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夜深人静,月隐星沉,青石板路泛着冷光,目送提着铜锣与灯笼的更夫离开,明姝和晚宁出现在广阳府正街道口。
遥遥一望,广阳府大门门楣两侧悬挂两盏朱红灯笼,幽幽冒着火光,照在两侧抱刀而立的官兵身上。
细细一听,一处暗巷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两个酒鬼搀着对方,摇摇摆摆从深巷中走了出来,倏地注意到前方站着个身姿曼妙、孤身停留的美人。
他惊喜交加的揉了揉眼,神手指着,侧头告诉酒友,“那儿有个美人。”
酒友抬头,以为是自己眼花,猛地甩了甩头,再一看一个美人竟变两个,顿时露出黄牙,咧嘴笑出声。
“你先来,我先来?”两人露着不怀好意的目光,互推肩臂,猥琐笑着,“一起上。”
“这是哪家的小娘子,三更半夜不回家,是不是迷路了,要不要爷来帮忙?”
那臭气熏天的酒气愈来愈近,明姝眉头紧锁,正想着给他们一点教训,却被晚宁止住手腕。
晚宁眉间闪过厌恶,微微摇头,“我来。”
“小娘子,要不要陪爷玩一玩,爷再送你们回家。”
晚宁声音清甜,“好啊,我陪你们玩。”
话落,当着酒鬼的面,晚宁的面孔在夜色下一寸寸扭曲,皮肤泛青光,眼眶凹陷成黑洞,唇角裂至耳根,化作一张狰狞恶鬼之相。
两个酒鬼见那美人脖子拉得极长,绕着脖颈缠了三圈最后整颗脑袋悬在空中。
“鬼……鬼啊!”
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尖叫连连,屁滚尿流的逃走,竟连鞋都跑丢了两只。
如此动静引得守卫目光聚集,却见街道空空如也,声音骤断,并无其他异常。
夜再次安静,晚宁变回芙蓉相貌,余光撇见明姝神情微怔,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食指对戳道:“我也是无意间发现,鬼吓人,比动手更省事……”
明姝恢复如常,淡定道:“挺好。”吓她也挺省事的。
“走吧,进去找卷宗。”
内庭深深,廊庑交错,她们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寻过几处偏厅暗房,始终未见文书库位置。
原以为装文书的地方会是在书香气浓郁的房间,寻了半天都没找到有关晚宁的卷宗。
明姝轻啧一声,目光忽被广阳府最南边一座五层飞檐楼宇所吸引,那顶层房窗透出昏黄灯火,如海夜孤星,唯一没找的地方便是那座楼。
“那里。”她指向高楼。
晚宁顺着望去,回头看了一眼明姝,提议道:“我是魂魄上去方便,明姝你留在这里等我消息。”
“嗯。”
为避开举着火把的巡卫,期间频频催动法术隐身,身体疲惫之意催欲来袭。
让她上去摸清布局,再伺机而动,也好。
明姝在底楼寻了个偏僻之地坐下,虚浮疲意来袭得太过于奇怪,她暗自想道:莫不是过多使用灵力,带来了反噬?
她盘腿坐下,赶紧调息,还是没抵制住疲惫困意,再一次在漆黑夜色中短暂没了意识。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幼时跟随娘和外祖公押镖,路过一处刚被洗劫一空的村子,有个脏兮兮的小男孩跑了出来问她索要吃食,自她拿给小男孩一块饼后,男孩便整日跟在其身后,饿了便唤“明姝”。
“……明姝,明姝?”
就像这样,声音断断续续。
明姝猛然睁眼,刺目的火把光亮映在她瞳孔,她左右一看幸得只有面前一人。
这人衣着青衫与巡卫服饰不相同,看似是个文官小吏,正当明姝思考如何脱身,只听对方激动道:“真的是你啊!明姝!”
对方未察其异,只叹道:“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听说你嫁给了皇太孙,我原是不信,如今亲眼所见倒是我糊涂了。你是在这里等殿下对吧,殿下此刻正与安王在文书库商议事呢,没半把个时辰不会离开,你怎的还同小时候一样,即便等他也不该孤身一人留在这里,这巷子口风最大,吹凉了不怕腹泻啊?”
他眉眼弯弯,笑容亲切更甚可爱,明姝凝望着他,希望从脑海中翻出有关他的记忆,毫无例外,眼前这人她记不得。
明姝疑惑道:“所以、你是?”
对方微愣一瞬,语气激动:“我是周肆啊,周肆!从前跟在你身后找你要饼吃的那个!”
他自顾扮起幼师整蛊模样,忽又静道:“也难怪你不记得我,自你们走后,我爹便将我送进学堂,读书十三载于昨年登榜,考入广阳府任文书佐吏,想来我们约有十年未见了吧。”
明姝:“……”她想走。
眼下当尽快结束这一切,明姝心念一动,不等他再言,猛地起身,掌缘如刀精准落在他颈侧。
周肆闷哼一声,捂着脖颈转了一圈,笑道:“都这么大人了还玩这个把戏,多怀念啊,那个时候。”
“???”
明姝茫茫然将僵在原地的手收回,顺手弹了弹他衣面,尬笑道,“肩上有个虫子,我帮你驱走了。”
“害,我一个大老粗哪在意这些……”
明姝施法打断他,他双眼翻白,软倒在地。
她拍了拍手,松下口气,还是法术来得厉害。
此地不能再停留,明姝快步离去,待寻到晚宁,一同回到世子府。
“你可查探清楚了?”
晚宁点头,回道:“文书库不知为何被封禁,如今由安王亲卫把守,没有安王手谕或者令牌,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如果要查,只怕……”
晚宁眸光低沉,知此路行不通,单单查看卷宗就麻烦不已,担心明姝生有退缩之意,不由得忧顾起来。
明姝神色一敛,心中有了盘算,淡定道:“皇太孙殿下也在文书库,要想进去,何不借他令牌一用,趁殿下还未归府,我去借用一日,应当发现不了,况且只查看你卷宗误不了其他事。”
届时她扮作皇太孙身边的管使,即便发现,也发现不了是她。
若借用令牌被发现……这皇太孙虽说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奈何她一面未见过,不知人品如何,不敢轻下妄言。
明姝摇了摇头,预设困难是打倒前进的第一步。
她步履坚定,只生这一个念头,早解决完这件事,早日找到渡魂铃,早日重回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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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梧院占地之大,整座院落依地势而建,前临一池静水,后倚假山叠石,再后便是翠柏竹林。
院中寂寥,屋宇清幽,檐角挂着的铜铃似见到新人,发出细微轻响。
明姝站在院子中央,双掌结印,催动咒语,蓝色光芒翩跹流动,四五只零蝶从光芒中缓缓而出,朝四面八方飞去。
不多时,其中两只蓝色灵蝶去而复返。
明姝跟上前去,移步至太孙寝院中。
她以为这种令牌当放在书房,却没想是在休榻之地,有零蝶指引她很快找到放令牌当檀木盒,顺利拿到令牌。
然一股浓郁的阴煞气息骤然闯入,明姝环顾四周,见西墙角一尊青花瓷瓶,位置倾斜,瓶身无尘,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寒。
正当她查看时,窗外亮起烛火,似有人要进来了。明姝犹豫之际误碰机关,随格列转动藏进了漆黑的墙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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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轻手轻脚依次点燃烛火,不过片刻烛火渐盛,殿内由漆黑转为昏黄,却仍透着几分冷清。
青瓷烟炉袅袅吐出白色的烟气,幕帘之后,皇太孙萧嶷正斜倚软榻正阖目养神。
他一袭月白中衣松松系着,发丝微乱,额前碎发被冷汗浸湿,贴在苍白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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