎扬清陷在蓬松的白毛中,眉目舒展,很有阳光的少年气。
陶织悦看着一人一狗的温馨相聚,也不住露出些真心的笑。
黎扬清揉揉椰子的头,动作凝滞了几秒。
“陶小姐不常待在店里吗?”
“嗯?”陶织悦眨眨眼,没料想到这个问题。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那天晚上之后,我偶尔会经过亚罗卡,但是没看到你。”
“哦,是啊。”陶织悦点点头,“这里更多的时间是乐言在打理——就是另一个女生。
陶织悦和聂乐言虽然是合伙经营,但其实是三七分账。亚罗卡不是陶织悦唯一的阵地,她另有一个第二职业。有时候她出去拍片子,一消失就是好几周,甚至是一个月。这时候就都是聂乐言在管理亚罗卡了。
黎扬清:“这样。”
陶织悦:“嗯。”
黎扬清:“那,期待下次来这里还能见到陶小姐。”
他眼神温和而明亮,像是真的非常期待的样子。
椰子已经迫不及待要出门玩耍了,眼见主人终于要结束话题了,一股脑就地向门外跑。
黎扬清被手上的牵引绳拽得晃了几步,抱歉地摆摆手,就被拖出了门外。
是个很可爱的人呢。陶织悦低头去整理前台的表格,瞥见手机上弹出几条信息。
【裴究】:在?
已经是十几分钟前的事了,后面还打了一个电话。
微信和电话都是出电动车车祸那天加的,这是裴究主动发来的第一个消息。
她指尖一点,发了个言简意赅的问号过去。
聊天框顶部很快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然而过了好一会,屏幕左边都没有动静。
等到陶织悦的耐心耗尽,准备放下手机的时候,对方终于发来了一个小气泡。
【裴究】:没事。
莫名其妙。
陶织悦退出聊天框,点开她的工作群。
【阮糖很好吃】:桃子姐,这是品牌方发来的需求和合同。
【阮糖很好吃】:【文件】
【阮糖很好吃】:【文件】
【阮糖很好吃】:【文件】
陶织悦看着那一长串文件,太阳穴突突跳动。
头好痛。但据对接的同事说,对面出手很阔绰,她于是耐下心来翻阅文件。
森德瑞香水。陶织悦知道这个品牌,是国外商业版图不小、很有名的老字号中高奢香水。今年开始进军国内,本部就入驻在本市。
他们计划要在国内打开知名度,同时向市场推销走亲民平价路线的新系列产品。
如今是网络媒体的时代,他们千选万选,最后向陶织悦团队抛出了橄榄枝。
陶织悦在国内某知名视频平台有着相当体量的粉丝数。账号“指月人间”拍摄以文化纪录、人间烟火为主的小短片,制作精良、口碑优异。
拍摄团队的核心与编导都是她,但她从未在社交平台和线下活动露过面。
因此除了聂乐言和家里人知晓一二,没有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
“指月”的幕后人,更像是一个神秘的符号。
打开过往的视频复盘和资料,她入神地翻阅文件,不时地在纸上记下几笔,就这样从天亮一直坐到天黑。
门外从熙熙攘攘到夜深人静,整座城市都陷入睡眠。
直到胃里搅动收缩,她才后知后觉感到一阵饥饿,肩背也酸痛起来。她专注起来常常这样废寝忘食,乐言在的时候总忍不住说她两句。
陶织悦靠在椅子上调整坐姿,起身一站,腿麻了。
点亮手机,竟然已经是半夜十点半。
店里的暑假工早早下班,还贴心地为她关上了店门。在灯火通明的室内,她就这样毫无察觉地坐了七八个小时。
她轻轻上楼查看小动物们的睡眠,顺便活动活动手脚。
各色的猫咪们睡得满地都是,左一团,右一叠,像河滩边形态各异的鹅卵石。
狗狗们也是安然入梦。偶尔有几只不太安分的,划拉两下腿,翻个身。
陶织悦放心地下楼,准备找点吃的。她在楼下的杂物堆里翻了半天,翻出一包宠物肉干。
看了一眼配料表,她大大咧咧地撕开,准备往嘴里送。
一转身,脚边碰到什么柔软的东西。
豆豆眨巴着小黑眼看着她——手里的肉干。
这小家伙,竟然偷偷跟着自己溜出来了。陶织悦伸出一只手指戳它的脑袋。
就你这小家伙!一天到晚精力最旺盛!吃得多拉得也多!
豆豆反抗地叫了一声,嘴筒子马上被陶织悦握住。
“别叫别叫。”为了息事宁狗,她手疾眼快地把肉干往狗嘴里塞。
贪吃的小柴犬得了零食,乖巧地大嚼起来。
这下没吃的了,陶织悦感觉脑袋有点晕,不知道是饿得还是困得。
朝空荡荡的外边望一圈,超市、饭店、小摊基本上都关了门,只留下阴影里孤独的空壳。
这座城市的基建很完善,即使到了半夜,街道上依旧灯火通明。顺着明亮得很有安全感的街灯一路望去,还能看到医院住院部闪烁的指示牌。
她记得裴究那个VIP住院区好像是全天开放的。
但这个点,裴究大概已经睡了吧。
秉承着碰碰运气的心态,她再次打开裴究的聊天框,发去一句“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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