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层控制室内，谢迅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眉宇间爬满了倦意与不耐。他半靠在一台操作台上，军绿色制服上还沾着几道灰印，看起来像是刚从某个布满灰尘的通风井里爬出来。眼神依旧锐利，却掩不住心底翻涌的烦躁。
“还是查不到原因吗？”他盯着眼前那堆密密麻麻的线路和仪表，声音低沉，隐隐带着怒意。
“谢总，这是今天第五次检修了。我们能想到的可能性全排查了一遍，暂时……没有头绪。”一旁像是技术主管的人战战兢兢地答道。他见谢迅眉头越皱越紧，连忙掏出打火机，把谢迅手里的烟点上了。
谢迅把头缩回来，吸了一口，呼出一股浓烟，像是在忍住什么，开口道：“最后再试一遍吧，我就在这里盯着。”听得出来，谢迅对这些技术人员的信任度不高，技术主管也识趣地没有戳破，甚至都没有出声说一些“谢总您先去休息”之类的客套话。
不过谢迅好像也不在乎，他不懂技术，但是他懂人。
控制室又闷又热，十几个技术员在设备间来回穿梭，噼里啪啦敲着终端，偶尔对比着手里的便携仪表。豆大的汗珠顺着脖子滴落，连他们也都开始露出茫然的神色。
谢迅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一切越来越不像样，最终转身朝门口走去。
“你们再查一遍，”他丢下一句，“必要时，把零件都拆下来。给我一个结果。”
门口，许秘书刚要跟上，谢迅摆摆手：“你留下，看着他们。搞不定就全体待命。”
“是！”许昌阳立正应下，随即敬了个礼。
谢迅办公室。
他实在是想不通，一群人连一点头绪都没有，整整一天了。能源断、通讯瘫，连弱电内线都打不通。九堡从建成至今，从未出现过这样全面的停电。如果再找不出问题，备用发电机也撑不了几天，到时候全堡黑暗，事情就真闹大了。
他拿起桌上的卫星电话，再次跟其他地堡一一通了电话，对面一个个地堡指挥官都回复说没有遇到同样的问题，几个关系疏远的甚至还说着“深表遗憾”“高度关注”之类的套话，让谢迅烦不胜烦。
“%?的！老子今天不信邪了。”说完谢迅再次点燃一根烟，拿起卫星电话又拨通了一个加密通讯。
“找陈单辰！”谢迅语气中已经带着怒火了。
“嘟，嘟……”
电话铃只响了两声，陈单辰按下接通键，“我就是。”像是他一直在等这个电话一样。
“你知道我们九堡能源和通讯断了吧？”谢迅没有寒暄，语气有些恼怒直奔主题。陈单辰好像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装出很震惊的样子，“哦？是吗？多久的事儿啊？”
“十几个小时了。”谢迅紧盯着前方，语气愈发冷硬，“你那个S-001，能不能用？我们实在找不到问题了，让它帮我们分析。”
陈单辰想都没有想，“暂时还用不了。”电话那头沉默下来，只有电流的轻微噪声。
谢迅没有说话，过了几秒，才狠狠将烟头摁进烟灰缸，重新开口道：“那我先稳住局势。”他吐出最后一句，果断挂断。
他当即提笔，飞快签署了一份红头文件，加盖了九堡特急章，叫了一个人进门。
“通知下去，封锁楼层，让各层单位维护好各自楼层秩序。”
谢迅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那片昏黄的地下穹顶。他心头开始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念头——也许这并不是设备问题，也不是突发事故。
陈单辰放下电话，眉头皱起，“哎呀呀，把他给忘了，糟了。”
——
陈蝶站在街道上，这里好熟悉，他好像来过，每一块砖石、瓦片他都认识。
街道两旁歪脖子的洋槐树枝繁叶茂，阳光从缝隙里穿过，形成美丽的丁达尔光线。白色的花一串一串地从树上垂落着，空气里带着微甜的香味。路口那座粉红色的老邮筒静静伫立，像个守门人。而不远处，那栋红砖西式小别墅，就像藏在他记忆深处的梦。
“小胖，快回来——饭要凉了！”花园里，李蓝兰探出身子向他喊道。
“来了来了！”他下意识地答应，嘴角上扬。
当他跑进院子，跨过熟悉的门槛时，餐桌已摆好一桌菜。他最喜欢的糖醋排骨、鱼香肉丝，还冒着热气。李蓝兰站在厨房门口，围裙上沾了点面粉，回头冲他笑。那一瞬间，笑容温柔得跟他记忆里的小时候一模一样。
但她的脸，却是一瞬间变成了现在AI李蓝兰的模样，一模一样的微笑，却隔着一层冰冷的电子质感。
陈蝶站在原地，愣住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餐桌、阳光、香味，统统被一阵风吹散，像破碎的泡影一般消失。
他躺在一个白色房间的床上，身上什么都没穿，只盖着一张薄薄的纺织物，床边还围了一圈绿色的帘子，把床和自己遮住了一半。他透过没有遮住的另一半，刚好可以看到李蓝兰站在房间外，她透过玻璃看着他，眼里浸满了泪水。
陈蝶想开口问李蓝兰，妈妈别哭了。但是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怎么也张不开口。
他想起身，他想逃跑。可是刚一回头，却发现自己又站在一个空荡荡的教室里。
胡青坐在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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