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城,夕光微染,晚霞如锦缎铺展天际。
城墙上,微风习习,吹动少女的袂裾。
“说好的三日归,三日归,这都五日了,母妃到底还有多久才到!”
锦颜郡主身着桃红色云锦裙装,外罩绣着精致桃花与蝶纹,腰间系着一条金色丝绦,缀着几颗玲珑玉佩,裙摆层层叠叠正好遮住她不停抖动的腿。
身侧嬷嬷张了张嘴,想了想又将嘴合上,恭敬回道:“快了,郡主不着急。”
能不着急吗,她腿都站酸了。
锦颜郡主目光锁定远方官道,眉宇间颇有些不耐烦与期盼。
这位嬷嬷从前是安王妃身侧的贴身婢女,后来安王妃离京,不放心锦颜郡主,便将她留在郡主身边,时时督促管教。
锦颜郡主是安王独女,深受宠爱,于规矩而言,她更喜自由,每每嬷嬷劝诫,锦颜郡主非但不听反而变本加厉与她对着干,长此以往,嬷嬷也看开了。
锦颜郡主自知安王妃与皇太孙不日于广阳郡返京,她便一早登城等候。
主要她太好奇了,听说萧嶷在广阳郡娶了个平民媳妇儿,皇祖母知晓后勃然大怒,劈头盖脸臭骂安王一顿,恕不认商贾之女作为皇太孙妃,因此故意不召见皇太孙妃进京。
嬷嬷想来道了句:“说来此次同行的还有皇太孙和皇……”
“我知道,哥哥娶了一个商贾之女作为皇太孙妃,皇祖母很不满意她,每次进宫都在我耳根念叨,不该将此哥哥的婚事全盘托给父王照理。”
母妃倒是很喜欢那位皇太孙妃,信中频频提及,她也想见一见这明姝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如今不知因何缘故,哥哥竟愿意带着她进京,往后可有好戏看了。
锦颜郡主打断她,抒表自己的看法,对皇祖母的话不太赞同,“若不是那位明姑娘愿意在那个节骨眼上嫁进来,哥哥的病怎会好的那样快,母妃来信说了,她与父王都很满意那位皇太孙妃。”
末了,她补充一句,“听说那明姑娘痴迷哥哥许久,哥哥现在也很喜欢她。”
嬷嬷闻言,笑了笑没再多话,感受到起风凉意,吩咐婢女去取披风来,便垂手侯着。
“你去拿个杌子,本郡主站着都累了,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锦颜撇头扫了一眼新来的侍女,见其木纳的站在一旁低着头,比她还像个吉祥物,看着都影响心情。
侍女连忙应声,是个新来的,没见过世面,大概是不知道哪处有杌子,茫然的看向四周。
锦颜郡主回头看了她一眼,梳成双丫髻的乌发,用两支珍珠流苏银簪固定,经她动作飞来飞去。
嬷嬷看在眼里,心里阵阵叹息,锦颜郡主何时才懂规矩,她何时才能回到王妃身边。
罢了,劝也无用。
嬷嬷道:“郡主,风寒未散,仔细着身子,到阁楼等吧,外头姑且派个人守着便是。”
说着拿过侍女取来锦绣披风,认真为她穿上,另一边用眼神示意不懂事的丫头下去侯着。
“不用。”锦颜郡主摇头,双手叉腰,跺着一只脚发火道:“杌子呢,杌子怎的还没弄上来,要站死本郡主吗!”
又发脾气了,嬷嬷暗叹二声。
“去,阁里端把过来。”
眼瞧郡主快没了耐心,嬷嬷话锋一转,“接连几日大雨,冲干净了天地,听说普渡寺的木芙蓉开得正好,一树秋风万户霞,郡主择良辰去寻芳可好?”
锦颜郡主摆了摆手,“到时候再说吧。”
她频频眺望远方,彻底没了耐心,“这还要等多久,怎的还没到。”
“真是服了,哪里找来的小丫头,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杌子呢,我的杌子呢!”
“来了,郡主。”
几个侍从抬来交椅,锦颜郡主撇了撇嘴,忍着没发怒,才一落座便听到侍卫的声音。
“郡主,队伍到车城门外了。”
远处尘土飞扬,一队马车缓缓自雾中显现。
锦颜郡主垫脚遥遥一望,怒转欣喜,转身便往城梯奔去。
脚步急促,裙裾翻飞,全然不顾仪态,嬷嬷在后面追着,连连叹气。
“快!开城门!迎驾!”锦颜郡主边跑边唤,声音清亮,穿透秋风。
侍从们急忙响应,城门缓缓开启。
一路小跑,穿过瓮城,踏上青石大道,直奔那队缓缓而来的车驾。
前有禁军开道,旌旗招展,中有一辆金顶青帷的矫辇,车帘微掀,一个稚嫩的小脸探出,正四处张望。
“小姐,前面就是京州城门口了。”
芙莲放下车帘,眼眸晶亮亮的,“夫人来信说,在京州置办了一家锦绣坊,也不知是何模样,小姐我们上京后去街上转转可好?”
“京州我们并不熟悉,还是谨慎为好。”
明姝揉了揉太阳穴,昨夜她睡的并不安稳,总听见有人在夜里哭泣,噩梦频发。
“芙莲,殿下来了吗?”明姝忽然问道。
“嗯,在我们马车后面。”芙莲顿了顿,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昨夜小姐与皇太孙又冷战了吗?”
冷战?
她何时与他冷战,不过聊天不畅,怎么就成了冷战,难怪今早他不肯等自己,问题出在这里。
眼下若不能同萧嶷同坐马车,倒时又该如何解释?
苦恼间,马匹喷鼻声彻响,车轱辘突然停下,不多时,车帘外江佑的声音传来了进来。
“皇太孙妃,殿下请您过去。”
……
车内铺着月白色软垫,午后阳光透过茜纱,在萧嶷青色锦缎袍服上投下斑驳光影。
他端坐于软垫之上,面前摊着一卷泛黄的书册,皙白修长的手指正轻轻捻着书页边缘。
“过来。”车帘忽地被掀开,萧嶷声音温和。
一缕透着花香的风闯入他鼻尖,明姝抬眸望着愣了一下,提着裙裾在他对面坐下。
她刚坐好,便感觉有一道浅淡的眸光落在自己身上,萧嶷只淡淡扫了她一眼,便又垂下眼睫,重新落回书页上。
心里很是不快。
明姝总觉周遭的气氛有些微妙,她又说不上来,车厢内静悄悄的,甚至能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要不说点什么?
明姝抿了抿唇,抬眼看向萧嶷,他今日穿的是月白色衣裳,衣带上绣的合欢结,正正巧,她今日穿的是浅绿色华裙,衣领绣的是连理枝。
她们坐在一起的话,好像很搭诶。
明姝生了兴趣,轻轻地起身挨着他坐下,见他低垂的眼睫投出一小片阴影,看的很认真,于是歪头看了过去。
萧嶷感觉一道晨露清香在向自己靠近,指间无意识摩挲着书页边缘,一抬眼,正与她那双无辜澄澈杏眼相撞。
他再一次在她瞳孔中看见自己。
心里那根弦好似又断了。
萧嶷看不懂她,但喜欢她在身边。
昨夜情绪顷刻消失,他耐心回应,“这是前朝的文选,集大成儒者编撰,习以书法养静气,你若想读,这些……”
眼见萧嶷取来另一本书卷,明姝连忙打断,“不必了殿下,我不爱读书,还是留着你自己品鉴吧。”
她尴尬失笑两声,人间的文字隔百年一变,冥司的符文随之变之,她学了又学,实在对书没有兴趣,于是坐直身体,不再打扰他。
萧嶷见她这副模样,忍俊不禁勾起唇角,声音温和,“在家时可曾读过什么书?”
突然发问,明姝背脊突然紧绷,她如何知道此女生前读过什么书,想了想,胡乱答道:“大概是爹爹书房里的书。”
“殿下呢,殿下读过什么书?”明姝反问他。
萧嶷弯唇,跟着她回答,声音温润:“大概是书房里的书。”
明姝想到栖梧苑里的书房,忍不住夸赞道:“殿下好厉害,能读那般多的书,难怪,我初次见你的时候,就觉着你是个读书人。”
萧嶷闻言微微一愣,极轻地笑了声,“你若想,我可以教你。”
教她?教她读书?
明姝连连摆手摇头,失笑道:“不用了殿下,我读不来,殿下若想教我,能不能教我有意思的东西?”
“有意思?”萧嶷眉间微微轻蹙,“何为有意思?”
明姝竟真支着下巴认真想了想,思索片刻后认真回道:“比如寻物术。”
见她这般,萧嶷问道:“可是有物什遗失了?”
被他说中,明姝圆润的眸子多出几分淡淡愁伤,“确实有个物什丢了。”
“是何物,告诉我。”萧嶷察觉自己语气归于严肃,微微动了动,语气缓和解释道:“或许我却能帮你。”
明姝仰头冲着他笑了笑,“谢谢你啊殿下,不过,殿下帮不了我。”
她解释,“那是个铃铛,很重要的铃铛,可惜不知掉落了何处。”
她心头一动,试探问道:“若殿下最重要的东西丢了,殿下会满世界找吗?”
“或许会。”
萧嶷盯着她好一会儿,忍住了想轻轻摩挲她透着淡淡红的白皙脸颊的冲动。
明姝:“那我也会满世界寻找遗失的宝贝,殿下会同意我出去吗?”
话落,萧嶷沉默良久。
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车厢猛烈晃动一阵,复而平静,随后外边一道明媚的声音响起。
“哥哥。”
锦颜郡主小脸红扑扑的,满脸期待站在缓缓驱动的马车旁。
车帘被人掀开,萧嶷微微一笑:“是锦颜啊。”
锦颜郡主凑近车窗,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狡黠,“哥哥,听说你把嫂嫂带回来了?”
“嗯。”
听到肯定答案,她伸手便要扯开车帘,却被萧嶷制止,温润变为严肃:“锦颜,不可胡闹。”
锦颜郡主向来没有规矩可言,嘟着嘴撒娇闹着,“哥哥,让我看一眼嫂嫂罢。”
在萧嶷空了的一瞬,立刻将车帘掀大了一些,明媚张扬的美眸望车厢内部瞟了瞟。
明姝微微颔首,礼貌一笑,小姑娘像是被吓着一般猛地松开车帘,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
怎么会是她。
-
安王妃的马车内,锦颜郡主面露惊慌,紧紧挽着安王妃手臂不放。
“母妃,皇太孙妃怎么会是那个女人。”
安王妃精神正好,敲打了她额间,肃声道:“她是你嫂嫂,未来的太子妃,不可无礼。”
锦颜郡主吃痛捂着额头,有些恼,“母妃,你又打我,可疼了!”
“知道疼还不长记性!”安王妃严肃道:“谁让你来城门口的,不好好呆在府中,总往外面跑,还有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我不在的这些日可听外祖母的话?”
锦颜郡主嘟了嘟嘴,“干嘛,我一直都很听话好吗,我是母妃的女儿,堂堂郡主,今年已经十四岁了,才不是小孩,即便外出,路过行人不得礼让我三分。”
“母妃,那个女人不是已经死了吗,怎的又活过来了?”
锦颜郡主还是没忍住问道,她实在太好奇了,明明那个女人死在了广阳郡安王府的天井边。
安王妃以为她说的是新婚之夜坠湖一事,解释道:“不可胡言乱语,那夜坠湖幸得及时救了上来,往后也会是健健康康。”
锦颜郡主回忆着在广阳郡看到的一幕,她是被人用湿纸一层一层覆盖其面窒息而亡,怎又成了坠湖?
“什么坠湖,我说的是广阳郡府里的天井,那个女人明明死在……”
安王妃听到死字,顿时心情不悦起来打断了她:“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活不活的,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还有府中哪有什么天井,那是你做噩梦了,我看你就是看那些子语怪诞,把脑子看傻了,才这般胡思乱想,夜里做怪梦。”
“母妃!”
锦颜郡主迷茫了,难道真是她做的怪梦?
肯定是怪梦,父王养的那些臭道士,断不可能炼成长生单,怎么可能起死回生呢,该找个机会探探这明姝。
安王妃打断她思绪,“后天国公府办秋日宴,你将这帖子亲自送到南苑,交到明姝手中。”
“为什么!”锦颜郡主不想去,“这等小事让小厮跑一趟不就好了,干嘛非得让我亲自送去,我也是很忙的!”
安王妃打断她,“小孩子家家的,忙什么?”
锦颜郡主义正严辞,“先生教我骑马,这可是正经儿事!”
“刚好,南苑与马场顺路,届时你亲自送过去。”
“我真服了,这点小事也要我堂堂郡主亲自送过去。”锦颜郡主抗议无效,拿过安王妃手中的请帖,皱眉道:“上面也没说请皇太孙妃啊!”
“皇后对明姝的态度至今不明,况且又是我让她陪我回京,这件事到底要负责到底。”
安王妃拍了拍锦颜郡主手背,“让你亲自送去,方显得我们对明姝的亲近,免得那群贵妇暗地里嚼舌根。”
“态度可明了好吗,皇祖母本就不喜欢商贾出身,别忘了她最满意的是晚宁姐姐。”锦颜郡主驳道。
安王妃面色难看,“好端端的提她做甚。”
知道母妃不喜晚宁,锦颜郡主不敢再提,话锋一转,“母妃,这明姝有这么好吗,值得你这般上心。”
安王妃眼里溢满光,“不知为何,我看她第一眼便觉得亲近,仿佛我们前世就认识一般,她是个好孩子。”
锦颜郡主“哦”了声,收好请帖,满脑子里想着,正好有机会去见见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
南苑。
这里与广阳郡的別苑布局大查不查,唯一不同的是府邸占地面积更广,院子更多。
秋阳透过窗棂,在明姝的指尖镀上一层暖金,她执笔悬腕,在宣纸上落下渡魂铃模样,准备夜里拿与晚宁记忆中相比对。
突然院中泛起秋风,卷起满院金色落叶。
明姝搁下笔,想到安王妃口中的满园,闲来无事索性一观。
园中树木皆落了黄,金黄的叶子铺满了青石板路,踩上去莎莎作响。
“我听南苑的侍女说,这园子有棵果子树,落下的果子长满细密尖刺,拾柴的嬷嬷不想跌坐地,屁股位置被好一顿蜇。”芙莲说着哈哈大笑起来,“小姐,你说那果子会不会是咱家乡的栗子啊。”
明姝提着竹篮,安静地跟在芙莲身后,她身后还跟着另一个小丫头。
小丫头弯着腰寻找什么,没一会儿的功夫与两人拉开了距离,突然听到远处芙莲姐姐的声音。
“小姐,你看这个。”
芙莲雀跃的扒开落叶,露出几颗带刺的褐色果实,“这不就是栗子嘛。”
小丫头小跑过去,定睛一看,“就、就是这个,伤嬷嬷的就是这个刺果。”
明姝仰头望去,头顶是一颗参天的板栗树,枝头还挂着不少毛刺的果球。
“小姐,咱们回去做糖渍板栗吧!我在江南春馆里跟厨娘学过,保管甜糯可口!”
芙莲麻利的捡起地上的板栗,拢在衣襟里,脑子突然就有了想法。
明姝微笑点头。
两人提着板栗往小厨房走,芙莲来了这京州后,精神饱满,开心不已,一路叽叽喳喳个不停。
“小姐你知不知道,这糖渍栗子要挑个头匀称的,用刀将硬皮去掉,放进草木灰中浸泡一夜,去除涩味,再放进糖水中细火熬煮,等过几个时辰,那甜香能飘满整个巷子……”
明姝听着,唇边笑意深了些。
芙莲是她在这世间为数不多可以信赖之人,有她在身边,这陌生的府邸竟又多了几分烟火气。
暂停一下,享受这人间美好,倒也挺好。
“这样好了吗?”明姝问。
芙莲瞄了一眼草木灰水,“好了好了,小姐快坐到旁边去,别脏了衣裳。”
明姝端来个小杌子,坐在旁边,看她挽起袖子,动作麻利地处理板栗。
好能干呀她。
明姝心中感慨,非常喜欢当前的温馨状态。
然而院中的丫鬟婆子却不这样认为,初入京州第一天,皇太孙被宫侍内带进宫里,至今未归,这乡野来的皇太孙妃竟有心情捣鼓这些,不免对她感到好奇,纷纷挤在门后,透过门缝偷偷往里瞧。
做完一切,阳光斜斜地洒在回廊上,厨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原本挤在门口的丫鬟婆子瞬间没了踪影。
芙莲道:“小姐,你看见把墙根了吗?”
明姝闻言一笑,这个把墙根芙莲跟她说过,指那些听墙角说闲话的人。
刚才那群丫鬟婆子自然知晓,心里呐道:还真是没有规矩,初入人妇了还在叫小姐,越发觉得这位皇太孙妃不太体面。
回院子时,明姝主仆二人路过假山处,忽闻一阵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可不是嘛,第一天回京,皇太孙就被叫进宫了,这会儿还未回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意思。”一个尖细的嗓音带着幸灾乐祸。
“不好说哦,听说皇后娘娘不喜这位皇太孙妃,商贾之家,铜臭味儿还没散尽呢,就进了咱们皇太孙的门,也不怕……也是她运气好,嫁过来后殿下病好了!”另一个声音语气满是轻蔑。
“就是,今儿晌午还跟个丫鬟似的,在院子里捡什么果子,听说还自己去厨房里捣鼓草木灰,穷酸死了,咱们南苑是缺她吃还是缺她穿了?”
“怕是没见过世面……”
芙莲站在假山另一侧,指尖蹂躏着假山缝隙中生长出来的藤虎,那些话语像细小的虫子,钻进耳朵。
“太过分了,她们怎么能这样说小姐!”
芙莲气愤不已,她原知道,自她们踏入王府的那一刻起,小姐的出身、言行,都会成为这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般快,气得小脸通红,就要冲过去理论,却被明姝轻轻拉住。
“小姐!”芙莲急得跺脚,“她们太过分了!我要教训她们一下!”
说罢,论起袖子就要干。
明姝摇了摇头,拍了拍衣裙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神色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她看着芙莲,认真道,“我们这算不算把墙根?”
芙莲被逗笑了,“哪有拿坏话说自己的!”
明姝见她笑了,也就舒了心,微微一笑:“嘴巴长在人家身上,她们有开口的自由,就随她们去吧,我并不在意这些。”
“哎。”芙莲叹下口气。
“小姐总是这样不在意,我都不知道现在小姐在意什么了!”
明姝步履沉稳,听她说这话,突然一顿,除了找到法器,她还在意什么?
想了想,她说:“我在意明日那果子是何味道,我还在意芙莲的一手好菜,我还还在意京州是怎样的地方……”
说了这么多,芙莲问她:“小姐不在意皇太孙吗?”
他?明姝好像并不是那样在意,能相处就好好相处,不相处她也无所谓,但见她神情凝重,明姝想到此女是痴迷萧嶷的形象,便违心说了句:“当然也在意,也不知他今夜回不回来。”
不回来最好,免得跟她抢床抢被子。
芙莲就知道小姐会为了皇太孙伤神,不过眼下这口恶气还膈应,“小姐,咱不能就这么忍了!得拿出气势来!”
明姝颇有些无奈,“芙莲,你知道这座宅邸谁才是主人。”
芙莲道:“当然是皇太孙。”
“对咯,”明姝无所谓摆了摆手:“这是人家的地盘,咱们没必要插手,我记得那个江佑在府中?”
“嗯。”芙莲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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